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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重返庄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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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斯托利亚就被她的怀表“滴滴答答”的响声吵醒了。她本来打算趁此时大家都在睡觉时再偷摸着去山丘上的房子一探究竟,但此时自己却受睡意侵扰,有点不想去了。反正最近也没有怪事发生……
突然,噩梦中达芙妮冷漠的脸在她的面前一闪而过,把她给完全吓醒了。阿斯托利亚看了看房间四周,根本没有人;她试着吃几颗糖平复心情,却记起她忘记将装糖的瓶子带回家了。
不管这是之前那一类的噩梦的延续,或者只是她的心理暗示,阿斯托利亚都决定要去那屋子一趟了。她拿上床边自己的魔杖,穿过卡罗小姐的画像,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隆冬的室外刮着刺骨的寒风,阿斯托利亚后悔最近没有再多穿点衣服。她把扫帚搁在了学校,不得不顺着连廊走到山丘底。冷空气让她的嘴唇有点疼,双手也感觉冻僵了,还好帽子把她的脑袋和耳朵遮的严严实实。
阿斯托利亚花了一段时间爬上山丘,走进那座与罗马的万神庙长得差不多的建筑,用力关上门,立刻感到又热又累——尽管刚刚她还是冷的发抖呢。
好久没来了,她想,尽管她大概只来过两三次——全都是瞒着妈妈,第一次还和达芙妮一起。她靠在门上休息了一会,然后向那张雕着三只大独角兽的长桌走去。
长桌上空无一物,却又满是奥秘——如果你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长辈,又或者像阿斯托利亚一样,喜欢乱捣鼓自己的魔杖。这回,她小心翼翼地把魔杖摆成平行于中间独角兽的长尖角、竖直向上的方向——首次她摆成了与第一只独角兽对齐,结果一阵风把她和达芙妮吹得从山丘上滚了下去,倒霉的她还把膝盖给磕破了,疼的哇哇大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想到这件事反而想笑出来。
随着杖尖落定,四周发生了沉默的变化,大件与小件物品从原本的虚无中冒出:这其中有书架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有金色飞贼之类的、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不起眼小玩意,它们几乎充满了整块地面。物品摆的很杂乱(如果阿斯托利亚去过有求必应屋的话,一定会认同和这里很像),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祖先用过的遗物。一个生活化的、疏于管理的档案馆。
“Lumos.”
阿斯托利亚轻声说;事实上从穹顶的玻璃盖射入的光线很充足,并不缺照明咒的这点加成,但阿斯托利亚需要它来让她在寻找的过程中集中注意力。
阿斯托利亚之前没仔细瞧过这里的东西,因为她那时为背祖宗名字背的很是头痛(也难怪她记不住布洛尔),而且她前几次大多翻得是书架上的陈旧资料——那都是些无聊透顶的、偏见过头的反麻瓜记录,真是感谢身前拥有这个书架的,她的太太太爷爷查尔斯?格林格拉斯了。这次,阿斯托利亚决定从那一堆堆杂物里翻找一通,也许能找出点什么来。
“送给克里斯蒂娜?华兹华斯小姐……生日礼物……呕,不是我想要的……”
她先从左边那堆摇摇欲坠的珠宝里开始找起,虽然她并不抱什么希望;果然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她走到那遮天蔽日的书架旁边,差点被一堆裤子绊倒了,梅林,真恶心!右边那群体育用品上搁着几个日记本,倒有可能是她想找的……
她借着照明咒在灰尘里翻了半天,从书架的这头找到那头,除了在某只马球上看到过布洛尔?格林格拉斯那张牙舞爪的签名,她一无所获。见鬼,他不是很喜欢炫耀自己的那种人吗?
阿斯托利亚在一堆中世纪的物品上捣鼓了好一通,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撞到了某个贴在墙上的硬东西上。她扒拉开一旁的垃圾,露出了一个锈的厉害的、看起来很像暗门的铁板,板上还附着很明显是用来放置魔杖的凹槽——不知道这块铁板是随这些物品一同出现的,还是本来就被遗忘在那儿。
尽管和眼前她的目标很可能没有关系,阿斯托利亚还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把她自己的魔杖插了进去。
一阵齿轮滚动声响起——但魔杖立马弹了出来,差点打到阿斯托利亚的脖子。
阿斯托利亚又推了推铁板,也是徒劳。她又毫无意义地试了几次,感到无比沮丧,恨不得对着铁板大喊“我可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二小姐!”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清晰的开门声,这把她吓得战栗在原地。
这和她刚才的行为有关系吗?更重要的是,开门的人是谁?她匆匆看了看怀表,早上七点钟,庄园里的人和小精灵通常都不会起这么早。
阿斯托利亚立刻想起了卡罗夫人告诉她的、山丘闹鬼的传说。虽然不像麻瓜,她完全知道鬼魂是什么,但突然撞见一个还是让她挺发毛的。
她屏住呼吸,听见来者小心绕过障碍物的脚步声——这起码说明它不是鬼魂,但阿斯托利亚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难道是某个死去的祖先突然莫名其妙攻击她……
她举起魔杖——照明咒也忘记了熄灭,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入侵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影子从书架的侧边透了过来——
她看到一抹熟悉的金色长发。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母亲今天要带我们出远门呢。”
达芙妮站在阿斯托利亚的面前,她的脸色波澜不惊。阿斯托利亚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担心姐姐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们的母亲,她不想三天内第二次吵架了。
“你会向妈妈揭发我来过这里吧。”
话一出口阿斯托利亚就感觉不对劲,她本想用疑问句的“吗”结尾,最后却让语气显得像在责怪对方。虽然达芙妮的确在之前放弃维护她——但比起她帮自己保密的那么多次,阿斯托利亚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达芙妮沉默了一阵。
“我们回庄园里去吧,再不回去母亲就要醒过来了。”
她拉着妹妹的手往外走;看着姐姐将魔杖重摆一遍姿势让一切复原,阿斯托利亚想起来还有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达芙妮轻笑了一声——或者阿斯托利亚觉得她轻笑了一声。“不是只有你会问画像问题的,托里。”
阿斯托利亚举起叉子,向盘中硬梆梆的腌牛肉块刺去。
法利家的一切几乎都像他们的食物品味般平淡无奇。他们的房子虽然比格林格拉斯庄园新修不少,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之处,几乎照搬了麻瓜乔治亚风格的所有建筑元素。没有小精灵来招待客人,蒙着淡尘的地毯看起来像是几天没清理过了,阿斯托利亚这侧的桌布还被扯破了一角,似乎格林格拉斯一家的到访并没有被精心准备。法利先生与夫人作为中立家族的代表之一,也只是穿着普通服装迎接他们的表姐与同事,并且除了几句连阿斯托利亚都笑不出来的糟糕笑话之外,在整个午饭过程中就没怎么交谈。
法利家的大小姐、洁玛?法利是这其中唯一的亮点了;戴着那双墨绿色火龙皮手套的她举止得体、体态大方,比起在这种场合总是表现完美的达芙妮,她的笑容甚至显得更加自然。她一旁的塔伦?法利就显得拘谨许多了,在詹妮弗出于礼貌询问姐弟俩学习的近况时,他支支吾吾不愿回答。
“塔伦,姑姑问你问题呢,快说话呀!”洁玛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但他将头一扭,不再搭理她。
“好了,他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没关系的。”达芙妮在对面点点头说。
“抱歉,我弟弟一直都是这种性格,特别害羞……”洁玛抬起头看着詹妮弗,“他还需要这方面的教育呢。”
詹妮弗露出有些满意的笑容——想必她在洁玛的身上见到了达芙妮的影子吧。“罗伯特,你们的女儿真的很优秀。”她转头对法利先生说。
法利先生放下酒杯,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这真是太奇怪了,阿斯托利亚想。如果她自己有女儿被这么夸了,她不心花怒放才怪呢。
“当然啦,她可是在斯莱特林读书,那里挤满了野心勃勃钻破脑袋向上爬的孩子,他们不是都这么说的吗?”法利先生说着煞有介事地大笑了几声,阿斯托利亚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说实话,我当时有点怕塔伦也去了蛇窝;一家里出一个人就够了,我的妻子也总是这么说。”
“能去斯莱特林确实很优秀。”詹妮弗瞪着她的表弟,坚定地说。“我还记得你的父亲曾经说过……”
“哦,别揭陈年老底啦,詹妮弗!”法利先生脱口而出——这是他打詹妮弗进门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你肯定还想得起来,你在学校时最讨厌的就是斯莱特林的那撮人,‘傲慢愚蠢’,大概是这么形容的吧——等你毕业后嫁给了一个格林格拉斯,我们大家都很惊讶,没人和你说过吗?”法利先生一摊手,“你把我们大家忘啦,你在学校的那些朋友,他们没几个能找到你人的,就在你丈夫不幸……不过我想也是值得的,看看你这两个优秀的女儿,在学校出尽了风头,我们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机会啦。”
詹妮弗拿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酒——她的脸一度涨得通红,但不一会便恢复了正常。
“你的女儿也会有机会的——我很喜欢她。我想邀请她毕业之后先来我们家族的公司任职,当然,要她自己愿意去。”她挽着紧闭嘴唇的洁玛的后背,对法利先生点了点头。
“不管你喜欢她或者不喜欢她,安排工作或者不安排,都别想从她这里换来我们对你中立态度的‘绝对服从’,我的好姐姐。”法利先生看起来有些醉了,他的语气可不怎么好听。“是你要和迪戈里他们搞对抗,和我们没关系。”
“公事吃完饭再谈,罗伯特。”詹妮弗叹了口气,轻声说。
“是吗?那我要和你谈私事的时候你在哪儿?我那时候想要提供帮助,你呢?我……”法利先生似乎越说越激动,直到他的妻子抬手制止,他才停止唠叨;他们沉默着度过了剩下的午餐。
吃完饭后,达芙妮被詹妮弗带着与夫人夫妇探讨一些联盟事务;洁玛被她的父母委婉地表示回避,于是她带着阿斯托利亚和她的弟弟在房间里稍作休息。
“我要回自己的房间!这里无聊死了……”塔伦一进屋就嘟囔着。
“塔伦?法利!闭上你的嘴巴。”洁玛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转向阿斯托利亚,友好地笑了笑。“在客人面前要讲礼貌。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呀,你这顽皮的‘白雪公主’?”
阿斯托利亚一听就知道洁玛是什么意思了;塔伦一头雪白的长发,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尽管洁玛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塔伦还是气呼呼地转过身,跺着脚跑出了房间。
“他似乎很害怕你呢。”阿斯托利亚想起了她与塔伦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没关系,我明年就毕业啦——不能再当着他的面给人扣分什么的了,我是说。”洁玛耸了耸肩,从架子上拿出一包茶叶。“斯莱特林级长——对赫奇帕奇的三年级小屁孩,听起来就很吓人吧。”
洁玛将茶叶放进瓷杯,用魔杖挥了几下,杯中就出现了“腾腾”冒着热气的香茶;她将杯子递给阿斯托利亚,后者接过时不小心漏了一点。
“不用担心,我不会在校外批评你损害学院荣誉,亲爱的。”洁玛边清理地板边对阿斯托利亚眨眨眼睛说。
“你是个很好的级长。”
阿斯托利亚捧着洁玛的茶,突然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要这么干,把场面搞得很尴尬——反正她已经说了。“事实上,我一直这么觉得。”
“那说明我履行职责还算不错。”洁玛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认可——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不太适应斯莱特林吧?也许是达芙妮和我说的,我不太记得了。”
“那是你没当七年级级长之前。”阿斯托利亚侧着脑袋说,“如果斯莱特林的人都和你一样,也许……也许我就不会讨厌这里了。”
洁玛似乎愣了一下。
“一个学院只有一种人,那有什么意思呀?再说,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呀,小姑娘。我也——有一些缺点呢。米尔斯顿经常说我太看重荣誉,我想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你一直试图带回斯莱特林昔日的辉煌,不是吗?你从没有放弃过拯救这里日渐败坏的品德。”阿斯托利亚不假思索的说。
“你想的可真多,我的小姑娘。”洁玛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别和其他人说——现在看来,也许我必须做好计划失去控制的准备了。学院里的问题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我的家人也不希望我去过多插手。”
“但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阿斯托利亚点点头,“要是你在‘七连冠’那时候的斯莱特林,肯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啊——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了。”洁玛突然拍了拍阿斯托利亚滚圆的脑袋。“我想让斯莱特林回到过去,你也想让你的姐姐回到童年的样子,是吧?”
“也许你说的没错。”阿斯托利亚抬起头,有些悲伤地说。“有时我感觉,过去总是比现在更加美好。”
“我可不这么想,小姑娘。”洁玛看着阿斯托利亚,“我就更喜欢你姐姐现在的性格——果断、利落,是当领袖的好材料。有她做我级长的接班人,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你更有感情。”阿斯托利亚轻声说;她才意识到,自己也从洁玛的身上看到了达芙妮的影子——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童年里更乐观温柔,与她如母如女的达芙妮。“我想做领袖不能冷漠孤僻;作为我的姐姐,我更不希望她那样下去。”
“不会那样的。”洁玛摇摇头,安慰似的说。“你的姐姐不是冷漠的人,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向大家表达;大概对你除外。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每个人都可能这样。我不知道达芙妮经历了什么,但她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只是想要重新点燃,可能需要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
洁玛说着,轻轻握住了阿斯托利亚的右手。“怎么激发她的感情——就看你了,你是现在唯一能让她心动的人,也是她最爱的妹妹。自私一点,为了斯莱特林的荣誉——当然也是为了我的朋友,拜托你了,利亚。”
沉寂的夜晚被一道雷声划破,格林格拉斯庄园暴雨倾盆,在电闪雷鸣之中,阿斯托利亚拖着一颗沉重的心上了床。她突然想起了她在风雅牌服装店拿的那对袜子,于是连忙从书包底把它们翻了出来。
“小姐,你终于记起我了!”左脚的羊毛袜大叫着——想必它是最初的那只。“我等不及被你穿上啦,我的小姐!”
于是阿斯托利亚在激动的叫喊声中把那只袜子套上了她的左脚;她又伸手去拿另外的一只。
“请不要碰我。”突然的声音吓得阿斯托利亚差点把袜子甩了出去。“我本来想待在商店里的——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我更喜欢被摆在一边,如果可以的话。”
“你疯了吗?”左脚的那只袜子叫喊起来,在雷鸣声中也清晰可辨。“宁愿留在脏兮兮臭烘烘的货架上!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兄弟。”
“原来袜子们的想法也会不同吗?”阿斯托利亚不禁感叹。
“是的。”右脚的羊毛袜不无讥讽地说。“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这个艰深的哲理,小姐。”
不管如何,阿斯托利亚最后还是在得到极不情愿的答应的情况下,把右脚的袜子也给套上了;作为大家族的小姐,穿不搭配的袜子可是极不得体的,她绝对不想在第二天早上被达芙妮揪到这种事情。话说,第二天她们就要回到霍格沃茨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她在睡着之前想。
一道炸雷响彻阿斯托利亚的耳畔,她在半梦半醒之中眯开双眼,只见到她的躯体又在灵魂之下摇摇欲坠。待雷声沉寂之后,那句话语再次响起。
“别离开我……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