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心动》向南生

69、生活

　　陈扬安然地闭上眼睛，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微笑。

　　只听“砰”的一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手握木棍的人。

　　木棍是她从外面捡的，形状歪歪扭扭的，几乎有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

　　白以棠迟钝地丢下手中沾了血的木棍，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她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仿佛不太相信刚才竟然是这双手拎着“武器”将人打趴下了。

　　陈扬也没想到她竟然去而复返，甚至为了自己，将一闷棍打在了男人后脑勺上。

　　“咳咳”

　　听见他的咳嗽声，白以棠终于回过神来，她注意到陈扬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嘴角咳出了血液，可当事人却用无所谓的态度抬手将血迹直接抹掉。

　　“我们走，”白以棠跨过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身上，俯身小心搂住陈扬的腰，“我们快点走。”

　　陈扬挣扎着站起身，用手捂住腹部，将身体的大部分力量压在白以棠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走一步额头就会渗出一滴汗来。

　　两人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以宋清晏为首的一行人站在草坪中间，焦急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宋清晏亲自开车送他们去医院，周琼一脸歉意地坐在副驾驶位，正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观察后排的情况，她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看来刚才外面也发生了一些争执。

　　她应该在心里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以棠——”

　　白以棠低头看向陈扬，此刻他正躺在自己的膝盖上，浑身打摆子。

　　看到这一幕，她感觉有说不出的难受，于是干脆就不说：“先别说了，去医院吧。”

　　周琼识趣地闭上嘴，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陈扬被送入抢救室后没多久，穆宜急匆匆地跑来，她趴在手术室门外看了许久，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周琦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人，他原本正在家里准备下一期写真集，突然接到周琼电话，叫他赶紧去工作室接上穆宜到医院里来，至于为什么要去医院，姐姐却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他。一路上他几次三番想要问开口，却在看到穆宜哭得泣不成声时无奈作罢。

　　直到在医院走廊里看见白以棠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那一刻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琼率先看不下去，她走过去将穆宜拉起来，劝慰道：“先去坐一会儿，手术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看到白以棠衣摆沾了些许血迹，周琦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你还好吗？”

　　“还可以，”白以棠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我想先回去睡一觉。”

　　“那我送你回去。”

　　白以棠摇头，故意朝着周琼的方向说道：“别了，我想让你姐送我回去。”

　　车上只有她们两个，白以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现在她已经精疲力竭，尽力使语气保持平静：“你和宋清晏吵架了？”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以棠烦躁地揉着眉心，明知故问道：“因为我吗？”

　　“嗯。”

　　“当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讲讲吧。”

　　派过去望风的人被蒋家带走后，周琼慌了神，她强迫宋清晏去和蒋老爷子打商量，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白以棠。只可惜，蒋老爷子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并没有卖给宋清晏面子，看得出来，这次他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孙子出一口气。

　　和白以棠心中所猜差不多，她了然地点头：“所以你和他吵架了？”

　　“嗯，是我没有拦住你，叫你踏入险境。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好好的嘛，”白以棠笑着安慰她，“什么事都没有，等会儿主动联系一下宋清晏，你们不要因为我产生隔阂。”

　　说不生气是假的，宋清晏曾亲口说过欠她一个人情，今天需要他出手相助，他却因为种种理由选择了袖手旁观，这让白以棠觉得意外。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看透了，周琼和宋清晏是夫妻，他们两个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犯不着为了她这么一个“外人”吵得不可开交。只要宋清晏对周琼是真心的，就算他再瞧不起他们这些“狐朋狗友”又如何呢？

　　周琼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脸色，试探着问道：“那你不生气了？”

　　“生气，怎么不生气？”白以棠叉着腰反问，她气鼓鼓地说道，“不过不是生你的气，是气蒋家，气那些欺负我的人。”

　　依照蒋老爷子的手段，现在所有能够证明陈扬受到不公正对待的证据应该都已经被销毁，他们根本没办法讨回公道，只能默默地吃下这个哑巴亏。

　　听说陈扬肋骨断了两根，除此之外，身体有多处擦伤，幸好都不致命，只是需要在医院多住些日子。

　　穆宜的产假早已经过去，她一拖再拖，直到被幼儿园辞退，她终于能安心地在医院里照顾病人。孩子和陈奶奶由白妈妈帮忙照看着，白爸爸坐在轮椅上偶尔也能搭把手。

　　陈扬手术过后，白以棠只探望了一次，带了果篮和鲜花。当她将礼品放在床头柜上时，难免恍惚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陈扬都变得如此客套了，若是曾经，她一定会觉得这些东西很不实用，纯纯浪费钱。

　　在那之后，白以棠都是委托周琦去医院，有什么最新情况也都是由他来传达。

　　宋清晏多次通过周琼向她发出邀约，想要坐下来吃顿饭。尽管白以棠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道歉或者感谢，她哪个都不想听，也就一直都没有接受。

　　即使他们这些小人物无法和蒋家抗衡，就连为自己讨个公道都做不到，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在她最迷茫，最失意的阶段，周琦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去片场，陪她待在剧组，陪她频繁地坐飞机往返各地，知道她的穿衣风格，知道她的口味，帮她处理好生活中的各项琐事，让她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

　　随着工作室逐渐发展壮大，周琼趁机签了几个二十岁上下的新人，给他们找资源，拉下脸把他们塞进剧组里出演小角色，或者帮他们争取选秀出道的机会......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接到周琼临盆的消息时，白以棠和周琦正好结束一天的行程，两人当即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返回江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带着。等他们赶到病房门外时，听到病房里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两人还偷偷打赌猜测到底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猜对了！”看到小孩子穿着浅蓝色的小衣服，周琦摘下墨镜，大呼小叫着跑到小婴儿旁边，轻轻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是男孩！”

　　彼时周琼刚做完手术，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毫不客气地将周琦伸过来的手拍落，质问道：“谁说是男孩的？”

　　“她不是穿着蓝色的衣服？小女孩刚出生都穿粉色的。”周琦一脸骄傲地向他们解释完，又将视线投降白以棠，“你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后再告诉你。”

　　“很可惜，”宋清晏提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来，在周琼额头轻啄了下，“周琦，这是你小外甥女。”

　　“外甥女？”

　　周琦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趴在摇篮边仔细打量小娃娃的五官，大眼睛高鼻梁，看起来确实和周琼小时候长得很像。

　　和以前相比，周琼脸上多了丝母爱，她温柔的目光落在奶白的娃娃身上，对着白以棠说：“真可惜，她刚出生时第一个见到的不是你。”

　　据说，小孩子会长得像她刚出生时见到的人。

　　“哪有那么多讲究，”白以棠坐在病床边，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小人，惊讶于她竟然会朝着自己笑，“宋宋有这么爱她的爸爸妈妈，她会很幸福的。”

　　宋宋，宋清晏和周琼的女儿。

　　周琼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多加休息。打扰半天后，白以棠和周琦并肩从医院大门走出来。

　　周身被和煦的阳光包裹着，白以棠仰头直视着太阳，未经思考说出了心里话：“我想回家了。”

　　她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周琦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送你回去。”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白以棠坐在副驾驶迟迟没有下车，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踏入这个家。

　　周琦知道她的担忧，知晓她的犹豫，耐心开导道：“回去吧，爸爸妈妈都在家里等你。”

　　这是她梦里经常梦到的家吗？

　　白以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被他深邃的眼神吸进去。她鬼使神差地说道：“陪我一起回去吧，我想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这算是个借口，有了这个借口，她才好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叩叩”

　　一阵敲门声过后，家门并没有被打开，相反，对侧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