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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可笑至极 ...

  •   跨上百公里去看雪过后,我和楠枫都意料之中的发烧了。

      他那几天呆在我家,我脑子烧成一团浆糊,也就没在意什么。

      楠枫不仅身高比我高,身体也比我好得多。

      发烧跟没烧似的,我躺在床上烧得稀里糊涂,他照顾我一日三餐。

      健步如飞,端碗稳如泰山。

      要不是睡在我身边,手脚并用将我整个人圈进怀里,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一副烧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我都要怀疑他是装病的了。

      自己喜欢的人就八爪鱼似的跟自己肉贴肉,随意的皮肤摩擦都能蹦出闪烁的火星子,点燃理智。

      更何况我穿的是家居服,宽松又易显。

      废了老大劲才挣开楠枫,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摁开凉水,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回归理智。

      应当还是怕成为下一个李恺新,我没跟楠枫直接表明心意。

      我又不傻,飞蛾扑火死得最惨。

      我只是不再压抑着自己,任由它发展,或死或生,皆由天定。

      十七岁的年纪,我有任何理由无所畏惧。

      我以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永远不可能有结果,更别妄想得到回应。

      在高三上学期临近期末的一天体育课,我敲了课呆在课室里,趴在课桌上补觉。

      这姿势睡得人手臂发麻,很不舒坦。

      直起身子,头朝教室门口那换了个姿势,这才好受了些。

      刚换完就有脚步声进了教室,我以为是班主任,醒着肯定会被他唠唠叨叨,所性就继续装睡,反正他也不会主动叫醒我。

      “孔意?”

      我没敢动,有点奇怪他语气中的心虚。

      仲春将至,寒意未歇。

      我指尖都快冻成冰了,终于按捺不住,不知楠枫又在犯什么病。

      要睁眼时,蓦地唇上一股温热,在偏低的气温下尤为鲜明强烈。

      唇瓣细细研磨,却犹如蜻蜓点水,种下因果,掀起水面层层无尽波澜纹纹,在恋恋不舍中离去。

      简直堪比五雷轰顶。

      等到我缓过神来,再睁眼时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唇的余温和愈来愈灼目的阳光昭示着楠枫方才的行径。

      之后的半天我是在甜蜜与无措中度过的。

      晚修放学在校门口等分在三班上课的楠枫时,我才理好烧糊思路。

      可等到校门都关闭了也没等到,这种事不常有,却也有过。

      多半是楠枫有什么事回了自己家,都那么熟了,也不必为这种事斤斤计较,搁以往我早就走了。

      只是,今天比较特殊。

      浑身被夜里的低温冻到僵硬,我才拖拖踏踏地走回家。

      心是暖的,炽热地跳动着。

      原来两情相悦是那么神奇的事。

      明知等不到,还像处于恋爱中的傻子一样。

      我垂头嗤笑。

      果然,我所有的沉稳全都折在楠枫身上了。

      大抵老天爱弄人。

      那天后楠枫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起初还不相信,三天两头往楠枫家去找人。

      除了黎理那句百年不变的“放弃吧,他出国了。”就再也没有了。

      假如次次面对冰冷无情的闭门羹也就算了,偏偏黎理每次都让我进门,好生招待我,他对小辈怜悯的眼神昭示着太多我不愿相信的事实。

      楠枫的房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衣柜全空了,渐渐的他的气息也消散在尘埃中了。

      班里的生活回归原样,我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冷得有些木讷的孔意。

      班主任要选新班长,我不愿别人顶替楠枫的职位,便自己上阵了。

      出乎意料的是,班长其实比我想象中难做得多。

      好在高三下学期了,学校也关照高三,就没浪费我太多时间。

      课业愈来愈繁重,大多是我为了让自己没时间去想楠枫。

      睁眼刷题,闭眼梦里都是语文背诵篇目。

      楠枫好似真的只是一阵匆匆朝北赶的风,将我的少年时期吹得一团糟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临近高考时,我在楠枫家遇到了他爸——楠江浙。

      血缘真强大,楠枫几乎跟他如出一辙。

      可也只是长得像,楠江浙浑身散发的气场让我难以联想到楠枫。

      我仰头看他,像弱小的蝼蚁仰望伟大的神明一般。

      我才明白,原来楠枫那笑学得十分的像,不是混混,而是强大到无畏世规俗矩,天生的优越与傲慢。

      楠江浙松了松胸前的领带,没有对我这个外来者的到来提出疑问。

      慢条斯理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浅色眸子在背光处盈盈秋水一般,“找楠枫的?”

      我直直的僵在原处,窘迫极了,黎理被楠江浙支开了。

      楠江浙轻轻挥手,示意佣人上茶。

      “你知道的,楠枫不喜欢你,而他出国是因为你。”

      仅抛出只言片语就足以说明一切,来得比详细的解释跟真切,出言者怡然自得。

      那天的茶很凉,把我的心结结实实地冻上了。

      楠江浙没再说什么,对我很客气,还说留我下来尝尝黎理的厨艺,我笑着回绝了。

      到底我还是落得跟李恺新差不多的下场,没当面表明态度已是对我最大的容忍。

      那临走的吻又算什么呢?楠枫…

      施舍么…我也没力气去纠结了。

      你我都可笑至极…

      口干舌燥,嗓子要冒烟,酒臭在口腔酝酿。

      身觉自己应是躺在床上,头却灌了铅似的,满到要把脑仁挤出来。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踏实,砸吧了下嘴,翻了个身,手下摸着个光滑又梆硬的平面。

      嚯…我怕不是摔下床了。

      这一念头才驱使我艰难地眯开一点酸涩的眼皮,没半秒又马上闭上。

      做着梦呢,梦里楠枫光着修长又锻炼得当的上半身,侧躺在我身边,手撑着着太阳穴,在被晒得清晰可数的尘埃里,好整以暇又十分暧昧地看着我。

      这般香艳的场景,活脱脱就是完事的第二天清晨嘛。

      神志不清醒,试着又睁开眼。

      这回楠枫的脸都快跟我贴上了,我收回摸着他腹肌的爪子,连忙往后退。

      差点没真摔下床,扯着被子遮住光溜溜的自己。

      可我后面一点异样也无,楠枫则一脸慵懒地勾着我的眼神,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泛起暖阳下近乎透明。

      我登时全身的血液都朝鼻腔奔涌,默默耸了下鼻子。

      要是真在这时候流鼻血了才真囧大发了。

      楠枫垂眸浅笑,眉眼与薄唇的弧线完美,能困住难以触及的朝阳。

      楠枫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穿着长裤的下半身,“放心吧,你没劈腿,昨晚你喝醉吐了我一身,怕你半夜又吐,我就在你这儿歇下了,仅此而已。”

      血潮一声令下,褪得一干二净。

      我攥着被子干巴巴地道了句谢。

      身上还是黏腻腻的,估计这一夜我也没老实,倒也苦了楠枫,刚才没发觉现在仔细一回想,他面色多少有些疲惫。

      洗完澡出去时楠枫已经走了,床铺铺得整整齐齐,餐桌上早饭都备好了,桌上有一瓶醒酒药压着一张黄色便利贴。

      潦草地写着:记得吃药。

      不知是否处于差劲的待客之道所带来的愧疚感,在我眼里这几个字代表楠枫散发着隐隐的不爽。

      后来与楠枫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全都是复查和治疗,正事办完当即送客。

      即不过分亲近,也不刻意疏离。

      自然道歉也没实施。

      当楠枫跟我提治疗彻底结束时,我还愣了下。

      “你的牙齿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以后注意早晚都刷牙就行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状态,笑了笑,“辛苦了。”

      本来跟楠枫见面次数就不多,之后工作和生活还是一如往。

      离开了校园就像滴入大海的一滴淡水。

      大概成长了,毕竟也二十好几了,倒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牵挂。

      只是不经意撇见长白衣角时,心头会猛的一跳,有时拿着手机,大拇指悬浮在楠枫那串电话号码上走神。

      得不到的东西我学会了适可而止,至少对我是好的。

      正月渐渐攀上的十二月的尾巴。

      张嘴能呼出奶白热气,早上起床也变得更艰难了些,得跟自己做好久的心里斗争。

      下水管道总是被膨胀起来的冰撑爆,我差不多每个星期都得帮三四户留守的老人家换水管,跟他们也很熟悉,就像孝敬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

      选择这个城市的原因是这里的冬天,雪下得繁多又绵长。

      像我想象中的暮年相守,没有年少的轻狂,青年的随便,是郑重庄严的,低调沉稳的。

      每天有节奏地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哧哧”的声响让人安心。

      平常就好,因为平安喜乐。

      我以为我会继续像那八年一样,楠枫不会出现在我认知的未来里,只会停留在过去,再无交集。

      可在我家门口看到靠坐门边,乖乖的,像在等我回家的楠枫时我才发现。

      时间没有让感情变淡,而是让我习惯了想念。

      楠枫就是那食髓知味的烟草,尝试戒掉后再次沾染,便会疯狂地痴迷。

      是甜美的毒药,美丽却危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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