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河》骨菜要摆烂

4、第三章

　　演出结束后，观众如潮水般跟着嘉宾们涌向场外，燃烧了一整晚的镁光灯依次熄灭，只留下滚烫的热气腾向天空，清场的工作人员提醒我早点回家。

　　已近晚上十点，节至暮秋，枯叶凋零，就算绒面的小香风外套也挡不住身上的单薄。按约定，梨雨和司机应该在接待处门口准备送我回家，可她人在哪呢？

　　此时电话铃响了：“芙热啊，我就在上午下车的大厅前台那里等你，快过来吧。”是梨雨，她说完便挂了，电话那头传来连串的忙音。穿过空荡荡的走廊，阵阵寒风从身侧撞过。

　　“人怎么都走光了，也不留个灯，还好走廊尽头拐个弯就到了。手机没多少电了——还是开个手电筒吧。” 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在馆内绕了两分钟后，还是没有找到地方，我止步于面前的一片漆黑，准备自己叫车，这时“嗡——”的一声从手上传来，随即手机震动关机。

　　不祥的氛围从四面八方涌起，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踏地声逐渐清晰，我的心蓦然一紧，脊背发凉，后脑勺随即遭到一击，视觉几近麻痹，痛感由内而外包裹住全身，直击头颅。我挣扎着挥动手臂，试图用手机反击，却发现四肢像被锁住一般动弹不得，禁不住瘫倒在冰凉的瓷砖地上，晕厥过去。

　　…………

　　“嘿哟我的妹妹啊，你的浑圆在我面前晃了一天，可把我馋死了，你放心，我会让你爽上天的。那个谁，别喊了！烦死了你他娘的，叫破嗓子你们俩今晚也是我的母狗！”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把我惊醒，我强忍着剧痛睁开眼，大口吸着空气，恍惚中只能看清一米范围内的东西——

　　我倚靠在冰凉的墙上，依这明晃晃的光来看似乎是在酒店里，朦胧中，偌大的浴池里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健壮男人，他的手里好像捏着一个小药瓶，池中热水腾出的雾气遮上了他的脸，原本上等的样貌在狠厉又不堪的话语中变得猥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录制披的白色小香风西装外套无影无踪，幸好我忠诚的欧碧绿抽绳吊带长裙还完好地包裹着身体，顽强守护着胸前几乎跳脱出来的两抹，只是裙子绿也不绿了，染上了大片的血红。身旁的女人裙装被撕得稀碎，我定睛一看，怎么是梨雨？！啊，头疼得要裂开了。

　　“杨导！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人带到，你就让秘书带我去找我的现公子，现在把我也关起来又是什么意思？你利用我，出尔反尔的畜生！”

　　杨导？难道说这个男人是今天节目的督场导演杨继华，一直站在后台忙调度的那个？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午赶到演播厅时我急忙从后台走过，好像是有个和他样貌相仿的人一直盯着我看，但我急于上台没怎么留意，原来在这等着呢。

　　“彼此彼此吧，小婊子，我看你整你艺人的时候可毫不心软啊？怎么样啊泡芙小姐，今天的台词背得可辛苦了吧？”浴池里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面前，腌臜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用一双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死畜生，回答我啊！”梨雨恶狠狠地一喊，倒是把男人的兴趣吸引了过去，一双大手攀上她胸前暴露的风光。

　　“呦呦呦，还挺会叫啊，看看这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可惜啊，过了今晚世人就欣赏不到它了。”男人漫步走向洗手台，用品葡萄酒的手法玩弄着手里的药瓶，过了一会儿他又好像玩够了似的拔开瓶塞，将浅黄色液体一半倒入牙杯中，用食指疯狂搅拌后一饮而尽。

　　“你要干什么？别乱来！这可是酒店，你以为我不敢叫人吗？”梨雨颤抖着尖叫道。

　　“哈哈哈哈哈！还叫人呢，泡芙小姐头上的血是怎么弄的，嗝，你是不是忘了？就你今晚干的这些脏事，警察能放过你吗？我劝你啊，还是乖乖当我的狗，好好服侍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找人免了你的牢狱之灾呢。”男人半眯着眼瞧了一会儿瘫软的我，“爷等会儿再来调教你”，甩头便将梨雨拽起来扔到浴室外的床上，准备大干一场。

　　一旁听完这些的我五味杂陈，但还是赶紧想办法活着出去吧！我的视觉逐渐恢复，趁男人去隔壁房间的时候小心爬起，搜寻可以充当利器的物品——沐浴露，太轻了不保险；花洒，管子不够长；头上的发簪，太锋利，刺死人能算正当防卫吗，算了算了；酒瓶......

　　“你在干什么？”我全身一颤，脸色煞白，男人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在我耳边低语。

　　“我......我在找道具呢，给你们助助兴，助助兴......”糟了糟了，我还没够到酒瓶！

　　“上床去吧！还想耍什么把戏？！”我也被扔上了床，他的力量之大使我全身骨头几近散架。我才二十出头，我还不想死啊！！

　　“吵死了，败兴致的东西。”男人把梨雨打昏了推到了一旁地上，兴致勃勃地凑近我，精壮的身体眼看着就要覆盖下来。就在我扭动着挣扎的时候，脚边触碰到了一个类似狼牙棒触感的带尖刺坚硬物体。虽未经人事，但作为全国性知识科普会组长的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富贵险中求，生死就看现在了！

　　我侧身一动，小腿顺势将狼牙棒勾到右手边，迅速甩起在男人侧颈部狠狠敲击了一下，砰砰！砰砰！心脏剧烈到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男人身体在空中悬浮了半秒，随后摔在我左边的被榻上，成功了，快开门报警！

　　我没有发愣，立刻跑出卧室到客厅准备开锁，却发现客厅的大门把手和反锁扣已被敲掉，无法直接开门。电光火石之间，门边的灭火器似是及时雨，我抡起灭火器就往门上砸，一下！两下！结实的门却只裂了一个小口子。

　　“救命啊！！有没有人在走廊啊！！能听见吗！！救命啊！！不是开玩笑不是吵架！真的有危险！！能不能来个人！！”我边费劲所有力气砸门边高声呼救，喊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有回应，幸好男人还是晕厥的，但我不敢再上前“补刀”，跑去办公桌拿起客房电话——电话线也被剪断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出不去门怎么办？我全身战栗，手脚抱在一起，双唇直哆嗦，腹部由于极度惊恐已经烧成一团，不知哪一秒就要吐出来，这种时候，连吸进的空气都对我有威胁。我每隔一秒看向卧室门一次，生怕男人突然来到身后。

　　他怎么还是过来了！我不是一直盯着看的吗！啊啊啊！男人看见缩在办公桌旁的我，目眦尽裂，身后雍容华贵的墙壁碎裂开来，石缝里钻出冒着气泡的血肠，血肠的细脚蜿蜒扭曲地延伸向天花板，不停挥发着腥臭的粘稠液体掉落下来，所及之处皆被毫不留情地腐蚀、同化成硕大的血肠根，尖锐惨白的牙齿倒挂着从天花板冒出来，垂死在我的头颅上方。似人似鬼的人跳起身，两三步来到我旁边，抓起我就要往墙上撞！

　　“砰！砰！哐当！”

　　一阵猛烈的撞门声揉碎了被腐烂空气欺压着的囚笼，万千悲怨凄惨的叫声扒开门，一窝蜂涌出致人皮尽肉枯的房间。

　　如梦一般，走廊的人披着光影闯进来，凉燥的秋风偷了他身上鲜香温暖的味道萦绕上我的四周，恍惚之际，一双手在我撞墙的一刹那接住了我，带我逃离了死亡之巅。

　　再见外界的人已是恍如隔世。不知是谁的泪眼朦胧了。

　　隐约中，我感觉到一声叹气，沉重的，终于解脱般的。

　　随后冲进来的三四个男人把暴戾的杨继华拽开。

　　“恭利，你去报警，再叫一下救护车，这里让保安来处理。”耳边传来的声音顺着吐息温柔地铺散在我身上。由于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太久，加上失血过多，我在开门之际直接昏倒在了这个人身上，双眼紧闭，唇部干裂泛白，看起来状态很差。

　　“芙热？你还好吗？”没有人回应。

　　是幻觉吧，我好像看见布满夜空的繁星垂落下来，海边层出迭起的浪潮推着晚风扑向我，洁白的海鸥吟叫着飞往沙滩，我在潮水刚好驻足之处沉睡，整个世界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但这声音不疾不徐，也丝毫不吓人，而是沉着有力，甚至给人一些久违的安全感。

　　酒店保安将杨导从地上押起，将他带离了酒店房间，服务员取来干净的毛巾和浴袍放在办公桌上，客房里只留下一个女服务员、梨雨、我还有抱着我的那个人。我隐约感觉被人放到了那个不堪回想的床上，身体自发地抗拒，微蹙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倘若不注意看是很难发现的。

　　但男人好像注意到了，将女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改放到客厅的沙发椅上，他双手握拳、尽量避免直触面前熟睡之人的躯体，可调皮的肩带不以为然，找准时机从女人白腻如脂的香肩上滑落，顺带着几乎将女人挺傲的香软完全暴露出来。

　　正准备放下女人的这位，余光似乎还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顿时心跳漏掉一拍，右耳微微泛红，连忙用被子盖住这令人浴血膨胀的场景。男人虽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眉头紧蹙，瞳孔微张的双眸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愤怒。平静了一会儿后，他还是乖乖回来为女人被子边轻轻掖好，取来干净毛巾为她擦汗。

　　“门是打开的，我不会伤害你。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来。”男人说完静静等了一会儿，看见床上的女人依然很虚弱，走到三四米远的地方拨通经纪人的电话询问情况。

　　“现哥，医生和警察上楼了，我留在现场等警察就好，你放心吧。”

　　“嗯。”男人冷眼看了看卧室床边不省人事的梨雨，转头离开了客房，去走廊迎来人。

　　五分钟后，救护车将三人接走，警察进入房间查看现场，取了小药瓶、狼牙棒以及其他的SM用具作物证。仔细搜寻了一会儿后，警官在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窃听器，仔细一看——上面刻着“令如现”三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