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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牢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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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妮站在门外,怀着一副惊讶和疑虑不定的神情,她的手交叉在身前,缓慢地说:“但是,留下来的是你?”
“什么?”哈利盘着双腿坐在床上,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落在他腿边的毯子,好遮住嗅嗅的身子,嗅嗅不安分地想往上爬,哈利马上用力按住了它的背。
“没有,你喝完热可可了?我来拿杯子。”奎妮改了口。
哈利一边思考着对方话里的含义,一边小心地用手梳理着嗅嗅的背,以此安抚被闷在毯子里而有点不安的嗅嗅,令他惊讶的是,那只不安分的小动物真的保持了安静,一直到奎妮再次带上门。
哈利掀开毯子,嗅嗅把头靠在他的大腿内侧,漆黑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的,现在可以了——”哈利小心地用手把嗅嗅托起来,好让他们的视线齐平,“你是纽特的嗅嗅?”
嗅嗅愣愣地盯着他,就在哈利几乎以为答案是否定的时候,对方点了点小脑袋。
“你思考可真费劲,是不是?”哈利咕哝着,任由对方爬到自己头上。
他想知道奎妮为什么忽然过来,这很奇怪,尤其是打开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对方透出惊讶和一种不信任,什么叫“留下来的是你”,当然,由于对方的态度,他确定对方会更希望留下来的是雅各布,他能看出来奎妮很喜欢雅各布。
等等——哈利反应过来,既然留下的是他,那么意思是另外的人走了,他又记起纽特放在门把上的手。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纽特带着雅各布偷偷离开去找他的神奇生物了。
哈利猛地跳下床,拎过自己的皮袋,他小心地把金色飞贼塞到更里面的地方,然后拿出了隐形衣。他把它放到一边,接着去拿挂在衣钩上的羊毛套头衫和外套。
他摘下眼镜,没来得及放到桌子上,又被一只小爪子抓住了镜框。哈利厌倦了和一只嗅嗅争夺物品:“好吧,暂时停下来,如果你喜欢的话,等会我会给你更多亮晶晶的东西。”
对方还算听话,松开了爪子,他迅速穿好了衣物,把皮袋贴身带着,然后用隐形衣盖住了自己,嗅嗅一只爪子抓住哈利后脑勺的头发,另一只爪子抓紧了哈利的衣领。
“听着,等会别乱跑,我没有太多精力去看你是否还在。”哈利索性没有管顾被抓住的那撮头发,但他后面很快发现这是错误的。
因为在幻影移形以后,哈利觉得自己的头发几乎要被整一撮拔下来了,他的头皮发痛。他动手把自己的头发从对方爪子里解救了出来,嗅嗅不满地去扒他的手指。
“别动。”哈利轻声说,他发现了蒂娜的背影,对方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他的声明奏效了,嗅嗅没有再去动他的头发,只是抓紧了哈利的衣领。
哈利无声地跟上了蒂娜,对方的脚步很急,步子很小。随着他走的越远,周围也显得越寒冷,看着铺在地面上的雪,他甚至以为他回到了原来的时间段。
走到一座石桥的时候,蒂娜忽然停下了,她蹲了下来,哈利趁机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好像隐隐听到谈话声,然后是什么东西合上发出的响声。
蹲在他旁边的蒂娜迅速起身,跑下石桥,到了桥洞底下。然后她坐到什么东西上——哈利认了出来,那是纽特之前提着的箱子。
她迅速锁上箱子,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欣喜与不安交织的矛盾体,仿佛她就在刚刚完成了一件创举。哈利等着她的下一步,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手按在箱子上,眼睛放空地盯着前方,她呆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蒂娜才木然地站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呼出白气。虽然隐形衣隔绝了外界的低温,但哈利也能从旁边的环境中看出这里是多么的寒冷,如果是他,他就绝不会选择在这里坐那么久。
蒂娜用冻红的手指提起纽特的箱子,她再次深呼了一口气,似在无形之中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这位“英雄”迈着她的小碎步往回。
哈利远远跟在她的身后,他不清楚箱子里装了什么,他也并没有看见纽特和雅各布,按道理说,以两人的体型是不便于在这种几乎没有什么障碍物的地方隐藏的,但之前他确实是听到了谈话声。
那么能藏的地方只有……哈利把目光放到了那个箱子上,他暗自纳闷是否可以用空间扩展使它容下两个人?
可能吗?哈利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他是否该制止蒂娜把箱子带走?
直到对方走入了魔法国会大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魔杖就握在他的手里,他只需要对准,像这样,用杖尖指着对方提着箱子的手,“除——”嗅嗅抢走了他的魔杖,然后从隐形衣下溜了出去,钻到了其它人的皮箱底下。
哈利暗道不好,转移了目标,跟到了一位男士后面,他小心地蹲下来,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把手从隐形衣里伸出,去摸别人的箱底。同时小心地观察是否有人留意,还要关注蒂娜的行踪。
所幸男士正注意着他们的谈话,没人发现凭空多出来的一只手。“是个麻鸡……是,那是很糟糕……恐怕不能,当时太多人在场……”哈利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词。
哈利的手沿着凹凸不平的箱底摸索着,突然,一只爪子抓住了他的食指,然后另一只爪子也搭了上来,哈利用剩余的手指掐住对方的小胳膊,对方没有挣扎。
他慢吞吞地拢了一下,使嗅嗅靠近了一点,然后抓住嗅嗅毛茸茸的身体。
抓到了,哈利露出欣喜的笑容,他慢慢地把嗅嗅从箱底拖了出来,塞进了外套的领口里。然后迅速起身去追蒂娜。
而另一边。
“抱歉打扰了,但情况紧急……”蒂娜不安地看着满座的大使,才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一个什么场合,她像被黑压压的一片云雾包裹住了,场内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你最好能有一个好理由这么闯进来,戈德斯坦恩女士。”瑟拉菲娜·皮奎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蒂娜走近了几步,像给自己壮胆,她努力抑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阁下,昨天有个巫师来到纽约,带了个箱子……”
哈利猛地停在了门口,抓着他衣服的嗅嗅动了一下。
“这个箱子里装满了魔法生物,不幸的是——有些跑出来了。”
“他是昨天到的?”瑟拉菲娜冷冷地注视蒂娜,“都已经二十四小时了,一个没有登记的巫师,在纽约放跑了魔法生物,”她的声音带着谴责,“直到现在有个人被杀了,你才觉得应该来告诉我们?”
有个人被杀了……哈利手心里全是冷汗,这里安静而严峻的气氛隐隐给他带来一些不安,他觉得脑袋发蒙。他在做什么?他在帮助谁?
但是不是这样,你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心里有个小小的带着希望的声音说。
这话给哈利带来了安慰,但他仍是无可抑制地感到浑身发冷,多奇怪,明明他在隐形衣里。
“那个巫师在哪?”
蒂娜愣愣地看着瑟拉菲娜,把箱子放在地面上,解开了锁,然后她轻轻敲了敲箱子,退开两步。
纽特那头蓬松的乱发最先从里面冒出来,然后是雅各布。
“这位又是谁?”
“他是雅各布·科瓦尔斯基,他是麻鸡,被斯卡曼德先生的一个动物咬伤了。”蒂娜用她最快的语速说完了这一句话,带着一点颤抖,仿佛这句话对她来说是个负担。
“麻鸡?”“快施消除咒”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哈利不安地望了一圈附近的人,在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灰褐色眼睛,那双眼睛里闪动着细光,就像是——他看见了哈利。哈利愣住了,对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隐形衣,看的哈利心里发凉,他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事实上,对方的目光很快移开了,就像刚才的对视只是一个巧合。哈利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但这无疑给了哈利一种担心,甚至比飘浮在空中的尸体给了他更大的震撼。
“请不要视而不见,你们肯定知道什么,看看那伤……”纽特咬着自己的指甲,眼睛直直地看着飘浮在空中的尸体,然后他缓声说:“那是默然兽。”
男人的表情变了,变得一脸警觉,哈利抓住了这个细节。
“美国根本没有默然兽。”瑟拉菲娜下了最后的通告,“没收那只皮箱,格雷维斯。”
男人做了个手势,皮箱马上飞到了他的脚边。
“等等,别,还给我。”纽特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魔杖,就和另外两人一样,被轻易地制服在地,双方之间的差距是压倒性的。
男人拎起纽特的箱子,站起身。
“不要伤害那些生物,求你们了,你们并不明白,它们不会造成危害,它们不会。”纽特挣扎着。
“我们自然会有判断,送他们去牢房。”
哈利感到什么东西戳了戳自己的脸,他下意识低头,嗅嗅把魔杖递还给他。哈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四处环顾,没有人发现他在旁听。
他握住魔杖,慢慢后退,然后转身跟着纽特几人出了议会厅,嗅嗅再次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牢房里。
在谈完默然兽以后,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纽特仍然靠在铁栏杆的角落里,双手抱头,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哈利慢慢靠近他,然后隔着铁栏杆坐到了纽特旁边,他试探地小声呼唤:“纽特?”
对方呆涩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栏杆外,栏杆外没有人。
“……波特?”纽特问,蒂娜和雅各布看着他,雅各布看起来像是在怀疑他精神失常,犹豫着问:“你在跟谁说话,纽特?”
“哈利,叫我哈利就行了。”
雅各布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他问:“我幻听了吗?”
“不,你没有。”纽特轻声说,盯着从空气中钻出来的嗅嗅,一丝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嗅嗅从栏杆的缝隙钻进来,迅速爬上了他的肩膀。
雅各布看着空气中又出现了一只手,像掀起了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然后哈利从里面钻了出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蒂娜红肿的眼睛盯着他。
“我来救你们,你们必须得出去,魔法部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哈利说着,他抽出魔杖。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蒂娜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格雷维斯,你不知道在纽特说那是默然兽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定与这件事有关。”哈利笃定地回答。
“什么样的表情让你这样觉得,你方便说吗?”蒂娜问。
哈利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紧紧盯着蒂娜,对方对格雷维斯还抱有信任,他能说什么呢,他应该说在纽特提到默然兽时格雷维斯的警觉程度不够正常,还是说格雷维斯一瞬间透露出的沉郁阴狠跟他以前所见过的危险人物如此相似。他从没这么相信过自己的直觉,以至于现在他回想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应激。
“因为他像斯内普一样神经兮兮?”哈利自言自语,奇怪的是,即使他也觉得自己过激,但是他仍认为格雷维斯足够危险。
“什么意思?”蒂娜问。这打断了哈利的回忆,他抬起头,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瞥了那边一眼,迅速抓住了纽特的手,把一个圆圆的银币塞到了对方掌心里,悄声说:“等会,如果出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你就用力按这个,我会来的。”
然后他站起身来,盯着蒂娜,对方同样盯着他,他轻声说:“你会知道的。”
不等警卫到来,哈利披上了隐形衣,在蒂娜眼睛底下消失了。纽特悄悄把银币给了嗅嗅,而嗅嗅自己躲到了他的外套下。
“斯卡曼德先生,请把手放到你的背后。”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尽可能和蔼地说。
纽特站起身,顺从地让她给他锁上锁链,然后跟着对方走出了铁牢。
就在即将出去时,纽特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看向铁栏杆另一面的的雅各布,他大声说:“能结识你我很高兴,雅各布,衷心希望你的烘焙坊能开张。”
雅各布抓住铁栅栏,落寞地向他挥手致意。
藏在纽特身上的嗅嗅盯着银币,银币的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石墙筑不成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