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星》羊驼水母

2、鸿门宴

　　桂花香说到一半剩下的那句话却怎么也不敢继续说了。
　　因为她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
　　姜织双眼通红，额头和脖颈处暴露着青筋。
　　她皮肤很白，青筋在不生气时就很明显了，一生气时就显得格外可怕。
　　她突然想起来三四年前的姜织……
　　比现在更狂野、嚣张、自信，好像放荡不羁天生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而她现在的这幅模样更是让桂花香回想起姜织十九岁时发生的那件事。
　　姜织当初被一条100多斤的恶犬追到了死胡同，等他们一群人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狗早就断气了，不过姜织依旧是紧紧攥住手中的钻石发卡机械不停的刺向狗的脖颈处，那一片也早已血肉模糊不堪。
　　现在看起来虽收敛不少，但谁知她哪根神经一上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桂花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
　　外面下着雨，可屋里的气氛尴尬到了原点。
　　客厅里的舅妈向来有眼色劲，匆忙打着圆场：“哎呀花香，姜织从小就不吃姜，最近事多我也是忘记告诉你了，现在时间还早，咱再做一桌也行。”
　　姜织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满桌子菜全是她不喜欢吃的生姜，而且还大片掺小粒。
　　踹翻这一桌子菜，她心里也跟着高兴，而且无论是姜家还是蒋家都没人敢管她。
　　更何况桂花香一开始只是她妈妈和蒋程东的保姆，母亲在世时姜织就发现这个保姆和蒋程东眉眼传情。
　　她当初好高骛远，也最讨厌成年人的情爱与麻烦，所以根本没管这些事。
　　可谁知道姜母刚走一年，这保姆已经上位当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蒋程东看到眼前这些残局也只是叹了口气，他站起身道：“出去吃吧，下馆子，姜织难得回来一次，到时候让她看着菜单选菜。”
　　虽说外面下着那么大雨，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场上的人都无奈叹口气穿上了外套，姜织的表弟姜江更是不情愿的把耳机摘掉。
　　车上有些拥挤，可是他们宁愿挤在一团也要离姜织有二十厘米的距离。
　　姜织先不说脾气不好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的职业是什么？
　　法医啊！
　　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那些囫囵个的遗体倒还行，可有时还得缝胳膊缝腿的。
　　选择这种职业的女生在他们的价值观里就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怎么找个好婆家讨点差不多的彩礼钱？
　　姜织作为理科生，当年高考成绩全市第二，哪个985、211里的黄金系不是随她选？
　　选个热门的律师啊、医生的说出去多好听？
　　更气人的就是刚安稳的上一年大学，非要跑到部队里两年，回来之后又直接飞出国了。
　　姜织的舅妈吴莲打量着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要是自己的儿子像她这样，就算埋进坟里了也要被气的跳出来。
　　车子很快就停下了，地点是随便选的一家附近口碑不错的馆子。
　　进了包间后蒋程东把菜单递给她：“织织，你看你想吃什么，今天你蒋叔做东，随便点。”
　　姜织接过菜单，随便的勾选了几下就直接把菜单塞给了服务员，旁边坐着的几位大眼瞪小眼的也不好再点些什么了。
　　等了十几分钟才上了第一盘菜，后面又陆陆续续的上了几盘。
　　辣子鸡……冒菜……水煮鱼……
　　上面的红辣椒极为醒目，桂花香看的脸都绿了，谁知道上了第十盘菜后陆陆续续的还在上菜。
　　姜织擦了擦有些微红的嘴，如果说吃辣是一种天赋，那么她就是天赋异禀。
　　吴莲看到饭桌上气氛僵硬，只好率先开口：“织织，你说你当初上大学选专业怎么没选个律师或者医生啊，女律师女医生说出去多有面，多气派是吧！”
　　姜织嘴角荡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律师是学法的，医生是学医的，所以我学了法医，说出去不是双倍有面吗？”
　　吴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低眉顺眼，来回看人脸色。
　　她只好赶紧应承：“是是是……”
　　姜织继续夹了个辣子鸡放在盘中，“对了舅妈，等以后你要是意外车祸什么的走了，如果遗体摔的稀巴烂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给你缝的好看点，把肠子肝脏什么的洗干净了再放回去，再给你打个亲情价八八折。”
　　吴莲被她说的一身冷汗，餐桌上的人听到这些描述也瞬间变得没有食欲。
　　等到姜织吃的差不多后她站起来拎起包：“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这些辣对于姜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蒋程东两口子是南方人，平日里吃一点点辣椒都要喝好几杯水，此时的嘴更是已经红肿不堪。
　　桂花香喝了一口桃汁，额角泛起层层细汗：“姜织，你点了多少菜啊，怎么大家都快吃饱了还上着呢？”
　　姜织戴上手套，轻抬眼眸看到她辣红的嘴唇，漫不经心道：“我也忘记了，没几道，应该快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织把菜单上所有辣的菜全给点了一遍，总共三十多道菜。
　　不听身后人的话姜织就离开了包间，顺手把挂在门外的菜单撕了下来。
　　撕之前姜织还得意的看了菜单上她刚刚点菜时写的六个大字：请务必辣死我
　　姜织走到前台对服务员说：“我是611包厢的，家里人平时节俭惯了，要是有人喊退菜你们说做好了就行，晚会会有人来结账的。。”
　　语落，姜织撑起伞走出了饭店，勾起嘴角轻蔑一笑，眉眼间的漫不经心反倒给了那些路人一种神秘感。
　　包间内姜织一走众人也不再掩饰下去了，姜江吃完饭就擦擦嘴拿起手机往外跑。
　　“爸妈，我先回家了。”
　　吴莲低声咬牙切齿道：“下这么大雨你咋回去啊！”
　　她刚刚后知后觉才发现那是姜织的羞辱，只好把所有的火气都对着自己孩子发泄了。
　　姜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出租车。”
　　等他走了吴莲还有些生气，无奈的叹口气数落着：“这孩子……”
　　桂花香擦了擦那红肿的嘴，现在场上没有孩子说起一些话来也更方便一些。
　　“莲啊，你有没有觉得姜织这孩子怪怪的，咱也只是个中产阶级的家庭，可你看她身上是不是全是名牌……”
　　她假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她在国外该不会是……”
　　看桂花香的表情和眼神吴莲自然能猜到她说的是什么，可姜织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说的太难听她的脸面也挂不住。
　　她面色难看：“怎么可能啊，姜织只是从那次房屋坍塌后失忆了一段时间有些叛逆而已，但是我觉得她那么傲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
　　桂花香看到吴莲为姜织辩护，有些急了：“你忘记她十九岁时杀的那条狗了？那眼神……”
　　话还没说完蒋程东就在桌子下面用力踩了下她的脚，她心里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只能闭口不谈就此作罢。
　　姜江打了出租车后没有回家，而是来了一个胡同内，路上还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他那个表姐姜织。
　　明明是有血缘的亲戚，可路上两人谁都没搭理谁，只是姜江走几步姜织也跟几步。
　　走着走着他就有些烦了：“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姜织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一瞬间像毒玫瑰开放，危险又极其迷人。
　　“打游戏打傻了？这胡同只有一条路。”
　　“你那么有钱怎么不打出租车。”姜江为刚刚的自以为羞红了脸，可依旧嘴硬。
　　“我喜欢淋雨不行？”
　　姜江没法，只好故意放慢脚步等姜织离家，可迎面走来一群黑压压的人围住了两人。
　　姜织是过来人，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孩为什么那么着急想让她走，原来是年纪轻轻不学好，学着坏孩子约着打架啊……
　　不过……十几个人打一个男孩应该只能说是单方面的欺凌吧。
　　姜织眼底的冷漠却带着一丝杀气，姜江瞬间被吓了一跳。
　　姜织当初杀疯狗的时候，十岁的他就躲在吴莲的身后，透过身侧只能看到鲜血随着雨水不停的流向下水道，他更分不清那是谁的血。
　　姜江只好装作不在意深吸了一口气：“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吧，受伤了别怪我，你先躲一边，他们应该不会对你太狠。”
　　姜织不屑：“怎么？上学去了还是混□□去了？”
　　他抬眼看着她，有些生气：“想告状？”
　　其实从一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个表姐，毕竟那么漂亮女人哪个男生不多看几眼？
　　他本以为姜织和家里的这些人不一样，他们太喜欢小题大做了，上个网吧在他们眼里好似都是十恶不赦。
　　想不到，姜织和他们一样。
　　或许，自己只是从一开始对她的幻想太好了，她也许真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呢？
　　姜织紧紧握着拳头，干架的气氛愈来愈浓烈，她身体逐渐分泌出的多巴胺让她愈来愈兴奋。
　　她漫不经心的回道：“你们家的事，我不想掺和。”
　　对面一个染着一头棕红色鸡冠发型的男人喊了一句：“姜江是吧，听说你打篮球时就因为我弟弟推了你一把，你就打了他一拳？”
　　这人名叫瘦猴，是附近专收初高中学生保护费的，时不时还带着一堆人吓唬吓唬老实人。
　　瘦猴走到姜织面前，“呦，这是哪个大明星啊，你姐姐？长得真不孬啊，要不这样，你把你的奶罩留给我，我就放了你弟弟。”
　　后面的马仔听到自己老大说这话，也跟着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毕竟是姜江的姐姐，他听到这些羞辱姜织的话，身侧握紧的拳头直接毫不犹豫的扫在了瘦猴的左脸。
　　那人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裤子也沾湿了一大半。
　　他恼羞成怒，指挥着那群马仔：“给我打！”
　　姜织见状一脚踹到了混混肚子上，正要跌倒时她又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被踹的马仔倒是被整糊涂了，一脸茫然，竟呆呆的说了句：“谢……谢谢……”
　　她听到这话勾起嘴角一笑，用他的身体当成了武器直接向那五六个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