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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悬殊对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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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不以为然地收势,收回平探至石像前的手,半侧过身,双脚微微错开,抓着匕首的手虚垂在身册,那是攻守皆宜的姿势。随后,睨着眼看过来。
琅牙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一条毒蛇缠上,冰冷的蛇鳞贴着她的脖颈,缓缓收紧蛇身,即将勒她至窒息!这只是她的眼给她的感觉——那么阴骛,黑得纯粹,冷得纯粹。
相比对方的泰然自若,琅牙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的确,在这里只生活过不满十年的他,战斗的本能已在异界安逸的生活里几乎消弭殆尽,如何抵得过身经百战、以恨为引的人?琅牙扯了扯嘴角,蔓延开点点苦涩的味道:自己现在周身空门大开,对方那眼神明显是不待见自己。若是要做什么补救,恐怕还不及有任何抵抗,她就会杀过来了罢,凭她的身手,一举将自己击杀,并非难事。
琅牙心跳如鼓,一声一声,传在自己耳里那么真切。
“名字?”黑衣女子首先打破了沉默,略蹙着眉,声线凉薄还带些喑哑,许是许久不曾开口的缘故。
“唐门,琅牙。”她在自己的名前加上“唐门”二字,若她真是唐家后人……想至此,琅牙呼吸不免又加促了几分。
黑衣女子在听得她的话后显得有些错愕,终是摆正了身子,放松了匕首正面瞧她。也是这时,琅牙才看清了女子的面容: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浅色的樱唇。
黑衣女子兀自端详着对面的人儿,她从一开始就猜测过来人的出身。一是多年前被送往异界的唐门执事继承人,二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杀手、仇家。而眼前人,一身白衣,虽有些许凌乱,却是纤尘不染,眼眸里仇恨与坚毅的神采交替出现,全身空门大开……这样的人,没有血腥气,还太脆弱,还太惜命,又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她庆幸,同时也有点悲哀。因为她一直在等,等她唐门的执事回来,带她唐门重新走向辉煌。可是,为什么她耗尽青春所等来的人,却是这般懦弱无能又平庸之辈?
一阵风暴在女子眼底酝酿,可惜它埋得太深太深,没有人看得到。
琅牙只觉得眼前一花,黑衣的劲装女子俨然从眼前消失,下一刻,只觉得左腹一阵寒凉,剧烈的疼痛接踵而来。她能感受到自己温热的血液正在不断浸透着她的衣衫。下意识地抬起左臂横至胸前,右手探向背后所负的箭矢。
怎么办?对方的动作太快,完全捕捉不到分毫啊。琅牙只觉得无奈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看她先前的神态,应是唐门后人无疑,为何仍对我兵刃相向?
来不及做任何反映,仅仅能看着一个如同鬼魅的身影自身旁反复飞速掠过,巨大的冲击力在胸口炸开,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她听见自己的胸骨一寸寸裂开的声音在耳畔清晰地响起,身子不由佝偻着,单手撑着自己的膝盖骨,难以名状的疼痛无声无息,一口腥甜涌上喉咙,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咳。”
琅牙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不再看得那么真切。远方,抑或仅仅五步开外,那女子嘴角的弧度那么冰冷,那么讽刺。
讽刺?为什么?因为我太弱?尽管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她一直以为,就算自己实战经验不足,但凭着自己现在这雄浑的内力也该能抵挡她一招半式。谁曾料想,自己竟不是她一合之将!
“呵,你只有这点程度吗?”清浅的声音,飘渺的,却是真实地透过耳膜。
我只有,这点程度……
不甘心啊,仅仅是这样的实力,还谈什么重振唐门,雪我盛耻?还说什么杀贼复仇,血鉴天地?实在是,不甘心呐。
“牙儿真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这招‘含沙射影’,将来一定会成为我唐门最强的人。”是谁?熟悉的声音,会叫她“牙儿”的,除了娘,就只有堡主了……
是了,曾经的她,那么骄傲。凭着出众的天赋,轻易地得到了堡主的青睐。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当然还有她自己的努力,成了唐门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也因此被预定为唐门下一任的执事。而如今,被眼前这显然曾经比不上自己的同辈人看不起,其中苦涩又有谁知?
那么,就再次变强吧。曾经的自己能够做到,数年后的自己难道还比不得从前么?
这九转的玲珑心思只发生在一瞬。
琅牙意守丹田,调动着体内充盈的内力,冲过上星、百会、神道三穴,汇于胸口,缓慢滋润着撕裂了的筋骨肌肉。
“尔等无能之辈,不配做我唐门执事。”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
“执事的称谓,加在你头上,不过是种讽刺。”极其平淡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琅牙抿紧了唇,素净的脸上看不出一分愠火,可若是仔细看,却可以发现她握着箭矢的指骨早已泛白。
艰难地移动了一下手指,纤手隐在宽大的衣袖里,以一种肉眼难辩的角度拾起身后的断箭。
“你不过是有着内力傍身,实战经验却是惨不忍睹,战斗技巧漏洞百出,不要说我,就是寻常弟子也能将你击杀!”
这种事,她怎么能允许……她怎么敢?!
修复完胸口的创伤,引导着内息在指间游弋,抽成一股细丝,缠绕在箭身上,一道道明明灭灭的划痕依稀可辨。箭身在内力的重压下咯吱作响。
黑衣女子耳廓翕动,眼神如一柄利剑射向琅牙,目光玩味地扫向单膝跪地的人儿,嘴角的嘲讽愈加明显。
就是现在!以内力为引,灌注到双腿,蹬地!身形几乎贴着地面向对方飞掠而去!
破空的风,撩起她的发,带着凌厉的放肆。
只剩两尺!
藏于袖内的断箭,在指间打了个旋,用因内力的加持而锋利无比的矛头割破自己的皮肤,溅上暗红色的血。再如同蛇王吐芯般指向黑衣女子。暗红色的血迹,绽放在箭失的尖端,妖娆而不祥。
一尺!
足尖点地,以左腿为轴,骤然将身形一扭,以侧身的姿态,向黑衣女子急掠而去。铁铸的箭尖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凛然的色彩,直指对方心脏!
那人反映也是极快。在箭间离身不过寸余之际,竟向后仰去,侧身。原本指向心脏的箭矢只是穿透了她的肩。下一秒,黑衣女子抬腿,单腿跳起,狠狠将琅牙扫向一边。
琅牙只觉得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被人轻易化解,旋即左腹一阵大力传来使得自己的身体竟丝毫不受控制地朝右方飞去。半空中,她只得狼狈地调整落地的姿态。
“轰。”
被撞倒的书架发出巨大的落地声,木屑飞溅,尘烟四散。
琅牙仰面倒在书架上,冷眼看着头顶的女人用一种极尽冷漠的姿态睨着她,漆黑的匕首抵着她的脖颈,寒凉的温度激得她一阵冷颤。
这时,她才发现,这把毫不起眼的匕首在月色下竟没有丝毫的反光,所过之处未留下丝毫的声响,就像……暗夜里的影子,如影随形,但悄无声息。
而那双阴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