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网游）》弥迦

11、薄凉月夜

　　出了小院已是戌时，一轮弦月当空。只听得一阵悠悠袅袅的箫声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翩翩然然地蔓延开去，拂过夜里的每一寸空气，撩过地上月光的每一簇影子。
　　寻声而去，琅牙迈开步子，衣料与地面磨得沙沙响。
　　只见演武场的门檐上坐着一人，正背对着她，月光给那人描绘出了朦胧的轮廓：窄肩、纤腰。微侧的脸，邪异的弧度。是她！这张脸她一眼就能认出，尤其是对方那双阴鸷的眸子，而此刻却那么恬淡地闭着。
　　似乎是感觉到来人，萧声在刹那间就停了。原本柔和的气息从对方身上迅速消散，归于岑寂，再是一片凌厉。在她的目光里，那双眸子就这么张开了，阴鸷依旧。
　　“你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清冷的声音，一如她唇线的凉薄。
　　琅牙让自己的视线对上她的，黑夜里看不真切。
　　“你可知，堡里何处有血缚莲？”
　　“你要血缚莲作甚？若单单是为了制毒可就浪费了。”
　　一听这话，琅牙不禁一喜，看样子，唐家堡内确有血缚莲存在。
　　“我打算炼制鬼蛊，这血缚莲正是其中一味主药。”琅牙急切道。
　　“哦？”对方柳眉轻挑，透出几分兴味。想来也是，唐门中曾经谙熟炼蛊之术的也不过琅牙与她母亲二人，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大多是有些好奇的。
　　“血缚莲我唐门的确还有存货，可皆不在堡内。而凭你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提取这份药材。”前几日的那番交手，她就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女确是唐门后人不错，因此态度也与先前一言不发便大打出手好了许多。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她的不满。
　　“身份？要怎样才算够格？”
　　“想必你就是曾经由众长老推选的执事人选吧？一个月，做我的对手，之后的事我一个月后再说与你知道。”
　　说完也不顾琅牙的反应，旋身离开，几个呼吸的工夫便不见踪影了。
　　“怪人。”琅牙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演武场。
　　白衣女子再一次被对面的人踢飞，重重地跌到地上。
　　“右手攻击时不要习惯性地将左臂上抬，那只会增加你的破绽。”
　　“是。”琅牙伏在地上喘了口气应到，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不得不说，面对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她的近战能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对方“不准使用内力”的前提条件下，她已经从第一天的一上台便被揣飞到了现在稍能周旋一二再落败。琅牙这时已经知道，对面的人是在帮她提升实力。单从这一点看，琅牙已心怀感激。
　　“再来！”
　　随着琅牙的身体逐渐能够适应对方的攻击速度并能做出相应的防御与反击，后者便提升了攻击的频率，角度刁钻。
　　也正是通过这切身体验，琅牙也慢慢体会到攻击的落点在哪最佳，怎样可以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减轻，怎样可以凭最小幅度的动作做出最大程度的闪避。
　　要学会如何打人，就得先学会如何挨打。
　　琅牙此刻正是在进行这一阶段的训练。

　　一个月飞也似地过去，今天便是最后一天。
　　黑衣女子挥出一记重拳，身形快得在空气里划出一道烟青色的残影。
　　琅牙右手反握匕首，微微一抬，挡住对方攻势的同时左腿顺势一踢，朝对方胸口袭去。后者反应自然是奇快，收势往左一移，单手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匕，矮身便攻向琅牙的腰腹。琅牙急忙向后一跃，俯身，匕首横到眼前严阵以待。
　　寂静。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突然间，对面女子眼中冷光一闪。两人同时动了，短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五个呼吸间，约莫交战了数十个回合。
　　伴着最后一声兵器的清鸣的落下，两道身影迅速分开。
　　琅牙喘着粗气，嘴角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挺下来了！虽然结局有些狼狈，但这一次她终于没有被对方一脚踹飞。
　　对面那人一言不发，紧盯着琅牙。说实话，她是相当震惊的。从第一次交手她便能看出来，琅牙的实战功夫很弱，但就这短短一个月的训练便能在她手下支撑数十个回合，还能做到有来有往，这可是她七成的速度啊。此等修炼天赋实在惊才绝艳。难怪当年长老们会选她作为执事，若是按正常速度成长，若是没有中间十年的空挡期，她现在的成就，不可估量！
　　“你合格了。”说出这句话，黑衣女子的唇线竟也柔和了几分，似是完成了多年来遥遥无期的夙愿。也许，凭眼前这人的成长，真有可能带领她唐门重新走向辉煌也说不定。
　　“从这里往西走，过了青阳关再有个两三日路程便是五蠹峰。在此峰后山的秘洞里藏有我门上任执事的令牌与行头，你去将其取来。此山现已由一帮草寇占领，占地称王，你要当心些。然后沿长河北上，到扬州，去寻玲珑绣庄的庄主水玲珑。她会告诉你剩下的事。”
　　“我记下了。不过，这扬州的玲珑绣庄，与我唐门有什么干系？”
　　“告诉你也无妨。十年前青龙会偷袭中原，门内的强者有半数都在外游历。在我们没有足够准备的情况下将我们逐个击破，将门内的秘籍、珍宝洗掠一空。不得不说，青龙会的实力也是极为强横的，不然也不可能以异族人的身份先后击溃七大门派。之后，异族人大举进入中原，占领城池。剩下的七大门派众人没有了掌门的引领，自行反攻，却遭奸人出卖，又是陨落了大半强者。剩下的力量已不足以剿灭青龙会了。”
　　“而玲珑绣庄便是我唐门剩余门人的聚集点，做些经商生意，等你回来。毕竟你是掌门与长□□同承认的人，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韬光养晦，届时连同其余六门的执事，展臂一呼，赶异族出中原也并非不可能。”
　　琅牙听着女子的叙述，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从最开始听到门派被侵略的愤怒，到最后明白自己职责所在的沉重。她会变强的，一定！
　　沉默了半晌，琅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会做到，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目光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那人。
　　“你走吧，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真正的执事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渐渐轻了。
　　真正的执事？琅牙略有些疑惑却没有再问，有些事如果是她该知道的那么总能知道。
　　“离开前，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浅斟，唐浅斟。”
　　“是么，那么，告辞，保重了，浅斟姐姐。”
　　“保重。”

　　迎着已经升至头顶的烈阳，跨上来时的枣红马，一夹马腹，不回头。马上的身影挺得笔直，风吹得衣衫鼓起。
　　从这一天起，整个江湖将由一池死水泛起涟漪，最终是惊涛骇浪。
　　属于琅牙的人生，从这里，终于画下了浓墨重彩的第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