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注定牺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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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东京涩谷。
正值万圣节狂欢夜，整片商业区格外繁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绚丽的霓虹灯点亮夜晚黑蓝的天空，欢快的节日音乐如涨起又落下的潮水，响彻整个街区。各色奇异的装扮，配合游行的花车、派发气球的玩偶，将快乐传递。
无数的人交换无数的故事，分享无数的趣闻，在难得的节日氛围下，一切都显得幸福而慵懒。
直到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惊喜而讶然的抬头注视异常的天。
似墨水落在白纸上迅速洇开的黑暗沿一个优美的弧度侵蚀浓蓝的天空，在神鬼夜行的节日下显得古怪而应景。
或许是商业街安排的特殊节目？
伴随拍照留念的咔嚓声，无数热爱生活、未来可期的普通人，怀揣同一个友善的猜测，裹入死亡的围笼。
半径400米，覆盖整个涩谷商业区的帐，缓缓落下。
“以上就是这次任务的情报。”伊地知眉头皱紧，冷汗顺颧骨啪嗒落在西装外套上，“对方设置了两层以上的帐，至少五万普通人被困。”
“更糟糕的是，帐内完全隔绝信号，无法取得有效沟通。”
“……看来敌人有备而来，是不希望我们取得联络么。”七海建人抿唇，发觉其中不同寻常。脑中分辨危机感的神经紧绷着，仿佛不远的将来会发生非常、非常绝望的事。
即便是两年前的百鬼夜行，也没带给他如此强烈的预感。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参与进去，难道……七海湛蓝的眸瞬间缩紧，捕捉一丝暗示。
会死？
“普通人受对方的指示，要求将五条先生带进去。而一旦进入帐中，不打破束缚就无法出来……”
伊地知仍不断重复此行的危险，只希望各位咒术师能更警惕一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伏黑惠低眉沉思的瞬间，正瞥见七海前辈慎重的眼神。他的手背紧紧绷住，青筋乍现。
看来身为一级咒术师的七海先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吗？惠不觉叹息。
而被他担忧的七海建人则瞳眸闪烁，忽地想起一个可能：曾主导里樱惨案并在不久前从五条悟手下逃脱的特级诅咒师——
早乙女绮罗，这会是她的手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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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副都心线站台内。
由于万圣节狂欢夜的影响，此时的地铁站内空无一人，热闹的人群早早聚集在地面上，迎接预定中的烟花表演。
此时的站台中，唯有绮罗一行人。由于没能取得咒胎九相图，原著中大显神威的胀相并未出现。
同样，作为钉崎野蔷薇与虎杖悠人突破点的八十八桥事件随血涂、坏相的消失而被轻松解决，甚至于，在此战突破自我并开启领域的伏黑惠，也被迫压制了成长速度。
这个世界的法则公平的很，绮罗再一次感受到它的威力。
不知道双方力量的缺失会对结果造成何等影响？她冷静计算其中的得失，顺势呼唤系统。
【命运修正进度到多少了？】她的声音似冰刻的刀，一下子把系统惊醒。
【已经达到6%了，宿主。】系统一边回答，一边展开命运修正记录，将贡献最多的行动说给她听，【胀相三人的缺失极大程度降低主角团的实力，并消除关于虎杖悠仁身世的重要伏笔，提供了1%的进度。】
【京都交流赛中吉野顺平的转变与三轮霞的牺牲，以及后续机械丸的存活则共同提供了另外的1%。】
还是太慢了。绮罗不觉深思，即便是主角团，在不杀死他们的前提下，能获得的命运修正度仍是有限的。
如果不执行涉及数十亿非术士的那个计划，想将进度推到20%根本是天方夜谭。
由此可见，主角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啊拉，真是有够无聊的~”像是为了炒热气氛似的，真人懒懒的掰动手指，将与人类相比格外灵活柔软的指关节扭成凌乱的杂草，是让人看一眼就会手指幻痛的程度。
绮罗瞥他一眼，黄金涌动的眸中一片清冷，却难得附和他，“的确，今天是万圣节休假日，上面的人正在狂欢呢。”
为了弥补胀相缺失造成的战力空缺，绮罗也被安排在拖住五条悟的任务中。
深知剧情中这一段残酷的绮罗非常确信，这绝对是脑花的针对。
“万圣节？”真人来了兴趣，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无聊，他不介意听一听人类的文化，就像人类热衷于研究其他物种的种群特性一样。
“我记得人类的节日又多又复杂，纪念的东西各种各样。”他托起下巴，蹲下身研究铁轨的布局，“万圣节又是什么？一个新的营造幸福假象的泡沫吗？”
他并没把绮罗包含在人类之中，毕竟她的灵魂已经变成既非咒灵又非人类的东西。
“我说，你们聊这些干什么！还不如抓紧时间开始行动！”漏瑚的声音穿插进来，试图让他们把注意力扯回到正事上。
但没有用，没人听他的。
绮罗自顾自为真人解释，不知怎得，她今晚格外好说话，“的确如此，万圣节是打扮成鬼怪纾解压力的节日，但我总觉得……”
她抬起头，光芒流溢的眼眸透过地铁站夯实的吊顶，望向十数米外群星闪耀的天。
“以人类之身扮作鬼怪取乐，是否也是一种高傲呢？”
她将要做的一切，是否也是对普通人的蔑视呢？
真人闻声沉下眸思索，灰蓝的眼底铺满纯粹的恶。“人类一直如此，”他说，“他们孕育了我们（诅咒），却无法接受我们存在的后果，不接受我们生长所需的一切。”
“人类生下咒灵，又惧怕咒灵，所以又生下咒术师灭杀咒灵。”真人陷入哲思，在绮罗话语的引导下，自发思考族群的意义。
“这和生而不养有什么区别？当我们死后，他们又要生下什么灭杀咒术师？”
他的疑问注定无法获得解答了，绮罗心中叹息，迎着真人懵懂而偶有灵光的眸子，将他的结局划定。
站台中一时无话，直到地上摩天的时钟敲响，整点的烟花轰然盛放，隆隆喜悦一路传导入寂静的地下车站，带来一个讯息——
行动开始。
绮罗随即站起身，向出站方向走去。漏瑚并不信任她，当下发射火焰逼停她的动作，“你要去哪！”
“我只是去把普通人吸引下来，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她摆摆手止住花御维护她的动作，身形飘散，从容躲开致命的火焰。
冰冷刺骨的声音下一瞬归入虚无，只剩三大特级咒灵面面相觑。
“漏瑚，都说了刻板印象不可取哦？”真人忍不住嘲讽，像是看了出滑稽的默戏。
花御同样用谴责的视线注视着他，好似漏瑚不再是她最亲近的同伴一样。
“这个可恶的女人……”被施以注目礼的火山咒灵狠狠咬牙，吞下一口恶气。
地面上，恢复成灵魂形态的绮罗并没想这么多，她只是不希望用于牵绊五条悟的普通人就这么死于真人的改造中。
或许，让他们死在一个美丽的幻梦，要好接受得多。
【我是不是很虚伪？】意识中，绮罗明知自己的所为只是为了敷衍哀嚎着的良心，还是忍不住寻求一个认可。
她不想犯无谓的杀孽，那些倒霉的非术士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系统被她的话语惊住，平日里绮罗留给它的印象大多冷漠而残忍，它没想到这样的恶人也会在举起屠刀时犹豫。
【宿主……】系统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助长她的杀心，【您是为了拯救您的世界，您说过，】
它想起初到这个世界时，绮罗张狂自负的宣告，一字一句反馈给她：
【只要你成功了，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会被你的人民赦免。】
赦免？绮罗不觉勾出一个极轻极淡的弧度，向万千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张开双臂，晋升后愈加深厚乃至无法被人类全盘接受的神性魅力汇聚成绵延的河流，从他们注定悲苦的命运上蜿蜒淌过：
“请爱我吧——”她的声音是迷幻的圣言，是清亮而浓稠的深渊，是飘渺夜空上袅袅升起又消散于云间的薄烟。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你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不可直视、不可领悟的美丽自她熔金的眸中流转，似通往理想世界、永世不灭的黄金船。
“去做新世界的柴薪吧，当万千人踏过你们时，将他们托举向永远和平的、没有诅咒的远方。”
“请爱我吧。”
她被光晕模糊了的面容上，是对必须牺牲的普通人的尊重。如果没有他们，绝无可能封印五条悟。
身下，被她周身多彩光芒拂过的人群，自发向她聚集。
五官各异的脸上，是一派相似的狂喜。
大约三千人被她呼唤，秩序井然走入吞噬生命的地铁站。没有任何人反对，没有任何人违逆她的决定，比里樱高中更多一倍的受难者，缓缓入场。
不知道这一次，能活下来多少人。绮罗闭紧眼睛，仿佛如此就能蒙骗哀鸣着的道德。
这是为了拯救世界，这是为了拯救更多人。她像当初系统诓骗自己一样，诓骗着内里纯白的绮罗。
此时，距离五条悟登场，还剩20分钟。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注定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