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忘歇》似锦花月

90、先斩后奏

　　元亦没说话，赤葵看出他的心虚。但一旁恒鸿打起圆场，“这话说不得，你哥哥虽嘴坏，但是伤害你爷爷的事情他是做不出的。这些年魔界并非没有派人去寻你，只是三界之大，葵儿，你这些年究竟去了何处？”

　　赤葵看出恒鸿袒护，也没再去问元亦，“昔年战前我被神界之人困住，后不慎落入冥界冥灵之海，九百年不得出。”

　　恒鸿却是一惊，“冥灵之海！”这地方他是知道的，万万年来无人可出，“那是谁人把你困住？葵儿又是如何出来的？”

　　说来可笑，困她的人是汐苒，救她的人是无辰，都是神界之人。赤葵没把这说与恒鸿，只是搪塞过去，“都已是先话，无关紧要了。”

　　“没想到神界竟下次狠手，葵儿，你此番回来，魔界便有了底气，这千年魔界屈居神界之下，我们何不攻上天去，这一次父君定会护你周全。”

　　“千年已过，冥灵之海下的怨灵多是神魔之战死卒，父君，战争不过以战止战，神界虽居魔界之上，但这千年也未对魔界有所欺压。无休止的战争权利却如流水，我此番回来，只为一事，便是找到杀害爷爷凶手，如若那凶手当真和神界有关，也定会要一个交代。”

　　九百年她所见皆是战争所祸，战争没有任意一方能有获利，有的只是血流成河。千年前神魔之战虽非她本意，但她也难辞其咎。

　　凡界一遭，她也明白许多，爷爷的死只是一人一营之责，牵扯两界只会有更多生灵涂炭，若是爷爷得知自己是战火所起，也定不得心安。

　　是她当年过于急功近利，以两界之战为饵，这千年她也算自食其果，无论是妖后亦或是雪女都是无辜，战争是保卫一方安宁，不能为谁的一己之私。将士的兵刃为家国，不为谁的私仇。

　　恒鸿是有些犹豫的，千年前神魔之战他承认多少他都是想打，也是有些不满先魔帝在位不争，可后来赤葵不知所踪这神魔之战也不了了之。

　　这千年魔界都无合适将领，但他也从未停止练兵，未得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打赢当日的战，眼下赤葵回来他原以为可以让魔界重新站起来，却没想到赤葵是和先魔帝一个想法。

　　恒鸿未讲话，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元亦没忍住开口，“赤葵，你莫不是怕了？这神界一战就把你打怂了，真真配不上爷爷的修为！”

　　赤葵反驳：“爷爷的修为是为魔界安宁，并非两界战火，就算魔界打赢了神界又如何？魔界也必然死伤惨重，待千年后，万年后，神界再兵向魔界，一战落一战起，如此反复，便是魔界想要的吗？便是族人想求的吗？”

　　元亦怒喝：“妇人之仁！”

　　赤葵知道和元亦说不通，只是转而看向恒鸿，“父君，为君之道在护族人所安，并未一世盛誉。我虽方回，但神界对魔界所规却也知未有逾矩，如若来日神界犯我魔族，赤葵立誓定血洗九重天神明。可如今四海升平，父君何必执着挑起战火，族人何辜？为君之道，原无需葵儿告诫父君，万望父君细思。”

　　“葵儿不愧是父君所教，此言也是点醒了我，你说的我会细细斟酌的。葵儿方归，好生歇息吧。”恒鸿心下也是有所犹豫，安慰赤葵回了葵灵阁，魔族众人见了赤葵也都纷纷散去。

　　元亦看向恒鸿，“父君，当真要听她的？此战我们也筹谋了千年，就算没有她也未必会输！”

　　恒鸿只是皱着眉头，没说听，也没说不听。

　　元亦却是看出他有所动摇，但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赤葵回了阁内坐在塌上，也是久违。她回阁前已经去看了军营，不难看出将士们操练已久，比起操练，却更像是备战。她也知道恒鸿父君这千年也断不会轻易妥协，方才便开言劝导。但若他日有谁执意险魔族水火，她也断不会袖手旁观。

　　眼下调查爷爷凶手之事也急不了一时，赤葵索性开始去唤缘清，凡间之时他被人所害，现下若想重现于世，需待如先前一般心头血供养万灭鞭。

　　赤葵犹记得当日她奋力破塔而出，令缘清离去，让他自谋生路，想着她二人有缘无分也是那日才为鞭灵赐名，前缘两清，唤作缘清。

　　只是未想到缘清并未舍弃她，寻她千年，并在凡间守护左右，这份恩情也是万万忘不了。

　　毕渡得知无辰回了天宫便去了大殿，就在大殿外等着。毕渡神君大无辰几万岁，但两人是一同飞升上神，加之年纪也未差多久，也就常在一处，交情匪浅。也是知道无辰为赤葵下界千年，无辰不在也是他在天宫替他掩护，只是没掩护多久天帝终究还是发现了。

　　毕渡见无辰从大殿出来走上跟前，“也是难等，你这大忙人可是千年都不曾出现在天宫了呀！”

　　无辰作揖，“昔年还多谢毕渡神君相助。”

　　毕渡笑道：“无辰神君，你与我就莫说这些了。”

　　无辰也是一笑，毕渡这才又开口，“你为那魔族女子已经不务正业了一千年，此番回来可是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好太子呀！这四海八荒对无辰太子都是可惜的紧，都说枉生一身好神骨。”

　　无辰耸肩，“我又没死，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这张嘴。”毕渡笑着摇头。

　　“不过千年过去了，也确实不能再辜负了神界看重。”无辰有些认真。

　　毕渡却是打趣，“当真？”

　　无辰还没回话，大殿里太上老君出来了，太上老君是神界元老了，两人纷纷问好。

　　太上老君一晃神细看了一眼，“是太子？”也是多年都未看见，有些不敢认。

　　“是。”无辰点头，一旁毕渡却是偷笑。

　　太上老君开口夸赞着：“多年不见，无辰太子愈发英俊了，丝毫不输当年天帝风采。”

　　“老君过奖。”无辰轻笑，“老君这是去哪？”看着太上老君这架势像是要出天宫。

　　“还是先魔帝的事，如今天帝说了是因为川谷，这不让我去魔界安抚，也给魔界一个交代。”太上老君昔年和先魔帝交情较好，且在神界位高权重。天帝让老君去一是表了神界心意，二来也能妥善处理好此事。

　　听是此事，无辰开口：“我陪老君一道去吧。”

　　“这，太子初回天宫对此事不大了解吧。”太上老君有些犹豫，嘴上未说但无辰千年都不曾处理事务，也是有些担心。

　　无辰看出老君担忧，“老君放心，定不会搞砸，我与魔界也有旧识，想着借此去探望探望，还望老君成全。”

　　无辰如此说，太上老君也不好推辞，“那劳烦太子跑一趟了。”

　　太上老君先一步去准备赔礼了，毕渡挑眉去看无辰，“就知道你没忘了那女子，就这一回忍不住去寻，我看你呀，就栽在她手里了。”

　　“我还有事没和她交代。”当日匆忙一别，魁园的事，还有她身世的事情都还未告诉她。

　　“好好好，我说不得。还有一件事，汐苒仙子当日我按你所说把她带回了梧桐殿，好在这千年她也就不在天宫，梧桐殿也清冷了下去，你断了她四筋她也出不去。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保不齐哪日天帝天后会有察觉，再者言她怎么说也是川连上神遗孤，如此若是日后有人知晓，对你也是不利。”想到此事毕渡有些头疼，这一时半会是无人能察觉，但时日久了未必就能瞒住。

　　“此事我也未想过隐瞒，当日事出突然处理潦草，她在凡间所做受此罚也未折辱了她去，待来日我也自会在父王面前领罚，私自处理，我自认罚。”

　　按天规她插手凡间事如此处理不算逾矩，只是无辰也是知道如若交由天帝处理，难免汐苒颠倒黑白减轻刑罚，先斩后奏也好，总归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最后无辰也没往梧桐殿去，而是等着太上老君把礼备齐，一起去了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