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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皇帝&侍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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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要立侍卫为君后
>我是大梁皇帝最锋利的刀,也是他龙榻上最隐秘的欢愉。
>昨夜他故意在我颈侧留下吻痕,今早朝堂上却装得道貌岸然。
>“陛下,此乃秽乱宫闱之兆!”老御史以头抢柱,血染丹墀。
>群臣跪倒一片,逼我自裁谢罪。
>皇帝突然掀翻龙案,朱砂溅上我的飞鱼服。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在满朝死寂中执起我的手:
>“孤要立沈砚为君后。”
>“——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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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高窗上细密的鲛绡纱,懒洋洋地淌进寝殿深处。空气里沉浮着龙涎香清冷绵长的余韵,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年轻躯体纠缠后的暖昧湿热。
我,沈砚,大梁天子的近身侍卫,正僵立在紫檀木龙榻边。沉重的玄色飞鱼服已然穿戴齐整,束腰玉带勒得肋骨隐隐作痛,像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冰冷铠甲。指尖残留着方才为君王系紧中衣盘扣时的触感,细腻的越州冰绡料子底下,是温热的、属于活人的坚实肌理。
榻上的人,大梁的主人萧景琰,却还慵懒地陷在云堆似的锦被里。明黄的缎面衬得他一张脸愈发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墨黑的长发有几缕不驯地贴在微汗的颈侧。他半阖着眼,唇角却勾起一丝猫儿偷了腥般狡黠又餍足的弧度,目光粘稠地缠在我身上,带着昨夜未散尽的滚烫余温。
那目光最终胶着在我的颈侧。我不用看也知道,那处皮肤上,一定烙着他昨夜近乎恶作剧般吮咬出的新鲜印记。像一枚熟透的朱果,鲜艳欲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意味,刺眼地嵌在禁卫统领庄重的衣领边缘。
“阿砚,”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像羽毛搔刮耳膜,手却从锦被中探出,精准地攥住我的腕骨,力道不容挣脱,“再陪朕片刻。”指腹带着灼人的热度,在我腕脉处轻轻摩挲。
我喉头一紧,血液似乎瞬间涌向被他握住的地方,又在冰冷的理智下强行冻结。这里是紫宸殿深处,天威咫尺之地。窗外宫漏滴答,一声声催促着早朝的时辰。
“陛下,”我垂下眼睫,声音压得又低又平,试图抽回手,“卯时三刻了。”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用力一带。我猝不及防,重心微失,为了稳住身形,膝盖下意识地磕在坚硬的榻沿。他顺势欺近,带着薄茧的拇指,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力道,重重碾过我颈侧那块被标记的皮肤。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我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
“啧,”他低笑,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一丝恶劣的欣赏,“真好看。像雪地里落了颗红梅。”他抬眼,眸中翻涌着浓稠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他们都看看。”
这话语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肺腑深处。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柱急速攀升,瞬间冻结了方才被他撩起的所有热度。我猛地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瞳里。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一种帝王独有的、近乎残忍的任性,一种要将隐秘的欢愉强行曝晒于天光之下的宣告。
他是在玩火。用我的命,用我的名节,用这好不容易才在刀锋上维持住一点平衡的朝局,做一场他心血来潮的豪赌。而我,就是他押在赌桌上的第一枚筹码。
“陛下!”我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怒和恳求。
他却只是弯起唇角,手指又在那印记上流连地蹭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钳制,翻身下榻,张开双臂,示意侍立远处的宫人上前更衣。
“更衣。”他恢复了惯常的平淡语调,仿佛刚才那幕不过是晨起时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巨大的金丝楠木柱支撑着奉天殿高阔的穹顶,殿内光线肃穆而略显幽深。沉水香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沉降,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文武百官身着各色朝服,分列丹墀之下,垂首屏息,鸦雀无声。只有玉笏偶尔相碰,发出轻微的、玉石特有的脆响。
我按刀侍立在御座右侧下方的阴影里,身体挺得笔直,如同一尊被钉死在原地的石像。颈侧那处被龙涎香和帝王体温反复熨烫过的皮肤,此刻却像被无形的烙铁炙烤着,隔着高束的领口,依旧能感觉到一阵阵灼热难当的麻痒。每一次轻微的呼吸,每一次喉结的滑动,都牵扯着那块印记,提醒着我它的存在,提醒着它此刻正暴露在多少双或锐利、或浑浊、或探究的眼睛之下。
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上方蟠龙藻井繁复的纹路,也隐约映照出我模糊的身影。我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在那些扭曲晃动的龙纹上,不敢有丝毫偏移。然而,那些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而来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刺破空气,精准地扎向我颈侧那个隐秘的位置。
无声的审视,无声的惊疑,无声的鄙夷……在死寂的大殿里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这沉重的穹顶。
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列在文官最前方的几位重臣。须发皆白的老太傅,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地面,握着象牙笏板的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而另一位,御史大夫杜衡,那张刻板严肃的脸,此刻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几次抬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在我颈侧与高踞御座之上的年轻帝王之间来回切割,每一次扫视都带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山雨欲来的愤怒。
御座之上,萧景琰一身玄黑绣金的衮服,十二旒白玉珠旒垂落眼前,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端坐如磐石,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点着御座扶手镶嵌的冰冷玉石。那细微的敲击声,在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大殿里,几乎被心跳声淹没,却又奇异地清晰可闻,如同某种倒计时的催命符。
杜衡终于动了。
他猛地一步踏出班列,沉重的皂靴踏在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投入深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双手高擎着象征御史职责的象牙笏板,笏板顶端尖锐如刀锋,直指上方。那笏板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载着万钧怒火。
“陛下——!”一声嘶吼,饱含着痛心疾首的悲愤,如同裂帛,骤然撕开殿内凝固的空气。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火焰,越过御阶,越过御前侍卫的屏障,死死钉在我的身上,更准确地,是钉在我颈侧那处被衣领勉强遮掩、却依旧泄露了端倪的皮肤上。那目光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和鄙夷,仿佛我是什么污秽不堪的毒物。
“臣,斗胆叩问天颜!”杜衡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陛下身侧,御前侍卫统领沈砚,颈侧秽迹斑斑,形同娈宠烙印!此乃何物?此等不堪形貌立于朝堂,立于御前,立于我大梁万民景仰之圣地!”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雹,狠狠砸落。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我脸上,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殿内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杜衡的胸膛剧烈起伏,老迈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将手中笏板狠狠掷于地面!那坚硬的象牙撞击金砖,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碎片四溅!
“此等秽乱宫闱,亵渎君威,败坏纲常之举,亘古未闻!天理难容!”他声嘶力竭,须发戟张,眼中是近乎疯狂的赤红,“此兆不祥!乃倾覆社稷之祸端!若不严惩,国将不国!”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这位三朝老臣猛地屈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苍老却刚硬的头颅,狠狠撞向御阶之下那根盘踞着狰狞蟠龙的巨大金柱!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在奉天殿内轰然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这声巨响彻底撕裂、凝固。
杜衡的身体像一截失去所有支撑的朽木,软软地顺着冰冷的蟠龙金柱滑倒。额角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赫然在目,粘稠的、暗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溪流,汹涌而出,迅速漫过他花白的鬓角,染红了那身象征清流风骨的深青色御史朝服。温热的血,溅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也星星点点,溅上了我脚边冰冷的皂靴靴面。
那粘稠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温热触感,透过靴面薄薄的皮革,直直烫进我的脚背,一路灼烧至四肢百骸。我的胃袋猛地一阵抽搐,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几乎要冲破喉咙。颈侧那处被萧景琰刻意留下的印记,此刻更像被烙铁重新烫过,灼痛感尖锐得刺入骨髓。
“杜大人——!”
“杜公!”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惊呼与悲号!如同滚油泼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方才还噤若寒蝉的群臣,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彻底乱了方寸。惊恐、悲愤、无措、茫然……无数种情绪在每一张脸上扭曲变幻。
“陛下!请诛妖邪!以正视听!”一个激越的声音率先划破混乱,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如同点燃了引信,“噗通”、“噗通”……沉闷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转眼之间,整个奉天殿内,除了御座之上那唯一的身影,丹墀之下,已然跪倒一片!乌压压的朝冠匍匐在地,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直直向我拍来!无数道目光,或悲愤、或鄙夷、或畏惧、或麻木,从四面八方聚焦在我身上,如同无形的锁链,将我牢牢钉死在原地。
“臣等泣血恳请陛下!”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泣血的哀鸣,引领着这致命的浪潮,“即刻处死秽乱宫闱、祸国殃民之侍卫沈砚!以慰杜公在天之灵!以谢天下!以正朝纲!”
“处死沈砚!”
“正朝纲!清君侧!”
“请陛下圣裁!”
声浪汇聚,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整齐,越来越疯狂。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刺穿我的心脏。那声音里裹挟的滔天恨意和冰冷的杀机,几乎要将我碾成齑粉。
颈侧的印记疯狂灼烧着,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里,又在极致的寒意中冻结。我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一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眼前是跪倒的黑色潮水,耳中是索命的呼喊,鼻端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视线开始有些模糊,那些晃动的人影、狰狞的面孔,都扭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杀身之祸,就在眼前。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用我的血,来浇灭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风暴?还是……他早已料到这结局?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或许,这柄“最锋利的刀”,终究到了该被折断、被丢弃的时候了。
就在那索命的声浪即将冲破殿宇穹顶的刹那,御座之上,一直沉默如山岳的萧景琰,动了。
他霍然起身!
动作快得如同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后猛然爆发的恐怖力量。宽大的玄黑衮服袍袖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他一把抓住御案上那方沉重的青玉蟠龙镇纸,手臂肌肉贲张,狠狠向下一挥!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坚固的紫檀木龙案,在他这含怒一击之下,竟如同朽木般被生生劈裂!沉重的案身轰然倾塌,卷轴奏章如同雪崩般飞泻而出,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朱砂御笔被震飞,浓稠如血的朱砂墨汁泼洒开来,溅在倾倒的案面,溅在翻飞的明黄奏章上,也星星点点,溅上了我身前冰冷的玄色飞鱼服前襟。
几点鲜红刺目的朱砂,如同新绽的血梅,烙在深沉的玄色锦缎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万钧般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碎了满殿索命的喧嚣!所有跪地哭喊、义愤填膺的声音,被这狂暴的帝王之怒硬生生扼断在喉咙里!
时间,再次被彻底冻结。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偌大的奉天殿内,只剩下沉重的御案残骸散落在地的细微回音,以及朱砂墨汁顺着断裂木纹缓缓滴落的、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数百道目光,从匍匐的地面,从惊骇的眼底,齐刷刷地、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恐,死死钉在了那唯一站立的帝王身上。
萧景琰站在御阶之巅,身姿挺拔如出鞘的绝世名锋。十二旒白玉珠旒因他剧烈的动作而激烈晃动,相互碰撞,发出细碎急促的脆响,如同他此刻汹涌的心潮。那珠帘之后,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深沉或慵懒,而是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看也不看脚下狼藉一片的奏章和朱砂,更无视了丹墀之下那一片惊惶匍匐的身影。他迈开了步子。
一步。
靴底踏上御阶边缘,发出清晰的一声轻响。
又一步。
他走下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不可逾越的御阶!
一步,一步,又一步。步伐沉稳,却又带着一种踏碎一切阻隔的沉重力量。玄黑的袍角拂过冰冷的台阶,卷起细微的尘埃。他径直穿过那片因极度震惊而凝固的黑色人潮,如同劈开怒海的神祇。所有挡在他路径前方的臣子,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分开,仓皇失措地向两边膝行退避,在他面前让开一条笔直的通道。
那通道的尽头,是我。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撞!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他那双燃烧着火焰、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与决绝的眸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停在了我面前,近在咫尺。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混合着方才掀翻御案时带起的微尘,强势地笼罩下来,取代了鼻端那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