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沐晴恩

2、下山采买探消息

　　一众小尼做完早课，都齐齐的挤进清静堂。
　　她们也不过就是五、六岁的年纪。此时也正值对什么事都好奇。
　　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婴孩儿，围在一起七嘴八舌。
　　明亮说道：“主持师伯，这个小婴孩没有牙，她怎么吃饼啊？“
　　明静说道：“师傅告诉我要喂她米浆。”
　　明心则说：“师傅说她也是被人弃养的。“
　　稍长一些的明心是觉音大师的弟子，此刻她正为自己多了一个小师妹而有些烦闷。
　　“师傅，我是您的大弟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您的衣钵的。”
　　“阿弥陀佛，明心你是师姐将来要照顾好一众师妹才是啊。”
　　“是，师傅。”明心听到觉音这么回复她，满心欢喜。
　　她也是被人弃养的。三岁时被亲生父母带到山里丢弃，只因家里女儿太多，养活不起。
　　还好觉音大师把她捡回来，这一养已是三年。
　　明心把寂月庵当成了自己的家，继承师傅的衣钵是她最大的心愿。
　　明静、明亮的父母都是前几年来长安逃难的流民，因为染病或是别的原因不幸去世。
　　几位师太从流民所里把年幼的她们救治回来。
　　此后明静、明亮便分别拜在了觉慧、觉缘的座下。
　　众小尼围看了一会儿，便由觉缘带着去庵后的空地劳作了。
　　此时正值深秋，地里的苞谷前几日已经掰下。
　　她们需要把秸秆砍伐掉，收到庵里添做柴烧。
　　空地四角分别种上了果树。一株苹果树、一株柿子树、一株山楂树、一株毛桃树。
　　几棵果子树都有些年头了，
　　那明亮，劳作一会儿便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树上红红的果子咽口水。
　　觉缘自是心疼自己徒弟，悄悄喊来明亮问她是不是想吃果子。
　　明亮大声说：“想吃。“
　　觉缘说：“嘘，小点声。“
　　可早就被另外几个小尼听到。
　　“师叔，我们也想吃。我想吃苹果，我想吃柿子、我想吃山楂。。。“
　　一群人围着觉缘不断央求。
　　“主持师姐说，果子红透了要先摘给佛祖吃。“觉缘还想拒绝。
　　“那我们就吃不红的，吃青的。”
　　“对对对，吃青的。”
　　觉缘本就人憨心善，哪经得住她们这般央求。
　　“好，一会儿我就爬上去给你们摘，但是你们得先把这垄玉米杆给捆好了。”觉缘指着一垄地说道。
　　“好。”齐刷刷，清脆响亮得声音，响彻山间。
　　庵内清静堂
　　觉音喊来觉慧、觉法：“又到下山采买的时候了，此次你们下山要多添置一些过冬的棉料。明亮、明静她们尚且年纪小，不经冻。“
　　“是，吃食方面除了买些麻油和盐巴，您看还需要买些什么？”觉法问道。
　　“再多购置些粟，庵里存的不多，明月口粮全靠这个了。”觉慧提醒。
　　“嗯，觉慧说的对。另外你们此番下山留心打听一下，近来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主持、师姐。”觉慧、觉法毕恭毕敬的应和。
　　觉法，本是觉音未出家时的贴身侍女，从小伴随觉音长大，后觉音因故出家，她便随同来到了这寂月庵，一起拜在了老主持云隐大师的座下。
　　觉慧，则是因为新婚后受不了夫家的虐待，逃到山里剃度出家；
　　觉缘，则是云隐大师游历时所救的流民。
　　而那打扫庭院的“聋哑”老尼，则是云隐的前辈，觉音她们也都尊称一句：“师叔祖”。
　　觉慧、觉法下山时刚好遇见老尼拾柴而归。
　　只见老尼拾阶梯而上，虽然身上背着一捆重重地柴，却未见半分吃力。
　　二人毕恭毕敬的行上一礼，而后径直下山而去。
　　约摸大半个时辰，觉慧、觉缘下的山来。
　　山下有古水、苍木、金遥三个大镇。
　　三镇连成一大片绵延数十里，虽地处长安郊外但也算物产丰富。
　　两人来到距离山腰最近的古水镇采买一应物品。
　　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色商贾混杂一起，好不热闹。
　　镇上的人大多朴实善良，对待出家人更是非常客气有礼。
　　棉花小商贩看到觉法二人在他摊位前停留，连忙主动介绍。
　　“师太，您看这棉花，恁白恁软和。”
　　“阿弥陀佛，施主这棉花如何价钱？”觉慧问道。
　　“若是常人买，二十文一两，师傅你们买的话就给十五文一两。”商贩回答。
　　“多谢施主，五斤棉。”觉慧一边道谢，一边卸下背上的竹箱，从里面拿出一贯钱数了起来。
　　摊主一听，感情这是大主顾，也极其热情的张罗。
　　“店家，近日可曾有什么大事发生？”觉法乘机询问道。
　　“大事？这镇上的大事，也就是东家嫁女儿，西家娶新妇之类。师傅您可是问这个？”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出家人不问俗事。”觉法不再询问。
　　买完棉花，二人又前往米店购买粟米等物。
　　“桂花糖，又香又甜的桂花糖。”
　　觉慧听到叫卖声，顺着吆喝寻去。她买了一大包，小心翼翼放进竹箱里。
　　东西采买都很顺利，但却没有打听到得到什么消息。
　　“师姐，未曾有主持说的大事啊。”觉慧有些失落，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
　　“不急，我们去镇中的茶楼讨碗茶水，歇歇脚，再做打算。”觉法安慰她。
　　这古水镇中最大的茶楼就是：归缘楼。
　　此时正值午时，茶楼中宾客不少。
　　“阿弥陀佛，施主可否讨碗茶水，歇脚片刻。”觉法询问堂前先生。
　　见是出家人，柜台先生连忙招呼跑堂：“小二，给两位师父煎一壶茶，与一旁慢慢吃得。“
　　“哎，这就来。”小二爽快答道。
　　柜台先生，把二位引导至一处落座。
　　二人又连连施礼道谢。
　　两人卸下所携之物，觉慧从口袋里拿出两块苞米饼，递一块给觉法。
　　二人一边饮茶、吃饼，一边留意听着周围宾客口中得谈资。
　　“今年秋闱，听说主考官换成了刘晏，刘大人。”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向自己那桌的宾客讲到。
　　“不是吧，主考官不一直是杨相吗？杨相力推两税法，我今年押题都是往这个放向去的，完了、完了。”另一位书生懊悔不已说。
　　“谁说不是呢，这几年主考官可一直都是杨相啊，怎么会有如此变化？”桌上另一位问道。
　　“恐怕还有比这更大的变化？”最先引起话题的那位书生故意卖关子的说到。
　　“王兄，还知道什么内情，快讲于我们听听。”
　　“对啊，快讲给我们听听。“
　　“快点，王兄。”
　　另外三人急不可待的催问。
　　那人见已经吊起了所有人胃口，便压低声音说道：“此事由我那宫中任职的叔父前日透于我。”接着他声音压的更低了。
　　“杨相已被陛下下旨，贬为。。。。崖州司马。”
　　“啊，众人惊呼。”
　　“嘘，小点声音。此事不可宣扬。”那位王公子对几人说道。
　　“是、是、是。”剩余几人连忙应和。
　　“杨相被贬？”觉法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