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6、白裙子

　　第六章：白裙子
　　回到学校时，正巧赶上月考成绩出来。陶然好不容易挤进贴成绩的纸张前，看到自己排名的那一刻，她的心凉了半截。
　　“班级排名46。”陶然的手指顺着自己名字后的数字看着，看到数学那一栏时，她的那半截心也凉了。
　　“50分？合着我选择题一个也没蒙对啊？”
　　同病相怜的郑嘉嘉看着自己48的排名，也发出了这样的反问。
　　没等陶然再仔细看，门口六班的课代表就喊起了她的名字：“陶然，老师叫我们去领答案。”
　　陶然垂头丧气的跟她去了办公室，谁料走到李老师的办公桌前时，发现她也在看此次的成绩。
　　看到陶然过来，李老师笑着拉将名单拉到了她的那一行：“陶然啊，你这语文成绩是挺好，可你这数学，你比第一名整整差了100分啊！”
　　如果人能够在特定情境下变小的话，陶然此时真的就钻进脚下的地缝里去了。她看着第一名杭雯的数学成绩，满分150分，她考了150分，可不是正好比自己多了100分嘛！
　　没等陶然狡辩，她的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陶然恼怒地回头，却对上一双极其清亮的眸子。
　　陈年正抱着自己班的答题纸准备离开，就恰好听到了李老师和陶然的这段话。
　　陶然更想找个地缝了。她的笑容在看到陈年的一瞬间，忽然就多了些苦涩。
　　陶然生硬地将头扭回去，努力不去感受身后那道带着嘲笑的眼神。
　　怎么每次尴尬的时候都能遇上他？陶然挠挠头，抱着答案出了办公室。
　　陈年此时已经走远了，陶然望了望走廊，没有搜索到他的身影，垂头丧气地回了班。
　　下午免不了受老陈的一场谈话，走出办公室时，陶然的心中充斥着各种情绪。有羞愧、有后悔、还有浓浓的斗志。
　　这可能就是每个班主任的必杀技，谈心。
　　他能够从成绩下滑的切入点一直谈到人生理想，未来生活，直将人心中的斗志唤醒，从而激励我们长达一晚上的改过自新。
　　陶然就是如此。
　　晚自习时，她虔诚地将各科卷子摆在自己面前，对完了答案后，将错误的那几道数学题挨个算了一遍，下课时，她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直奔数学老师办公室，问了一个课间的题目。
　　临到上课铃响起时，陶然带着她获得知识后的充实和愉悦感，端正地坐下。
　　旁边的郑嘉嘉看呆了，但下一个进老陈办公室的人，就是她。
　　老陈看着郑嘉嘉低着头进来，先抬抬下巴示意她坐下。五十分钟后，郑嘉嘉含着泪走出了办公室。
　　呼吸到外面空气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收到了升华。
　　下课铃声打响，陶然刚准备出来找她，就看到了站在走廊边上闭眼呼吸的郑嘉嘉。
　　“怎么了这是，也灵魂升华了？”陶然揽上她的肩头。
　　郑嘉嘉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老陈说我什么吗？”
　　“嗯？”
　　“他问我，咱俩是约好了要一起偷偷退步，然后惊艳他吗？”
　　陶然真不知道此时该哭还是该笑。
　　她感觉自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次返校没有多久，就赶上了五一假期。周明裕早早就来约郑嘉嘉五一出去玩密室逃脱，郑嘉嘉转动了几下眼珠子，问他有没有叫陈年。
　　周明裕了然地看了陶然一眼：“必须的！”
　　郑嘉嘉便笑着挽着陶然的手臂：“桃子，一起去啊！”
　　陶然和她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好啊！”
　　周明裕满意的挥挥手，他也就下意识忘了说周瑭也要去的这件事。
　　这次回家时，许女士正好去了临市的小院闭关写书，临走前她在桌上留了些钱和一张字条，告诉陶然自己买点东西吃。
　　陶然看着桌上那几张红色的钞票，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飞一般跑去了上次她们去的那家商场。
　　此时商场正巧在搞促销，白裙子的那家店里，挂上了五折的牌子。
　　但陶然没有在意，只是冲到橱窗旁，看到模特身上已然换了衣服。
　　“您好，我想问一下半个月前挂在这里的那件白裙子还有吗？”
　　导购小姐抱歉的摇摇头：“那件已经卖完了。不过我们家还有别款的白裙子，您可以试一试。”说着她就从架子上取来几件白色的连衣裙，长短各异，但陶然的心里始终像空了一块。她无力的摇摇头，转身出了这家店。
　　走在商场里，周遭都是嘈杂的人群，促销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莫名有些烦心。陶然木然间，坐到了一家冰淇淋店，点了一份樱桃朗姆的冰淇淋，一勺一勺的吃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人们或许不会难过；可明明有那么一丝希望拥有而还是错过，人们才会难过。
　　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等待。等待一件物品、等一个人的到来最是可怕。因为等来等去年华老去，等待的东西都会离你而去。
　　陶然向来习惯于等待，但唯独对陈年，她无法做到乖乖等他到来。所以她的步伐变快了，她想一步一步跑到他的身边。
　　只不过她忽略了一点。任何东西都能靠努力得来，唯独感情不能。
　　陶然正出神时，许女士却打来了电话：“然然，妈妈出关了，你现在在哪？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陶然回过神来报了地址，她听见对面的许女士似乎顿了一下，随后说了句：“一会见。”
　　“嗯。”陶然等她挂断了电话，自己又送了一勺冰淇淋进嘴里。
　　二十分钟后，许女士踩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飞奔而来，她手上的香奈儿随着她的步伐甩得很有规律。见到陶然的一瞬间，许女士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死我了小宝贝。”她揉着陶然的脸说道。
　　陶然还是提不起兴趣来，她任由许女士拉着去吃烤肉，出来时经过那家店，陶然又忍不住向那里望了一眼。
　　许女士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没有做声。
　　开门回家的那一刻，周遭都是漆黑的。许女士摸索着打开了玄关的灯，率先换了鞋子跑进了卧室里。
　　陶然关好了门，换上拖鞋，慢吞吞地向里走着。
　　许女士却又从房间里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纯白色的盒子，上面系着丝带，盒子上印着的logo陶然再熟悉不过。
　　“宝贝，打开看看这是什么！”许女士笑着将盒子递给陶然。
　　陶然觉得此时她的心跳有些快了，她双手抱着那个盒子，明明很好打开的盒盖此时却像是重重机关一样。
　　陶然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将盒盖打开。
　　她看到里面平躺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腰带整齐地叠着，那熟悉的样子她始终忘不了。
　　“妈妈？”陶然抬起头来，望向许女士。眼神中有疑惑，还有许多星星。
　　许女士内疚地笑了笑：“宝贝，妈妈当时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那件裙子，妈妈只是下意识觉得你可能穿不到。是我太粗心了，我忘记我们然然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需要新裙子来装饰自己了！”
　　陶然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她飞快地扑向了许女士身上，紧紧环住她的腰，哭得有些哽咽。
　　许女士轻轻拍着她的背：“爱美本来就是这个年纪女孩子的常态，虽然你整日都在学校，可回到家里，妈妈也希望你能漂漂亮亮的。做十六岁最灿烂的小公主。”
　　许女士想起上次放假陶然哭肿的眼神，还有她明显低落的情绪。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当母亲的总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的一个眼神都能让许女士心里一揪。
　　她不想让陶然失望。何况只是一件裙子。
　　许女士此时抱着陶然，眼里也有一些酸涩。
　　她太过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一写起东西来就没日没夜，对于陶然也忽视甚多。但陶然却从未抱怨过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她就自己在厨房鼓捣些黑暗料理。有一日许女士采风回家，看到陶然炒的那一盘漆黑的京酱肉丝，还有那粥一般的米饭，她瞬间呆住了。
　　许女士吃着吃着就哭了，但她还是坚持着吃完了全部。
　　后来她输了两天液，可她心里是高兴的。
　　此时听陶然的哭声浅了些，许女士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去试试新裙子吧！”
　　陶然点点头，抱着盒子跑去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她就小跑着来到了许女士的面前，拎着裙摆转了一圈，语气中都透着雀跃：“妈妈，好看吗？”
　　“真好看。”许女士看着镜子里的陶然，笑得十分温婉。
　　十六岁的女孩，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外在形象而高兴忧愁。她开始在意自己的衣服鞋子、在意自己的发型和长相。这样的改变皆源于一个少年，他的出现，打乱了陶然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
　　“妈妈，我好爱你。”陶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笑起来有淡淡鱼尾纹的许女士。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亮得像少女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