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清朝公主后朕躺平了》橙筱绡

29、第二十九章

　　那夜在床上纠缠一番后，我撑着疲倦的身子，摇了摇色布腾的手臂，“国公，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他眉目含情地看着我，“尽管说。”
　　“和惠公主的寿辰，想请国公去捧个场子。”说罢，我眼底带了几分柔软望向他，“我答应了土谢图亲王福晋，帮她处理此事，国公就当是给我捧个场子罢。”
　　“好好好，”色布腾最吃我这一套，摸了摸我汗湿的发，“捧，夫人的场子我当然捧。”

　　……

　　半个月后，和惠公主寿辰。
　　其实诺恩吉雅的尴尬，就在于她的这个福晋之位，是桑斋多尔济与和惠公主相争妥协的产物。她夹在这母子二人之间，和惠公主一见了她，便觉得儿子娶她是为了气自己，娶了媳妇忘了娘。而桑斋多尔济见了她，又觉得自己是为了反对母亲要求的联姻，才被迫娶了她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心里有怒气。
　　若想破局，关键不在于诺恩吉雅，而在于和惠公主与桑斋多尔济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
　　大清将满蒙联姻奉为国策，毕竟是存了几分以联姻公主制约蒙古诸部的心思。当年嫁到达尔罕旗的固伦端敏公主，即罗卜臧衮布的额娘、色布腾的祖母，在丈夫班第死后，在整个达尔罕旗呼风唤雨，权倾一时，甚至以达尔罕旗的名义，参与九子夺嫡。直到她年老回京居住，才恋恋不舍地将权柄交给罗卜臧衮布。即便如此，她在京中仍然过问达尔罕大小事务，一旦有不合心意之处，便勒令改正。
　　纵然是亲生母子，套上了这层联姻的锁链，便也会有隔阂。自那以后，蒙古诸王以罗卜臧衮布为前车之鉴，多少都对满蒙联姻多了几分防备之心。桑斋多尔济，便是其中之一。
　　我让诺恩吉雅大摆寿宴，又请来了诸位在京中的蒙古福晋们，并教她做了十几样老少咸宜的经典满洲点心，让她带着厨子们一起做，将亲手做的那一盘奉给和惠公主。
　　“媳妇知道婆母喜欢宫中点心，特地向和敬公主讨教，又同王爷一起，为婆母亲手制作了点心，还请婆母品尝。”
　　诺恩吉雅谦恭地将点心奉上，念出了我先前教她的说辞。我望向站在一旁的桑斋多尔济，他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晓，也并没有和诺恩吉雅一起做什么点心，面露几分茫然之色。但想来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都不是傻子，他立即反应过来，跪在和惠公主面前道：“是，此乃儿子与媳妇亲手制作，只愿博额吉一笑耳。”
　　“哦？”和惠公主闻桑斋多尔济言，面露几分喜色，又转身面向诺恩吉雅：“你还同和敬公主有所往来？”
　　“和敬公主乃大清公主，博闻强识，许多事情媳妇须得向她讨教。”诺恩吉雅道。
　　我暗赞诺恩吉雅还是很会举一反三的。我先前只教她想法子夸和惠公主，她这一招借花献佛，明面上是夸了我，实际上强调大清公主的身份，也夸到了自恃高贵的和惠公主的心坎里。
　　和惠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有心。”
　　诺恩吉雅又按着我所教的，对和惠公主多加奉承，甚至刻意不顾桑斋多尔济。
　　我明显觉察到和惠公主对诺恩吉雅的态度缓和了些。想来，她如今只是个老寡妇，也并非吕、武之辈，心里头打的小算盘，不过是一点家事，担心儿子猜忌她，和媳妇合起伙来欺负她。让她看到媳妇并非同儿子全然一心，反倒是有心讨好她，她心里的那点担忧也就放下了许多。
　　而桑斋多尔济这边，若是和惠公主对儿子的戒备和疑心放下了，想来也不会再对儿子束手束脚，拼命地用母族势力干涉儿子。这也正是桑斋多尔济能够接纳这份母子关系的关键。
　　至于我……刻意让诺恩吉雅提起我来，甚至带着色布腾来为她捧场，便是为了体现出诺恩吉雅是很乐意同大清公主来往的——这也正是和惠公主先前认为诺恩吉雅不会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若是和惠公主和桑斋多尔济之间的关系得以缓和，也能略微隐藏一番朝廷在联姻事务上的司马昭之心，为蒙古诸部作一表率，让蒙古诸部不至于不敢联姻、惧怕联姻，甚至对朝廷有了猜忌之心。
　　这回帮了诺恩吉雅，也等同于帮了我自己、帮了朝廷。
　　……

　　那之后我再度见到诺恩吉雅时，她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多谢妹妹，如今我的处境明显好些了。”
　　“那王爷同和惠公主呢？”这才是我关心的。
　　“王爷这些天常与和惠公主促膝长谈，想来母子之间，是少了些罅隙的。”
　　我垂眸浅笑，“其实和惠公主与王爷毕竟是母子，也是有骨肉情分在的。我和姐姐，也不过是想了个法子，给他们牵线搭桥一番，让他们把心里话说清楚罢了。”
　　而那日之后，我也在蒙古福晋的圈子里有了些名气。过了几日，赛音诺颜部亲王福晋乌梁海氏办生辰宴，我也收到了一份请柬。
　　我很快发现，这些福晋们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赛音诺颜部亲王福晋乌梁海氏担心宠妾灭妻，卓礼克图亲王福晋杜尔伯特氏原是妾室上位，与继子常有矛盾，喀喇沁亲王福晋厄鲁特氏则府中一时周转困难，等等。
　　先前我帮诺恩吉雅解决了问题，如今自然也不能偏私，给诸人都一一出了主意，也收获了一波人心。
　　不久，我便在京城的蒙古福晋圈子里俨然走到了舞台中心，从客人成为了主人。我便在自己府上准备些茶食，请些戏班子来，邀请各位福晋们来坐坐。
　　那日我在院子里准备糕点、插花，色布腾见了便来问我，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不必劳烦国公。”我道，说着将手上的兰花轻轻插进花瓶，修剪了一番多余的枝叶，同其他的花朵相得益彰。
　　色布腾拉了把椅子，却不坐下，“你若是高兴便好。若是觉着应付她们太累，便别忙活这些了。”
　　“不累，”我摇摇头道，“国公整日在宫里头当值也不嫌累，我不过是同福晋们偶尔聚一聚，想着多个朋友多条路，没什么累的。”
　　“话说回来，你这些天心思都扑在蒙古福晋们身上，怎不见你同那些皇亲们来往？”
　　我闻言，手上动作怔了怔，片刻神色恢复如常，“想着嫁人从夫，我在娘家都已算是泼出去的水了，自然是同蒙古姐妹们多往来些。”
　　……自然是因为，色布腾到底是外藩蒙古人，皇帝不愿看我们一家同皇亲们时时往来。我又何必去招他的猜忌呢？
　　色布腾微微叹了口气。

　　蒙古福晋们大多与我有了些泛泛之交，但若说交情有多深，倒也深不到哪去。唯独诺恩吉雅似是真心把我当成了朋友，隔三差五，便来府上坐坐。
　　如今过了冬，入了春，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猫了一整个冬，也能出来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让喜娅在院子里铺了张毯子，牵着青姝的小手，在毯子上学着走路。青姝如今已满了一岁，能站起来蹒跚地走上两步了。天气好的时候，我便带她到院子里晒一晒太阳。
　　“公主，土谢图亲王福晋来了。”喜娅在我耳边道。
　　我让喜娅替我看着青姝，理了理衣袍，迎了出去。诺恩吉雅还是那样一身喀尔喀妇女打扮，头上盘着两个“大羊角”。
　　“来啦？”我拉了她的手往院子里走。
　　诺恩吉雅点点头，“还是你这儿好，清静。”
　　“姐姐这些天在府里……”
　　“王爷的确不似从前那般日日挖苦我了，”诺恩吉雅叹了口气，面色不知是喜还是忧，“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对我存了几分偏见，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消不掉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是同桑斋多尔济赌人心，也不是件易事。
　　我同她一路走到院内，诺恩吉雅见了青姝，面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俯下身来：“姝儿，让婶母抱一抱可好？”
　　诺恩吉雅的温柔攻势显然比弘昼要得青姝的心。青姝睁着一双眼睛瞧她片刻，便张开了双臂，向诺恩吉雅索要拥抱。
　　诺恩吉雅小心翼翼地搂住了青姝，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柏树下。
　　“我给姝儿做了件衣裳，看看合不合身？”诺恩吉雅望我一眼，开口道。说着，示意跟着的侍女呈上一件小坎肩，是蒙古的式样，上头的刺绣很是精致，“先前也只是见过姝儿，大小都是估摸着来的。我多放了些量，若是大了，还能往小里改。”
　　“姐姐有心，我替姝儿谢过姐姐。”我抬起青姝肉嘟嘟的小胳膊，将坎肩套在了她身上，“不大。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若是放量少了，过两天便穿不上了。”
　　诺恩吉雅望着青姝，眼底流露出的慈爱比我这个亲额娘还要多些，“姝儿穿上真好看。”
　　“都是姐姐手巧。”我接着她的话茬赞道，“你看，我便手笨得很，什么也绣不出来。”
　　——这女工活，我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不曾碰过。
　　“这多简单。”诺恩吉雅被夸得心花怒放，“你若是感兴趣，我教你便是。”
　　想着既身为女子，学一点女工手艺也没什么坏处，我便点了点头。“只是……我从前在宫里头不曾学女工，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姐姐得从头开始教，可莫要嫌弃。”
　　诺恩吉雅“嗯”了一声：“行，我今儿回去给你打几个最简单的样子，什么荷包啊香囊啊之类的。小小一个的，一两天便能绣完。”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姐姐了。”我道，“待我得了空，给姐姐做些点心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