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管窥》jjof

9、叶

　　三人一顿饭边聊边吃，不知不觉的便吃了将近两个小时。饺子的鲜香还在屋内未散去，谢文茵在客厅收拾餐桌，陆驰在厨房里洗碗。
　　陆离站在一旁帮忙把碗筷摆回橱柜里，“哥，你这次就赶紧把婚事安排上吧，别让嫂子等了。”
　　“好。”陆驰应了声。
　　确实不应该再让她等了。
　　他和谢文茵已经认识四年了，三年前确认关系搬到一起住之后，两人就已经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了。但是那时他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临时调迁而被调到了其他市里，这一去便是大半年，结婚的事便就不了了之。回来之后他就升职了，而升职后的工作却更是忙，结婚的事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了。
　　陆离甚至还因此打趣过他：“也亏得嫂子愿意等你，哥你是不是打算退休后再结婚了”。
　　想至此，陆驰无声地笑了笑。看着身旁这认真摆着碟子的人，他突然有点感慨。明明从小就是个调皮又难以驯服的孩子，但自从老爸在办案过程中意外去世后，自己的弟弟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虽然表面还是嘻嘻哈哈的，但以前那种肆意好像都被压制了下去，被一种名为沉稳的无形之物渐渐笼罩。
　　老爸未能完成的追捕的【红叶】似乎成了坠着他的一根线，只有成功缉拿到这个团伙，才能断开，他才能安然地站回地面。
　　“要注意安全，先保证自己的处境不危险再做别的，一切以性命为重，知道吗？”陆驰嘱咐道。
　　“知道知道，陆副请放心，安全第一永刻我心。”陆离俯身将最后一个碗摆进柜中，笑着应道。
　　看着弟弟嬉皮笑脸的样子，陆驰无奈地笑了笑，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急着追捕，要先保证安全。无论如何，罪者终会受到惩罚。”
　　在他没有看到的角度，陆离微微一愣，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人，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转而看向他，坚定道：
　　“对。无论如何，罪者终会受到惩罚。”

　　几栋老旧的出租楼筑立在工地旁，水泥的墙面和楼梯上满是斑驳的涂鸦和刮痕，木制的绿色大窗也已经发黑发霉。
　　这些出租楼早已被原居民遗弃，现在租住着的基本都是在旁边几个工地打工的工人。虽说这些房都比较破旧，但是离工地很近，他们平时干活都干到晚上八九点钟，大晚上的回去也方便，而且最重要的是便宜。
　　一身布料昂贵的衬衣西裤，皮肤瓷白身材挺拔的叶蓁出现在这里，与眼前的出租楼和工地格格不入。
　　他看着眼前破旧的出租楼，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天自己被绑架的出租楼。脏污的房间、金属丝、断头的人、甲虫、以及陆离。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稳步朝其中一栋楼的方向走去。
　　白天的楼里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住户都是工人，现在这个时间都在外面工地干活，倒是安静的很。但也因为住户都是一群昼出夜伏的工人，楼梯似乎平时完全没有人打扫，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踩上去的时候会扬起大片尘土。
　　叶蓁嫌弃地蹙着眉，不紧不慢地走上一层一层阶梯，最后在顶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生锈的铁门紧闭着，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问声。
　　“来喝酒的。”叶蓁淡淡道。
　　房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前的长发男人看见他表情有点惊讶，随即反应了过来，退了半步，朝走进门的叶蓁微微欠身道：“叶。”
　　叶蓁点点头，朝室内环视了一周。顶楼的所有房间都被打通了，原本的墙上都装了门，可以从一个房间到其他房间，房间里的装修倒是还看得过去。
　　“殷南一呢？”他转头问身后的男人。
　　“在这边。”男人引着他朝廊道走去。
　　廊道的墙上也有很多门，通往不同的房间或是另一条廊道，整个顶层就如同一个大迷宫一样。叶蓁边走边问道：“全部人都住这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的，有的自己找地方住。”
　　他走到其中一扇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道：“红，叶来找你。”
　　里面的人很快就走了出来，“等你好久了。”殷南一打开门，笑意盈盈地朝叶蓁道。
　　身旁的长发男人识趣地离开，叶蓁没有多加理会地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极简风格的客厅，沙发前的矮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两个杯子被特意放了出来。他走到黑色皮制沙发前坐下。
　　殷南一关上门走了过来，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红茶，给他俩都各自倒了一杯。
　　茶香袅袅而起，叶蓁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面容冷淡地低头看着杯中的红茶，细长的睫毛在眼底打落了一片阴影，“一般。”
　　“是没你家的好。”殷南一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人挑剔的样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带到你家那些，是我最好的茶叶了。”
　　“哦，谢谢。”叶蓁勉为其难地小口喝着杯中的茶，道了句谢。直到杯中的茶被喝剩一小半，他放下了杯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你们最好尽快回D国，我不需要你们呆在这。”
　　闻言，殷南一敛下了笑意，眼神里压抑着不明的情绪：“你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我来旅游？”叶蓁直视着他，嗓音冷淡：“当初我已经说了你们不能回来，你带着这部分人回来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没必要的送死。”
　　殷南一不置可否，伸手拿过茶壶打算给他把茶满上，语气冷硬道：“换个话题。”
　　“不喝了。”叶蓁抬手拦下他倒茶的动作，继续道：“我不需要你们这样，而且这样也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最好最近就回去，我给你们安排……”
　　“那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啊！”眼前的人吼了一句，突然欺身压近，眼神极具侵略性地盯着他，“嗯？在这里就这么好玩？这么好为人师？”
　　他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突然扬起了嘴角：“还是说，那个新交的朋友太吸引你了，恋恋不舍吗？”
　　叶蓁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道：“之前的地点为什么会突然被发现了？有查到什么吗？”
　　殷南一看着这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沉默了半响，无奈地靠回了沙发上，摇了摇头：“没有查到，之前安排在城中村盯梢的成员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比较可能是便衣或者线人偶然举报的。”
　　“但是没有确切证据的话警方应该不会出动那么多人。”
　　“对，那人那个时候绝对是掌握了证据。”殷南一点点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杯中的红茶，“也就是说，那人极有可能很了解我们，并且在那些屋子潜伏过，但是却没被发现。”
　　叶蓁颔首赞同，眼底是无尽的冰冷：“很危险。”
　　离开的时候两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殷南一看着走出门的人，抬手把那壶喝着索然无味的红茶倒了。走到门口的人突然顿住脚步，问道：“波海小区那个男人是你杀的吗？”
　　殷南一随手把茶壶放回桌上，意味不明地答道，“这不是你本来就猜到的事情吗？”
　　叶蓁走了出门，随手关上房门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笑了：“再见，叶。”

　　会议室的投影仪放出了两栏数据。
　　一名警员抬手用红外激光笔将幕布上其中两行数据圈了出来，转头朝众人道：“上次根据城中村那些老屋的居住痕迹判断出的【红叶】成员人数和四年前的【红叶】成员人数的判断结果有很大的差别，现在的人数只有当初的三分之一。”
　　警员将ppt放到下一页，继续道：“我们组推测，很有可能只有一小部分【红叶】成员回到了这里，剩下的还在国外或者在其他的地方躲藏着。并且根据侧写师的侧写推测，回到吉州的【红叶】带领者很有可能不止一名，也就是说，【红叶】团伙的带领者至少有两人，并且我们猜测，这两人并不在一起作案，而是分开行动。所以，【红叶】团伙的组织结构大概如下。”
　　警员将结论图放完，他们组的报告到此为止。虽然推测出了【红叶】成员的大概结构，但是对【红叶】的带领者、目的以及很多东西还是一无所知。
　　带领者不只一人的组织往往都会存在矛盾容易分裂，成员对整个组织的信任度会因此大大降低。但是【红叶】却并非如此，带领着至少有两人，但成员对组织的信任度和忠诚度却仍奇异的高。
　　这个组织就像一个永恒的迷一样，调查得越久就会发现有越来越多无法了解到的东西。
　　【红叶】是谁建立的？是怎么建立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回国？现在又将要做什么？
　　他们现在都无法回答。但正因为这一个接一个的谜题，更吸引着他们去尽全力地调查和追捕这个组织。
　　罪者终会受到惩罚。他们相信他们一定会将这个作恶多端的团伙缉拿归案，最后将一切谜题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