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管窥》jjof

6、红

　　天气逐渐转冷，连下了好几天雨之后终于放晴了。陆离隔壁科室的人组织了好几个科室的人周六一起去爬山，他周六刚好轮休，索性就同意了。
　　但陆离很快就后悔了。
　　几个同事吐槽附近公园的山都爬很多遍了，有人便提议，某个城中村后面有一座山啊，众人一拍手，于是便特地跑到了这大老远的地方。
　　城中村的房子密密麻麻地紧挨着，路上人头攒动，两旁的小摊摆得林林总总的，剩下的道路只有窄窄的一段。一行人开着车好不容易才穿了过去，把车停到了山脚下。
　　山脚这边和刚刚的路段相比倒是大相径庭，只有一小片没人住的废旧房屋。老屋已是残垣断壁，屋前荒草萋萋，土路两旁都是稀疏的树林。除了他们一行人似乎就没有其他人来这边了，倒是安静的很。
　　陆离下车散漫地往车门边一靠，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等人都集齐了才往山上走去。
　　可能是因为下过雨，山上的空气很清新，虽然临冬的树木都已经枯黄，很多都只剩光秃秃的细枝了，但是这种安静又闲适的感觉却让人心情很好。
　　“难得有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个护士边走边感叹着，“上班都快上疯了。”
　　“对啊，我已经快半个月没休息了。外面的世界就是好啊。”
　　“你们别说，我们医院算是还好了，我老婆她们那边才真的忙的紧，上个月跟我提有空想一起去看个电影，到现在都没看上。”隔壁科室的一个医生无奈道。
　　“哎哟，钟哥两口子还真的挺甜蜜，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这么好。”众人打趣道，“钟哥真是三句不离他老婆呀。”
　　钟豪憨笑了两声，有点难以为情地摆摆手，正想说点什么又看到走在身旁的陆离，便道：“对了，我记得小陆好像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了吗？”
　　陆离躺着中枪，打着哈哈敷衍道：“哈哈我不急，我哥都还没结婚呢。”
　　钟豪不以为然道：“先找个女朋友把婚事定下来，我们这么多医生里面可就你还没结婚了，大家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同科室的一个医生走上前来拍了拍他：“哎呀老钟，咱小陆还年轻嘛。再说小陆这条件，可不愁找不到女朋友啦。”
　　“没有没有。”陆离哭笑不得，真的怕了这群已婚男了。
　　“怎么会还没有？你这是眼光太高了吧？”钟豪微微吃惊，又笑道：“要不哥下次给你介绍几个女孩子？小陆你喜欢怎么样的啊？”
　　闻言，走在前面的几个护士微微回了一下头。
　　陆离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转而眉眼带笑道：“合得来就好。”
　　这山虽然不算高，但是却陡得很，众人沿着小路走到山腰的时候就已经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有人提议先停下来，在这里休息一会在继续上山。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正打算停下来休息，队伍后面突然有人道：“咦，陆离怎么不见了？”
　　众人一惊，连忙回头。
　　最后面的人回头左右望了一下附近的树林：“奇怪，他刚一直走在我后头，我回头看的时候还在的啊。”
　　土砖房的墙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失去了棱角，房前枯叶零落满地层层叠叠。陆离放轻了脚步走到其中一间砖房的不远处，在没膝的枯草丛中趴了下来。
　　老房窗檐那满挂的细密蛛丝在阳光下隐隐反光，掉漆的绿色铁门被原主人上了一把大锁。门是从外面被锁的，但是透过积尘的玻璃窗却可以模糊看见，里面赫然有好几个人影！
　　陆离眼底寒意冷冽。
　　果然有人。他刚刚从山上回头看的时候，恰好就看到这房子里有人影在走动了，可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在上山前打量了一圈，看到这些房子分明都是从门外上了锁的。
　　陆离无声无息地观察了一会儿，动作谨慎地顺着草丛匍匐到房后，而后缓缓起身轻声地踩着枯叶朝那房子走去。
　　“接到上级密报，发现【红叶】成员藏身地点。”
　　刑警大队接到通知的时候全员一震，刑警队长立马开始组织安排人员。
　　武警和刑警众人装备齐全便立马往那地点赶去，眼神里是皆是藏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那潜藏多年的犯罪团伙最近又是作案多起，手法残暴却又让人找不到犯罪痕迹无法追踪，这下终于再次露出了马脚，他们这次一定要将这群逍遥法外的人一网打尽。
　　警员驱车前往城中村，过了喧闹的街道到离山脚不远处便停下车改为步行接近目标房屋。“一队一队，正在接近目标，暂未发现嫌犯有潜逃现象。”警员持着枪械边走边低声朝对讲机道。
　　“收到，先包围目标房屋再突击。”
　　“一队收到。”警员朝众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小心翼翼地踩着枯叶开始包围接近前方的房屋。
　　越来越接近目标房屋了，从侧面包围的警员透过覆满灰尘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依稀的人影，心下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铁门被强行打开，众人举着枪械，突袭而入。
　　“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警员把枪对准屋内，却惊然发现，这里面竟然只有两个人？其他人去哪里了？
　　屋内两人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警察突袭，脸上怛然失色。拿着枪转头正准备爬窗逃跑，却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开始竟已围了一大群黑压压的警察！
　　“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虽然还在讶异里面只有两人，警员还是镇静了下来，大喊道。
　　对讲机里的人突然开口了，语气有点急切：“先上前控制犯人！防止他们自……”
　　“嘭！嘭！”
　　对讲机那边的话还没说完，屋内突然就响起了两声枪声。众人一惊，眼前的两人竟毫不犹豫地饮弹自尽了！
　　屋内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微辣的火药味渐渐弥漫，两具尸体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有人突然想起，之前听几个负责过追捕【红叶】的老同事说过，曾经有次任务中，十几个【红叶】成员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里面的枪声，他们打开门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全都自杀了。以防被警方控制，这些人竟是连逃跑都不打算尝试，一地的尸体似在悄无声息地诉说着他们对组织近乎刻骨的信念。
　　警员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报告，屋内两名嫌犯自杀了。”
　　虽说早有预料，对讲机另一头的人还是沉默了一下：“搜查屋内痕迹和附近房屋，发现同伙立刻抓捕。”
　　“一队收到。”警员看着地上的尸体，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严肃道：“搜查屋内和附近房屋，发现同伙就立刻抓捕！”
　　团伙成员似乎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屋内还留下很多日常用品，虽然在附近几间屋子里也搜寻到不少东西，但是嫌犯们却异常谨慎，没有留下到任何有关行踪的东西。
　　众人不禁感到疑惑：所以团伙剩下的人都逃到哪里去了？
　　茶叶随水流沉沉浮浮，碧绿的叶片缓缓舒展，好似无数只绿色蝴蝶在水中翩翩起舞，茶香随曼妙舞姿缓缓溢出。
　　泡茶者似乎心情很好，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他端着茶壶走回客厅，看着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的人。
　　这人明明一身清冷漠然的气质，底下却总是这么随意。他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给这人倒了杯茶。
　　一旁的德牧竖着耳朵跟着他走来走去，身体微微弓起着，一副警惕的样子。要不是刚刚被主人制止过，它现在就要上前吼咬了。
　　“这狗怎么每次都这么警惕。”他低头看了一眼正瞪着他的德牧。
　　“分人。”叶蓁朝德牧招招手，德牧从那人脚下跑了过来，蹲在了他旁边。
　　眼前的人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又看着屋内的欧式装修，开口笑道：“不中不西的，过得倒是很混血。”
　　叶蓁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不置可否。
　　这人也没在意他的漠视，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好久没来了，你这房子还是这样死气沉沉的。”
　　叶蓁小口喝着茶，淡淡道：“也比你住的那破屋强。”
　　殷南一闻言笑了出来，想了想那破旧的老屋，点头道：“那确实是，不过以后就不用再住那了。但是还没有找好下一个地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看你这就不错。”
　　叶蓁没有理会他这调笑的话，自顾自地喝着茶。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蓁放下了杯子，抬眼看他：“其他人呢？”
　　“我通知他们了，看了通知的话应该就都走了。”殷南一挑了挑眉，揶揄道：“这下倒是关心起我们了，真是受宠若惊啊。”
　　“再阴阳怪气的就滚吧。”叶蓁面容冷淡地侧身拿过放在一旁的书。
　　面前的阴影却蓦然变重，眼前的人朝他靠了过来，带着笑意的呼吸焯烫了他的耳廓。
　　“别生气啊，我是真的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