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系列短篇小说》山*猫

3、出使帝都（上）

　　自从上次逃离帝都后，我没想过还会再回来，这次我是作为杜兰卡国的使臣护送公主前来帝都拜访。杜兰卡同魔族较好了数年，这也是我当初选择逃往杜兰卡的原因之一，只是我没想到会作为使臣再回来。我自然是没有同国王陛下说我同魔王洛维的矛盾，我只说了我曾在帝都做过执行官。爽朗的国外陛下一听我在帝都任职过就痛痛快快地剔了原定派我护送爱玲小公主出使。执行官无疑的帝都最折磨人的工作大到边防军事，小到小偷小摸都是执行官在管着。就连魔王陛下选妃这档子事情也是执行官在管在做。只不过我没说我是魔王陛下的专属执行官、魔王陛下的首席执行官，这无疑是执行官中的最高级别，当时我在中枢机，就只有执行长米兰卿的官阶比我高而已。我基本就只管同魔王陛下有关的事情，国事对于魔王陛下来说就是家事。
　　我本想先在驿馆住上一夜再去王宫拜见魔王陛下，可是才要入城，就见洛维早已盛装恭候在了城门前。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他，而他也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只同公主说话。在这种场合下自是国体为重，我恭恭敬敬地跪安行礼，如同外人一般恭敬。第一次我意识到魔王对于我来说是这么的陌生。
　　洛维在王宫里准备了给公主接风洗尘的宴会，我们先到驿馆安顿好，晚上就入王宫赴宴。洛维破格让爱玲公主做在他的身边，而我则是做在使臣的中间，我不希望自己看起来那么碍眼，我原以为王宫里会有很多人认识我，但洛维似乎在我走后将侍从全都换了一拨。除了少数像拉多利卿这样的官员很少有人认识我。
　　晚宴过后还有舞会，我原本就不擅长这个，于是就出去在庭院里走走。大殿上人多闷热的厉害，外头的空气果然是好很多。到了王宫里我就不必再担心什么爱玲公主的安全问题了，魔王陛下不可能让这么个小姑娘在他家里出点什么意外来引起外交问题。
　　魔族的王宫对我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走到了迪亚斯喷泉边。当我看见夜色中那双泛着银光的眼睛时，我冷冷地抽笑了一声满怀恨意地向他走去。魔王的眼睛是金色的，可一旦夜幕落下，这双金色的眼瞳在夜色中却会泛出银色的光。只有拥有魔王血统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瞳。虽然我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却不会在夜色中发出那样引人注目的光芒。而如今这里，拥有这样眼眸的人我知道的就只有洛维一个。随着我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直到我真正看清时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先……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后我立马就跪下，“陛下，臣无意冒犯陛下。”“起来说话。”魔王陛下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一样温和。夜幕中，他拉我坐在花园的僻静处的长椅上，就好像许多年以前一样，“我知道这些年洛维做的很多事情都让你心寒，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亲口跟你解释清楚？”魔王陛下的说辞我当然不至于当面拒绝，但让我原谅洛维却是怎么也不可能。
　　“刺杀你的人确实是洛维派去的，他是想过要杀了你，这点我不会为他辩解，但……我希望你还记得最后是谁为你挨了那一刀。”我只觉得一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映现在脑中。那一刀刺得很深，虽说拔出来之前我已经在伤口上施加了治疗魔法，可因为匕首上的诅咒外加洛维本身体质就弱，刀一出来血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喷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那个时候洛维曾对我说，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我们就是一生一世了。我当时还急骂他胡说八道，他还对我笑。每次看到它这种笑容，我都会觉得又中了他的圈套。当时我只以为洛维是高兴我紧张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
　　事到如今回忆起来，洛维的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如果他在那时就死了就不会看到现在反目的情景了吧。虽然我不会原谅他，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既然要杀我的话，又何必救我，如果那刀再偏个两三厘米的话他就真的会死。我没法说服自己相信那刀从挥向我到洛维撞开我到生生扎入他的后背这个位置是事先计算好的。而我也不至于值得他用自己的性命来骗取忠诚。
　　“那件事以后你不就真的像狗一样的对我死心塌地了么？”阳光从洛维身后的落地窗投了进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洒下了大片的阴影，上乘的凤凰翎羽笔被当成杂草一样的插在墨水瓶里。
　　“我不相信事实是这样，你说，是不是你后悔了？告诉我，是不是你后悔了！我要知道真相。”“真相？这就是真相。还是说你只是希望从我嘴里听到你所期望听到的‘真相’？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何必骗你。”
　　我的手心微微渗着汗，洛维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在撒谎，但他每次撒谎都像现在这样丝毫都不会让人看出来他在撒谎。我分不清这次究竟是不是真话。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他也同从前一样只要我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他就什么正事都不干，并且以同样的目光也盯着我。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得他这样做是因为要背着我做什么。
　　打破这僵局的是匆匆忙忙冲进来的年轻执行官。“陛下，北方的急件。卡尔顿公爵叛变了。”执行官非常失体统地喘着气将盖了帝国加急公文的牛皮纸袋塞到了洛维面前，可洛维居然瞥都没瞥他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放下就可以了。“陛下，这是急件，我还等着您的回复呢。”年轻的执行官忙解释。“我叫你放下，听不懂吗？”这回洛维瞪他了，那气势足够将这嫩头青新人千刀万剐。他把文件放下之后就跟我似的站在边上等，洛维也就继续用那样的眼神瞪他，直到把他逼出门外然后继续瞪我。
　　“加急的公文，你不看吗？”我下巴指了指那个牛皮纸袋，身为前任魔王陛下首席执行官的我自然不像刚才的嫩头青那样脸皮薄，无论洛维用如何凶狠恶毒的眼神瞪我，我都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艾斯莱卿虽说你曾为帝国效力，但终究如今身份有别，请不要让我为难。”洛维的言辞委婉，却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他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军务急件，自然不适合在我这个外国丞相的面前拆阅。可我始终觉得有些什么不自然的地方，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一出门我就见到了那个嫩头青的执行官，原本我也没太在意这个人，他应该是在门外等着洛维给他答复，但看我出来了后就追了过来。“什么事？”嫩头青果然就是嫩头青，如果我不说话的话是不是他就准备这么一直跟下去？“你……你是艾斯莱前辈吗？”前辈这个词……何以让我联想到了人族的学生妹呢。不过作为前任是首席，我确实是他的前辈。“是我，有什么……”“真的是你，我居然有机会见到本人！还是活的。”这家伙真的越来越像人族犯花痴的小姑娘了，还有那句活的算是什么意思？我几时死过了。“居然让我见到了荣耀七人中的艾斯莱大人，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签名……？这是什么状况！居然有人因为我是荣耀七人之一而向我要签名！要知道我这个荣耀勋章一直都是遭人嘲笑着的。比如什么世袭得来的二手货，比如靠上一代关系利用美色诱惑魔王陛下的祸水。这枚荣耀勋章一直都是我在帝国遭人诟病的败笔，所以除非出席重要会议平时我才不戴它。“你知道吗，我是你的铁杆fans居然能伺候好这么难伺候的魔王陛下，我们全中枢机都以你为豪。”我的脸瞬间一黑。一提到中枢机我就想到米兰卿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一想到那张脸我就全身倒毛。也不知道米兰卿还在不在中枢机。肯定不在，要是他在的话怎么可能全中枢机都以我为豪。“怎……怎……怎么了？”我黑着的脸显然是吓到了这个嫩头青。
　　没工夫管这小子，我急急忙忙冲回理政厅果然我预感到的事情应验了。见我突然回来，洛维也是一惊，匆忙将手里的药片干咽了下去。我赶紧扒着他的嘴往外抠他就牙关紧咬使劲咽。情急之下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一怔，趁他失神的一瞬间，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做就吻了上去。被我撇下的嫩头青也冲了过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又吓得躲出了门。口中的纠缠着我把喉咙口的药片刮了出来，果然如我所想，玛丽十三成瘾性致幻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