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哈珀 ...
-
想起方才在外边听到的那番暴躁语气，再看着面前这张泪眼汪汪的委屈小脸，程商羽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这小兔崽子的演技可真踏马的浑然天成，两副面孔切换自如，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不过程商羽不得不承认，塞西尔这张脸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就他现在这样虚弱地靠在雪白的软枕上，卷翘的金发懒懒散着，青碧色的杏眼还浅浅蓄着泪，眼神乖乖地看过来，饶是程商羽心里清楚他在装乖，也到底没忍住，按捺了几秒后抬手掐了一把他粉白的脸颊，又好气又好笑：“可我看你挺精神的啊，还有功夫耍嘴皮子。”
“我哪有！”塞西尔一听他这么打趣自己，更委屈了，“我都烧了一晚上了，昨天晚上连晚饭都吐了……”
程商羽“邦”的一声给了他个脑瓜崩：“知道还不看医生？非得我来才吃药？惯得你！”说完转身对离床边最近的一个侍从说道：“请医生进来给他看看吧。”
突然被叫道的侍从下意识地看向塞西尔，见他正揉着微红的额头一脸愣怔，暗暗松了一口气：“是。”
程商羽站起身，从果篮里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珍果，放在手上轻轻颠了几下，转向还在发懵的塞西尔：“想吃水果吗？给你洗几个？”
塞西尔回过神来，罕见地有些磕巴：“不……不用了，哥哥陪我一会就好。”
一个原本候在旁边的侍从走上前来接过果篮，温声说道：“商羽少爷不必劳累，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
……洗几个水果也算劳累吗？
程商羽默默腹诽了一句，随口应道：“啊……好，麻烦了。”
侍从低下眉眼，抿嘴一笑：“少爷说笑了，这怎么会麻烦呢。”
程商羽没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态度，重新坐回了床边。塞西尔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抬眸看向那名多话的侍从，见他身量未足、面容清秀，是雌虫里难得的文弱样貌。按理来说，主子发完话后侍从不该多嘴，他却莫名地接了话，低眉时目光还隐隐飘向毫无察觉的程商羽。
再仔细一看，正是方才因为顶话被自己用枕头砸到的那个。
塞西尔嗤笑一声，在那名侍从行礼告退时直接叫住了他：“等等！”
侍从闻言身形一顿，顺从地转向他含笑问道：“小少爷还有何吩咐？”
塞西尔最讨厌这些侍从明明什么心眼算计都写在脸上了，还偏生装出一副笑意盈盈的顺从模样，演技低端又拙劣。他又往后靠了一点，让自己陷在靠枕的柔软里，舒服得眯了眯眼，语气慵懒，却透着森然寒意：“别着急走呀，继续啊，怎么不告诉二哥你的名字，再顺带着哭诉一下自己在古兰殿有多辛酸有多劳累，然后再问问二哥能不能把你要到他那当差？”
那名侍从笑容一僵，面色发白，当即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小少爷息怒，我只是怕怠慢了商羽少爷，从未有此想法。”
“怠慢？”塞西尔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二哥是来探望我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轮得到你个雌仆插嘴？二哥有礼应你一句你还站那接上话了？我跟雌父是死了吗轮得到你来说怠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手狠狠地拍在床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听得那侍从浑身一颤，心知这下除非雄子发话，不然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咬了咬牙求助地望向程商羽。结果程商羽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塞西尔，并没有接收到他哀求的眼神，反而被塞西尔逮了个正着。
“还看？”塞西尔冷笑一声，转头问站在边上的另一个侍从，“你说，他叫什么？不说就跟他一块滚蛋！”
另一个侍从莫名其妙，见这火势快要烧到自己身上，连忙低头说道：“回小少爷，他叫希斯。”
“希斯，”塞西尔跟着念了一遍名字，叫希斯的雌虫心也跟着往下一沉，“我记得雄父那前几天刚没了一个雌奴，既然古兰殿现在已经容不下你了，干脆送你去雄父那好了，他见了你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这倒是句实话，容时偏好清瘦柔弱的雌虫是出了名的。
一听塞西尔要把自己送给容时做雌奴，希斯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厉声道：“我是瑞德阁下派到古兰殿的，你凭什么把我送走？”
程商羽听塞西尔说要把这雌仆送给容时那老色批时，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为他说个情，听见他这番话突然明白了点什么，靠在一旁默不作声。
“凭什么？”塞西尔的表情在听到“瑞德”的那一刻瞬间阴沉了下来，不管自己还在发烧，直接下了床走到希斯跟前，一把扯过他臂上代表古兰殿的臂章，声音透着与年纪不符的狠劲，“就凭雌父不在，我就是古兰殿的主子！别说发配你了，就算瑞德那个家伙真的找上门来，我也不怕！”
说得好！程商羽在心里默默为他鼓了个掌。
放完狠话，塞西尔一把撕下手中的臂章，随手扔到地毯上后转身向其他侍从吩咐道：“把他押到管事的那去，就说是殿上犯事的雌仆，以下犯上心术不正，叫他从哪来滚哪去！”
“是。”几个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侍从此刻全都不敢多话，听到命令上前架起希斯就往外拖，生怕动作一慢接下来就轮到拿他们开刀了。那希斯挣扎着好像还想说什么，其中一个侍从直接给了他一手刀把他砍晕过去了，省得他又吐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卧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塞西尔前面穿着单衣就下床了，现在才觉出几分凉意来，摸了摸胳膊回到了床上，缩进被子里神色恹恹的，怎么也看不出方才那张牙舞爪的狠样。程商羽也不是头一回见他变脸了，但还是有点不适应，愣怔片刻后伸手拍了拍被子下鼓起的那一小团，调侃说：“欸，看不出来嘛，耍起威风来还挺像样的，都跟谁学的啊？”
裹被子里的塞团团扭了扭，没吱声。
程商羽乐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了上去：“怎么了这是？出来！”
塞西尔慢吞吞地探出脑袋，闷闷问道：“二哥不想问问……我刚才为什么那么做吗？”
他这二哥失忆之后，性子貌似比以前要纯善了许多，对待仆从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刚才自己威胁希斯时还以为他会开口说情呢，没想到全程就只是沉默地坐那看着，搞得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一听他这么说，程商羽挑了挑眉：“我要是真问了，你会跟我说实话吗？”虽然他大致已经猜到了，但这小子可是装可怜的一把好手，真要问了还指不定会胡扯出啥理由呢，他才懒得听一堆的谎话。
塞西尔扁了扁嘴，抱着被子小声嘀咕道：“反正他没安好心就是了……”见程商羽挑起了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希斯来古兰殿之后，仗着自己是瑞德派来的，干活就没见过他的影，每次雄父一来，他就巴巴地贴上去伺候，恶心死了。”
程商羽听到这眼皮一跳，心想这小子懂的也忒多了，都谁教的这是？
“我昨晚发高烧，雌父叫他们进来照顾时都使唤不动他，二哥你一来他就殷勤上了，不就是想让你觉得他可怜，把他要到你那去嘛！你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说到这，塞西尔忽然就噤了声，小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看他这样，程商羽已经懂了，故意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什么事啊？说啊！”
塞西尔垂眸揪着被子，嚅嗫道：“没什么事……”
程商羽在心里“呵”了一声，直接站起身来，作势要朝门口走去：“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找雌父有点事，就先走了。”
塞西尔见他就这么走了，心下一惊，抬起头来急忙喊道：“二哥等一下！”
“啊？怎么了？”程商羽佯装不解地回头，实则在心里头暗笑：小兔崽子，跟我玩这一套？
塞西尔抿了抿唇，面上早没了刚才的委屈，试探性地问道：“我要是跟二哥说了，二哥会保密吗？”
程商羽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鬼头打交道了。他回到床边倾身蹲下，对上那双碧如翡翠的眸子，缓缓道：“当然，这是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塞西尔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二哥你以前动不动就跟雄父要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有，有一回你还不知道从哪要了一个小雌仆回去，还和他玩得可好了。”
小雌仆？还和原主玩得挺好？
程商羽眼珠子咕噜一转，脑中忽地灵光一闪，追问道：“那个小雌仆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啊？”
塞西尔被他问得有些愣，仰头思索了一会说：“你出事住院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名字嘛，好像是叫……哈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哈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