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 章 选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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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上门仙宗——归源宗。
归源宗座落在涞水城高山之上，仙云袅袅，雾霭朦朦，几座山头五色灵光环绕，隐约听见凤鸟轻啼，一派祥和飘渺之象。
山脚下的凡人村庄锣鼓齐鸣，舞满大街小巷的戏人才歇脚又被拽起唱曲。
烈日悬于山头，吉时已到。
归源宗每隔五十年便大敞仙门收些资质好的凡人子弟，充当外门弟子。
就算是个外门弟子，延年益寿，凡人也求之不得了。
还未到时辰早已经人头攒动，仙门一开，四海八荒的各路人士皆慕名而来，山脚下三条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看热闹的则识趣地散到路旁。
“娃，你加把劲儿，娘以后可就靠你了！”
“殿下，这丹药是……皇后加急送来为您洗练资质的。”
心系孩子重重嘱咐的老娘也好，谄媚奉上灵药的仆从也罢。
或穷困民孩或富贵王孙，皆踌躇盼望。
见那不知哪国的殿下虎狼一般咽下几粒白丸子，仙门深处传来一阵轻笑。
“年年如此，源石可不看那些门道。”
源石，说的便是可以判断凡人资质的灵石了。
深处一绝云崖赫然立了一位衣袂飘飘的仙人，此处凡界的仙人并非天界的神仙，只是凡人如此称呼，一概而论。
几位侍从整整齐齐地排在他身后，活像列了个什么阵法。不怪他们紧张，面前之人身着浅色蓝袍，清雅以极。
珩月仙尊……
侍从们不停拿眼斜着偷看，打量这传说中极少露面的归源宗师祖，除了知道他叫付仪尘，其余全然不知，有些人甚至面都见不上。
要不是侥幸被选上了这回开山选徒的侍从，也瞧不见这位玉仙下凡。
珩月仙尊虽是宗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可都听说他是半路被自家宗主拐回来的，现在暂居静道峰做个挂名的峰主，宗门要事却不怎么管。
整座静道峰十人不到，他更是出了名的清冷喜静，几十年来不曾收徒。
“宗主。”
另一人见身边多了个笑得正狂妄的人，微微皱眉，出身提醒，两人身后跟着数十位弟子，努力绷着脸。
被叫宗主的人不在意，哈哈大笑：“尘尘，不要那么死板嘛！”
尘尘……
几名侍从相视几眼做出忍俊不禁之态，连忙告退下去准备事仪。
“宗主。”
再次被点的宗主大人拍了拍付仪尘的肩：“行，不叫尘尘，可叫付辞……岂不显得本宗主不知礼数，竟是敢直呼昔日师尊的大名。”
“宗主可唤我字。”
“没意思。”
宗主一副失了糖果的孩童样，旋即正色:“仪尘，这次选徒会，你也该收个弟子了，静道峰未免太冷清了。”
“凡人就算资质差了些，却不似其他仙宗仙处送来的人，不会牵扯到什么大家豪门的利益。”
宗主知付仪尘实力深厚，两百年前也是他强留的付仪尘，以助归源宗一臂之力。
归源宗这才荣登上门仙宗三大宗门之中，他才能稳坐这宗主之位。
如今收弟子并不纯粹看资质，尤其是帝都的王孙们，各宗间收弟子如同表明立场，这等立场，是付仪尘一向不愿掺和的。
“宗主放心，我自有定夺。”
没有再多说什么，付仪尘拱手告辞，足尖轻点，跃下山崖向仙门掠去。
崖上的宗主陈映南静静待着，看向繁华至斯的归源宗，感慨万千：“自店小二我步步惊心至此，绝不能让那群争名逐利的家伙毁了。”
若是萧铉等人在，定会认出那陈映南就是两百年前得了金子的店小二陈北。
原来那小二有点野心，用金子孝敬了位云游道人。
谁知道人不要钱财名利，看着陈北有眼缘随心地教上几招几式，还替陈北许了“映南”的字。
陈映南凭借着这几招几式突飞猛进，直接进了个小门派，彻底摆脱小二一职。
摸爬打滚了两百年，遇巧坐上三大宗之一的归源宗宗主之位，只能说老天爷赏饭吃。
其间那云游道人一直陪伴在陈映南身旁，后被强留坐镇宗内，这便是付仪尘了。
掠至宗门口，见一群子弟忙得热闹，付仪尘便稍稍往边上一站，长身玉立，怎能不显眼？
立马有弟子上前问好：“付峰主。”
宗门外的人为了突出上门仙宗的地位，往往称付仪尘为珩月仙尊或是付仙师，门内子弟倒是习惯称他为峰主。
微微示意弟子不必如此，付仪尘到一旁的次座落坐，众人也不敢打扰，各自为事去了。
凡间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担忧，也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脾气，一团一团地聚起来讨论。
“他就是珩月仙尊？”
“对对对！当真是……”
一群人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过来，难为这些凡人，隔得这么远也要冒着眼珠子掉下来的风险一见真容。
“天王的鬼斧神工可不是都用在珩月仙尊身上了……”
“这位兄弟你怎么看见的，这么远。”
从山下到山上，过万阶梯。
一方凡人在世，在宽阔的场地上仰得脖子酸痛；一方高高在上云端里坐着，俯瞰众生如潮水如蝼蚁，密密麻麻。
“嘿嘿……我这千里眼金丹，包你们看见上头的仙师们。”
“给我来一颗！”
“我也要！”
“别挤……慢慢来……”
等陈映南深思完毕，迟迟上了主座，仪式才算要正式开始。
几队人排的老长老长，凭着陈映南的视力仍一眼望不到头，这……这可真是要坐好久了。
三颗源石整整齐齐地摆在三条队伍前，圆润地映着太阳兀自流光溢彩。
排在前头的人不懂规矩，呼啦啦围起来伸手就想摸摸看，后面的跟着吵吵。
“诸位，肃静！”
清澈温润的声音响彻在场地上空，引起震耳的回响。
一面相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跃至源石前，白衣阔袖，衣边绣着金青的竹纹，人生得更是肤若凝脂，唇红齿白。
小小后生，语气却中气十足，有条不紊地组织着混乱的人群，三两下重归秩序。
“老苏，这是你十年前得的那位后生吧。”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妇向一旁望去，“嗯……冯若止？”
两人面对坐在宗主位下方，孙昭姬是极道峰出名的老婆子峰主，一头散乱的白毛和矮小的身材尤其出名，每每有门人犯错，造型别致的拐杖直直就戳过来了，生疼生疼。
据说孙婆子年轻时貌美异常，但没人肯信，哪有修仙者不乐意将自己面貌永留在最美的时候的，维持青春所需的灵气于任何修仙者不过微乎其微，何况是灵力深厚的孙婆子？
孙婆子口中的老苏则是万道峰的峰主，满下巴的胡子养得油光发亮，只是……实在叫民间编书问戏的想不出苏冯年少模样。
而付仪尘因为身份特殊坐在宗主右旁的次座。
“我潜心教了这么个得意门生，自然要让他露露面。”苏冯毫不掩饰喜色，就差双手叉腰地孔雀开屏了。
两位近三百岁的人似是顽童般互相开了嘲讽，底下人面无表情，显然习以为常。
冯若止年方十七，在仙门宗地尚是小辈中的小辈，却能镇定应付好诸事，指挥众人依次上前。
“请诸位以手放至石顶，闭上眼睛感受一盏茶的时间即可。若并无异样，还请诸位原路返回。”
机会是没第二次机会了，五十年一开的仙缘错过了，只好各自回家和夫人相公亲亲，寄希望于下一代了。
很快，第一批的三个人垂头丧气地下来了，接下来亦是，这样百不出一的惨败结果让进展快了不少。
“娘……娘！我，我！”
“绣啊！你、你真的！”
半柱香后，队伍终于出现了骚动，第二颗源石突然晶莹剔透，涓涓细流萦绕着源石缓缓绕转。
名为绣英的女孩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同样有细流环绕的手，感受到了水流的冰凉，马上惊喜地望向观众中的娘亲。
原先与苏冯说话的老妇微笑点头，道：“水灵根，还是个不错的苗子。”
她先行一步到绣英身边，背手弯腰，尽显慈祥之态：“小姑娘，叫绣英是吧？”
绣英回神后，拼命点头。
“老婆子我是极道峰的峰主，孙昭姬……你可愿随我清修？”
“是！”
绣英泪流满面，她当上仙人了，娘就不用辛苦挣钱养弟弟了。
身为凡人居然觉醒了净水灵根，是个颇佳的开端。
孙婆子自要出面表示一下，毕竟出身高门的子弟中净灵根也是不常见的啊。
往后陆续几个人使源石发光，但再未有五行之象出，这几人在凡人中千里挑一，放眼仙宗却不够入眼，由峰主们的各位弟子及二代弟子领走或充当了杂役。
这些自然不必峰主们亲身下场问候。
“下一位！”
哦？是那个刚服完无用丹药的殿下，陈映南冲付仪尘一挑眉，眼神询问道要不要打个赌。
付仪尘假意入定。
“修啥子练，你还修炼，叫别个咋活……”陈映南摸摸鼻子，专心看选徒会。
那位殿下手刚放上去，源石内眨眼火焰冲天，资质竟是比绣英还要高上几分。
“火灵根！”
冯若止高声宣布，陈映南咳了一声，知道付仪尘是给自己留面子才没有应他的话，于是别过头去假装自己仍是那个威严的大宗之主。
付仪尘修为深厚，眼界自然一等一的高，所幸他未应声，无人听见陈映南那赌约一言。
苏冯乐呵呵地瞅了眼孙昭姬，招手收下这位火灵根，询问得他叫胡端胤，又乐呵呵让另一弟子领下去安顿了。
反观穷苦人家的孩子，他娘心心切切地盯着，都快把源石盯穿了。
而源石毫无动静，死寂一片。
娘俩哭头抢地地呜咽了一阵，男娃愤愤骂道：“什么神仙石头，呸！还不是只收有钱人。”
说着野蛮跺地，踢翻了一株草芽，手指胡端胤远去的背影，活像一只斗败还耀武扬威立鸡冠的公鸡。
“放肆，仙门处怎容你高声辱骂。”
冯若止低喝了句，并没有做出惩戒。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凡尘小事，何曾入耳。
“源石看的可是你魂灵最深的资质，与吃不吃丹药没什么干系。”
人群中知道的人没忍住嚷嚷提醒。
“就是就是。”
“自己没本事……”
男娃扯着老娘从小道溜走了，这个小插曲没人再去理会，筛选继续沸沸扬扬进行着。
权贵在此处，仅是天赋的加分项罢了。
兔华高攀，炼星布局。
万把人全都在源石前站了一遍，真正选上的人寥寥无几，细数下来不过八十九人，资质甚佳者唯绣英与胡瑞胤等四人。
剩下的嘛……
“方双，极道峰外门弟子，咳，兼役房烧火。”
“是。”
有点不甘，但身为凡人能入仙门已经属于是三生有幸，于是低眉拱手地任领路弟子带去了。
“周景地，问道峰门房执灯。”
“是。”
“洪虫虫，极道峰书阁看门。”
“是……”
路过的一列弟子中传来声轻笑，洪虫虫郁闷地挠挠脑袋，咋了？俺们乡里人名都叫虫虫花花，不行啊？
“谢五，极道峰南角处巡逻。”
“……”
“谢五？”
人呢？好不容易进来了人还能没了？
冯若止向一旁看热闹的宗主大人望去，询向该如何是好。人若是乱走丢了，还须借宗主大人一用，以法力搜查。
陈映南竟是难得沉默了，因为他刚刚撞见付仪尘一把抓住那小子的肩消失了，自己劝自己师父收徒谁曾想师父真收了，隐隐有种要失宠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跟你们师祖走了。”
陈映南捏了捏鼻子，悲凄凄地拂袖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 章 选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