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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鹰朝—口腹之欲 ...

  •   【三鹰朝】

      “三鹰同学,你也不想你杀死班长和田中老师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三、鹰、同、学。

      不是以往亲亲热热的小朝。

      是她想的那样吗?

      三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如坠冰窟,她的嘴唇颤抖着,看向你笑吟吟的面庞时满目的难以置信。你的话语仿佛针一样刺穿了她的耳朵,眼前慢慢渗开一片夕阳融化后墨水一般的黑暗。

      就连你也和班长一样只是伪装,把她看做可以任意愚弄的小丑吗?

      「杀掉吧?把她做成武器。」战争恶魔在她耳畔低语着,企图诱使她的宿主滑向更深的黑暗。

      在战争恶魔看来,你会符合那个条件的。虽然你背叛了三鹰朝,但是,明显三鹰朝对你的好感依然强烈,她依旧喜欢着你,对你抱有极深的感情。况且,还不知道这条武器制造定律的朝杀死你的效果会更好,杀掉你的冲动过后,她的罪恶感一定会攀升至顶峰,做出强大的武器。

      三鹰摇了摇头,她对你恨不起来,突然间只觉得你的背叛也没有什么好沮丧,只是身体里突然发出疲倦的讯号,如同午夜时分寂静街头的红绿灯白日里辛勤工作后仍旧兀自闪动,她很累很累,累得想当场睡觉。

      或许,你们不是在银河轨道上携手同行的平行线,而是短暂相交后注定分道扬镳的相交线。

      三鹰讨厌的东西不多也不少,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开始她很讨厌你,你哗众取宠、不守规矩,完全踩在她的雷区跳踢踏舞。

      你转学过来的第一天,你就做出「我对普通的人类没有兴趣。你们之中要是有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的人、超能力者,就尽管来找我吧」的劲爆自我介绍,身上散发着飘忽飘忽、怪里怪气的气质,全身上下除了容貌以外毫无得体可言,和人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冒出一些脱离现实、稀奇古怪的话,或者做出一些令人难以捉摸的无厘头举动,比如说,课桌被人借用以后选择坐在樱花树旁的窗台说什么“在下在此小坐片刻即可......”,再或者巧手夹豆——教室里飞进来蜜蜂,让同学们都骚动不安,结果你这家伙用圆规去夹蜜蜂,而且竟然夹住了!然后,就这样你将蜜蜂夹出去了……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也因此,大家都爱拿你打趣,但很不可思议的是,大部分同学们对你倒没有抱有讨厌的恶意,反而这群青春期的学生觉得你很酷,说你举手投足都充满cool,cooler,coolest,不少男生私底下还称你是迷人的女巫。

      这让三鹰更加看不惯你了,在她看来,你真的又吵又引人注目。

      可是后来回想,自己真的是讨厌这样的你吗?

      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嫉妒吧。后来的三鹰回头想,才发觉这个道理:嫉妒其实是包含着憧憬和艳羡的,因为自己达不到对方那样的高度,又无法狠下心改变自己,所以只能呆在阴沟里暗暗痛恨别人。你行事无所顾忌,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只管朝着心之所向笔直前行。谁能否认这样的随性而活的姿态不潇洒帅气呢?她其实也……

      不过总归她当时独来独往,只当你是聒噪的蝉,也并不多分你几瞥眼色。

      *

      你和她起了交集还得从那事说起。三鹰很清楚自己在班里并不讨喜,日|本校园……不,或者说整个日|本总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融入班级、校园、办公室、公司的多数派,剩下的不合群存在会被默认是意见相悖的人,自然而然地被排挤。所有人都被这样的魔氛所裹挟,要么就学会看人眼色随波逐流,要么就忍受冷眼冷语……乃至被欺凌。

      班里那三个女生不知怎地,又一次莫名其妙地cue她,是老生常谈了,谈不上多过分,但也绝对和友好不沾边,只是肉|体无可避免的沉重了起来,一口混浊的气息化作铅球将身体绑在住了,难以站起来逃离。

      你出现了,自来熟一般的和那三个人讲故事,听你说那是出自中国古典小说《聊斋志异》的故事,大概是说一个长舌妇整日搬弄是非,背后说人坏话,最后害人又害己的故事。你的切入很巧妙,导致一开始那三人未曾反应过来,待听进去以后,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在暗示她们,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而后你又给她们盘点恶魔,说有没有因为人们恐惧流言蜚语而生成的流言恶魔呢?如果有的话,这种恶魔一定很喜欢吃制造了它的人吧,然后感叹世间很多事,都这管不住的嘴所惹的祸,一边说着,还一边绘声绘色的细致描述流言恶魔可能的狰狞形貌,以及吃人的方式,一下子叫她们的脸色变得苍白、尖叫起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三鹰很难否认,看到她们三个人可笑模样的那一刻,粗糙坚硬的茧子破开了,她变得似蝴蝶一般轻盈了。自那以后,很少有过这般背后说道八卦她的事情了。但三鹰心想,她才不感激你,她又没主动要你来帮她解围。

      她依旧像个闷葫芦,而你不知何时愈发的靠近她,她回避着你,你却一点也不介意,嘻嘻哈哈的擅自凑过来。

      「啊,▇▇,为什么非要自讨没趣凑过来啊?我真的很讨厌你啊。」彼时,三鹰冷着脸看拿着便当盒要贴近她的你,嘴角弧度想往下拉,心情的反应却直率地想要往上扯,表情看起来古怪极了。

      「我喜欢小朝就够了呀~」笑容灿烂又甜蜜,像是整张脸都泡在蜂蜜罐子里了。

      这女人在说什么恬不知耻的话啊!

      三鹰脸涨得通红地瞪着你,可你还自顾自地说下去:「见到小朝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新的老婆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老婆”这种字样放在三鹰自己身上,完全是超出经验的存在,她闭上眼睛要去堵你的嘴——

      「够了!」

      这是什么鬼话啊……而且,女的和女的不能结婚的啊!

      你的笑声如樱花一般漫天飞扬,最后落在了她身上,三鹰本以为自己会“花粉症过敏”,最后反倒是被层层的花瓣裹着,裹久了混混沌沌的自己竟也染上了花的颜色。

      就这样,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地和你就熟悉了起来,最后发展成了能够时不时一起天台约饭,还互相分享便当或者说你单方面强买强卖似互换盒中小菜的关系。

      你像朝阳撕破了凌晨时刻灰暗的云,一切仿佛自你出现变得好了起来。

      即使咕咕鸡死了,因为你的存在,来学校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喂,▇▇,为什么会是我呢?」

      你在学校人气很高,没道理非得找上她这么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某个午间,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你吃着饭团,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嗯?没懂小朝在说什么。」

      「就是……为什么找上我啊。」

      你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因为我对小朝一见钟情了!小松菜奈厌世type太棒了!」

      听到前一句话,三鹰朝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待后一句自你口中吐出时,她咬了咬唇,「小松菜奈是谁?你以前的朋友?」

      「不不不,是一个更高纬度的模特啦。」

      「哈?」

      「我不是说过的嘛,我是次元恶魔的眷者、高维观测者,我不在剧本之内,但是是剧本组哦!」

      啊,看来又在说胡话了。三鹰暗忖。

      对于你时不时中二病发作,三鹰早已习惯,你还给自己这一设定打补丁——和次元恶魔签订契约的代价,不时地理性蒸发。

      好吧,人们恐惧的东西很多,世上恶魔才这么多,但怎么可能会有次元恶魔这种存在。

      同学将咕咕鸡放在她的桌子上时,三鹰的心情是有些无所谓的,可能因为那个疯女人天天说次元恶魔次元恶魔什么的,念叨着念叨着对恶魔已经脱敏治疗了。

      呼。她那时想的是,还有人害怕鸡这玩意,那指不定真的有人害怕虚无缥缈的次元呢。

      光是因为想到你,这注意力被转移了,反而冲淡了最初心中的愤怒。

      只是……还是觉得很恶心。

      恶魔很恶心,这些人也是,对着咕咕鸡说要给它吃炸鸡,说要带猫到教室……看着恶魔惊慌失措的样子固然会觉得不错,但是这种气氛实在……太恶心了。

      「喂啦~不要随随便便把恶魔放在别人位置上!」

      你以奇特的出场方式——跳芭蕾似的切开了围观的人群,提着咕咕鸡的翅膀又跳出了人群。

      三鹰心想,这成什么体统啊。但不得不说,每次你登场都极富戏剧性特色。这样一看,还真像故事的主角。

      她曾也和你提到过这点,你却说了不明所以的胡话:「我是无名的局外人、神秘客哦~小朝才是女主角,第三届角色人气投票我一定会努力刷票的!」

      「这有什么呀,大家都是同学,有必要这么在乎吗?」大家也被你笨天鹅一样的滑稽动作愉悦到了,看着把咕咕鸡放在肩膀上的你,有同学笑着说:「别来抢咕咕鸡啊。▇▇,你也喜欢咕咕□□?」

      「对!」你坦率的回答,这个回答让三鹰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话锋一转,「咕咕鸡是我们的战俘,既然是战俘……根据《日内瓦公约》,是不得使战俘遭受暴行或恫吓及侮辱和公众好奇心的烦扰的哦。」

      带头捉弄咕咕鸡的几个同学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脸皮薄的已经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了。

      班长微笑着说:「可是咕咕鸡是恶魔……不是人吧,《日内瓦公约》只适用于缔约国的人啊。」

      「原来大家还记得咕咕鸡的身份啊,那太好了。」你合掌一笑,「我还以为,恶魔受害者家庭救济金申请补助的名单统计有误呢。」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但是你好似不会读空气似的,依然笑盈盈的。

      三鹰的心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你好像……真的是在为她出头,就像上次用恐怖故事吓倒那三个女生的事情。

      班长首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咕咕鸡不是那样的恶魔……」

      「呀,我当然知道啦。」肢体语言非常丰富的你还捧着咕咕鸡转了个圈,然后拍了拍想要说话的咕咕鸡的脑袋,「所以,我喜欢咕咕鸡啊。只是田中老师说过的吧,他想教会我们生命的可贵。我现在可是已经参破了田中老师的深意哦——咕咕鸡是教学道具、是媒介,而我们最终要将这样的道理践行,一定是对着身边的同学吧?人有身体的生命和心灵的生命,大家一定理解最基础的“身体的生命”,而田中老师想要让大家知道关于更深层次的“心灵的生命”的道理。要尊重他人的心——大家不会还没有摸透吧?不会吧不会吧?」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你就给了一个男生闪亮的wink,直把人迷的晕晕乎乎的,「藤原同学,你也知道吧?」

      那个男生,也就是藤原,恍然大悟了一般,以手做拳砸掌——他向来是气氛组,还是你的跑腿小弟,他道:「对对对!▇▇同学和我真是心有灵犀啊!我也是这么悟的!」

      有这个男生起头,这群青春期萌动的小男生立刻附和,女生当中有些还处在一脸懵逼,明显挂着「什么?田中老师的话有这种深意吗?」,「原来真的是思想教育,而不是以后用来做大餐吗?」此类表情,但想着他人竟比自己先领悟了这点,自己却不跟上未免显得太过愚笨,倒也纷纷不甘示弱地点头赞同起来了。

      门外的三鹰歪了歪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这是什么皇帝的新装啊。

      图穷匕见,你感叹道:「既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就以后别把咕咕鸡放在领救济补助的同学的视野里啦。这些同学多伟大啊,为了不破坏大家的参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来的亲人离去的悲伤回忆,却还要和大家一起强颜欢笑……」

      说着说着,你竟然还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被迫伟大的同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末了,你用袖子擦干眼泪,补充了一句,「谁统计名单有误的话,记得来找我拿回信息材料哦。」

      部分浑水摸鱼领补助金的同学: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门外的三鹰只觉得嗓子眼发痒的很——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笑声,她抚了抚强抑振动的喉部,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笑过了。

      因为谁也不想落人口实,咕咕鸡确实没有再随便放在谁的课桌上了,至少像三鹰这种家庭确实遭受恶魔重创的家庭的同学,他们的桌子不会遭殃,喜欢和咕咕鸡开玩笑的同学也都自觉地将咕咕鸡带出教室再来玩闹,一旦直接点明那道界限,统合集体+道德的概念,日|本国民刻在DNA里的“不给人添麻烦”的理念,就会上线。

      三鹰不得不承认,她很高兴。

      不单因为她不用为总是见到咕咕鸡后如鲠在喉,也因为你为她出头。

      变故发生在昨天,三月之期到了,而班长带头说全班商议决定不吃咕咕鸡。

      好恶心。三鹰低垂着头。

      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群人真是善心过溢,为什么对恶魔都要发善心?枪魔事件、台风恶魔……还有数不胜数的恶魔袭杀人类事件,他们都忘了吗?

      一想到以后恶魔就要和她在一间教室一直待到毕业,三鹰就一阵反胃。

      好像……不良反应不单单是咕咕鸡引起的。

      同学们都奔跑出去了,就连你也是。

      真讨厌。

      果然……你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当田中老师走进了她,关切地问:「不和大家一起玩吗?高中要多交朋友才会开心呢。」

      我有朋友。三鹰本想说这句话,但看到和同学们一起追逐着咕咕鸡的你,可是不管怎样都没有抓到。她的嗓子发干的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然后,咕咕鸡扑了过来,邀请她一起玩。令三鹰感到诧异是是,这个恶魔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看着光和影的境界线,三鹰想起来很多,想到了曾经形影单只的自己,也想到了你。

      当望向人群里时,你正朝这边跑来,焦急的朝她做着口型“不要往前”。

      此时,望着阳光下奔跑的你,一种逆反的情绪涌上三鹰的心头。她……原来很羡慕大家的,还有你。阴暗的情绪爆发开来,恶意的揣测浮出水面,你和她的不过是一场朋友过家家的游戏吧,恐怕你也只是要从角落的她的身上获取高高在上接济他人的满足感吧。

      阳光下大家的面容都闪烁着炫目的光,快要看不清他们的脸了。

      上前吧。

      上前了,就能和他们一起了。

      一样在阳光下畅快的奔跑,露出耀眼的表情。

      三鹰一阵气血上涌,她抱着咕咕鸡,努力昂首挺胸向前迈出了一步。

      “啪叽——”

      她摔倒了。

      始料未及的荒诞。

      更糟糕的是,怀里的咕咕鸡也被她压死了。

      直起身时,咕咕鸡的血和肠子被碾出来了,粘腻的液体沾在她的手上、身上,仿佛她是罪不可赦的侩子手。

      「大家这么严肃干什么啦?」你的发声再次打破了僵局。

      望见你与从前那两次似曾相识的姿态,三鹰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这时她后悔极了。

      后悔不听你的劝告迈出那一步,后悔对你突如其来的恶意揣测……

      这一次,身为开心果的你也没办法改变这样凝滞的气氛啊。

      「咕咕鸡不要扔,裹上鸡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控油捞出,老人小孩都爱吃,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好像气氛更加可怕了……三鹰有些出神的望着你想。

      一个女生抽噎了起来,「▇▇,你也太残忍了吧?咕咕鸡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竟然还想吃掉它……」

      「不不不,我这正是爱咕咕鸡爱的宏大热烈、刻骨铭心的表现,就像有人吃掉了生姜烧肉!爱咕咕鸡就要吃咕咕鸡……」

      你倒是巧舌如簧,从古埃及的仪礼食人到欧洲人体入药,引经据典讲了好一出人类的吃人历史,而后回到了尊重生命的主题,论证了吃下咕咕鸡将其融入自己的血肉以此祭奠咕咕鸡的结论。

      “……这样,咕咕鸡就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它的生命也得到了新的延续。”

      虽说你的演说很精彩,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叫大家一时之间有些没法子接收,而你的提议更让人难以接受,偏偏你论证的足够缜密,一时之间把所有反驳的路都堵死了。这或许就是以毒攻毒吧,大家都沉默着散开了,也没什么心思追究她了。田中老师看起来想对你和三鹰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也转身离开了。

      三鹰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你……」

      她还没有说完话,你就皱起了眉头,叉着腰望着他们的背影道:「这群人真是不识好歹。」

      你像没事人一样把咕咕鸡的尸体捡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小朝,走,我们去烹饪教室,去吃咕咕鸡。你有想好是要蒸还是炸或者烤吗?」

      三鹰尚还恍惚着,她人就已经被开锁小能手的你拉到了教室里。你说要吃掉咕咕鸡还真不是假的?!

      「这样……不太好吧。」

      三鹰朝盯着被你扒拉出来的咕咕鸡的内脏,原来被她憎恶的恶魔和普通的小鸡也没多大区别,一种内疚感似炉火一般猛然窜起。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被同学们那种目光包围的时刻,一张张看似痛苦哀伤、扭曲变形的脸庞围在她身边旋转,她的脸上像是被火焰燎过一般疼痛。

      你将烫过一道的咕咕鸡它的鸡毛拈掉后,开始清洗,沥水抹干后,开始处理各个部分,「有什么不好呢?咕咕鸡真正的归宿注定是小朝,它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在一起生活。」

      「哈?」

      三鹰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你没发现吗?咕咕鸡为什么会记住你的名字?明明因为上次的补助金名单的事情,就连上课,它也是被大家放在角落,下了课更是不怎么有机会见到你。」

      三鹰垂下了头。

      你一锤定音一般的下结论:「它在羡慕你啊,小朝。」

      「啊……?怎么可能?」

      倒不如说,我那时竟然在羡慕咕咕鸡……三鹰默默想。

      只是这时想到这里,方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偏偏实在说不上来,就像方才站在暗影里,明明差阳光只剩一步的时刻,结果却迈入了更糟糕的深渊。

      「小朝,你觉得,当时班长说“我们不想吃掉咕咕鸡,因为它对我们来说既非鸡,也非恶魔,而是我们的朋友”这种话的时候,她真的代表了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吗?要知道,班上因为恶魔导致家庭残缺破碎的人最少,但终究还是有双手之数的。你说,那时的大家,究竟是真的对咕咕鸡感到怜悯,还是为了合群而附和的呢?又或者,是被自己的“善良”所感动的一时情绪化表征呢……」

      三鹰的全身绷紧,这时她才想起来,原来那时的阳光并不温和,阴影恰恰是遮蔽灼烧的归宿,横亘在那道界限之外的人们,看不清的面庞上不是融融暖意,而是如同被肆无忌惮的炙烤后的蜡像一般,要落不落的缀着模糊的扭曲。金色可以是温暖的色调,也可以是冷漠苛刻至难以忍受的寡情。阳光灼热的让她头昏脑胀,叫她竟生出不切实际的幻觉。

      「咕咕鸡它很讨人喜欢吧,可它像小丑一样通过出糗来博取大家开心,向这个令它瑟瑟发抖的世界示好,还不是为了活下来。因为如果班里的大部分人不喜欢它,它就会在三个月后,不……甚至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死去。显而易见的,它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眼里有趣的、会说话的玩具,没有最基本的生存发展权,它唯一的权力或者说可以走的活路,只有去“合群”,去竭力讨好大多数人,成为他们的乐子。」

      「你说,它怎么会不羡慕你呢?」

      这一声反问如春日惊雷,震破了一切仓皇与疑虑。

      淤积胸中的沉闷被一口吐出,脸上的炽痛已然消却。

      「对不起。」

      「诶?」正在料理的你惊讶的转过头。

      「我……那时没有听你的。」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啦,要说的话也该找藤本树算账啦~呀哈,可恶的剧情杀!」

      这又是谁?三鹰没有发问,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中二无厘头少女口中时常蹦出一些陌生人名和不明意义的新词了。

      白斩鸡做好了,你从斜挎包里拿出来便当盒。

      你拿着筷子向这道菜合掌行礼,「我开动啦」。

      三鹰此时也没有犹豫了,「我开动了」。

      你的手艺很好,咕咕鸡的肉质也十分鲜美,两者的叠加,让这盘菜成了无上美食。

      「你刚刚还带着盒饭?!」三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以防万一嘛~」

      她紧紧盯了你一会,合理怀疑你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咕咕鸡,想要将其做成盘中餐。

      你朝她笑道:「小朝,你看我做什么呀~」

      双眼含情脉脉,像是等着愿者上钩。

      经过你无数次撩拨,三鹰也学会了心平气和的回敬你一句带着调戏意味的玩笑:「下饭。」

      三鹰吃着咕咕鸡时,心中又想起你方才说的话,她咀嚼鸡肉时愈发的细嚼慢咽,心中念想着:「咕咕鸡,和我一起成为人吧,这样的话,不用讨好别人也能活下去……」

      思及“讨好”一词,她又望向你:「▇▇,待会有人折返找不到咕咕鸡的……尸体,一定会知道是我们带走了吧?」

      你毫不在意地说:「对呀。」

      三鹰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起你曾经虽算不上众星捧月,但和大多数同学也维持不错的关系,现在因为这样的事情,却……

      「那些人会讨厌你,你……会被那些人……」

      你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怕什么呀。那么,我们以后可是共犯了哟。」

      ……

      幸福的时刻若是就停在那里就好了,可时间才不会搭理谁的诚挚恳求呢,只一味地朝着那个方向不可逆的前进。

      前几日晚间,田中老师和班长来找她,却没有责问她关于咕咕鸡的事情,而是说和她一起去生前咕咕鸡最想去的一个地方祭奠一番。她其实很不想去的,在和你吃下咕咕鸡那一刻起,她就已然有了觉悟,只是向来不会拒绝人,就被班长半亲热半强迫的拉出了家门。

      再然后……

      就是被正义恶魔附身的班长杀死,结果莫名和自称战争恶魔的存在强行绑定在了身体里,战争恶魔也就是夜,把田中老师变成了脊髓剑杀死了正义恶魔,之后,时不时的身体主导权会被抢走。

      真是糟透了啊,原来就连你也不过是白梦一场,醒后满目尽荒凉。

      三鹰难过的扯了扯嘴角。

      你歪着头,暧昧地一手抚在自己胸口。

      战争恶魔总觉得这个姿势似乎有亿点眼熟。

      “——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三鹰同学就做我的女朋友吧!”

      “诶?!”身体里发出了两道惊异的声音,最终交汇在喉间化成了一道。

      无论是三鹰,还是战争恶魔,都被这神来之笔一般的转折惊吓到了。

      “女、女朋友?!”——三鹰

      “这家伙就这么草率的跟你表白?!她也不怕被人打死?!”——战争恶魔

      额……夜她说的好有道理,三鹰只觉得自己竟无法反驳。

      虽说三鹰早就知道,▇▇向来就不按常理出牌,永远会有难以想象的行为和话语,但是这话还是过于超出常规了。

      战争恶魔站在一旁抱胸审视着你,看向你时满意的不得了——

      白送上门的强力优质武器,怎么能不满意?

      而且,这个武器长的挺不错——战争恶魔也是颜控恶魔的,或者说地狱里不少恶魔都有点颜控,比如狐狸恶魔。

      三鹰强装镇定,“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这回话,顿时气得看好戏的战争恶魔放下环在胸前的手,攥紧了拳头大骂道:“三鹰朝你这个笨蛋啊!”

      看起来一副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样子。

      三鹰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却一副仿若未闻的样子。

      “不行!只有精神的关系,我们的感情是残缺的!我还想和小朝发展一下肉|体上的关系!”你振振有词地说。

      三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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