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消失 ...
-
等到半夜百里铮都没回来，乐恬麻烦明叔拿来睡衣换好，就着头埋在枕头里的姿势，趴被子里睡着了。百里铮的床很大很宽敞，睡五个人都绰绰有余，乐恬却感觉好像鬼压床，一直被固定在一个位置，怎么滚都滚不出去。
第三次梦见开机甲撞墙上，乐恬恼怒地睁眼，紧贴她脑门的是成年男子富有弹性的紧实胸肌，百里铮修长的四肢将她锁在怀里，他俩现在的造型和抱着一截树桩子的树袋熊别无二致。
以前一起睡的时候也没见百里铮有这毛病。乐恬又恼火又心酸。人在熟睡的时候最没有防备，百里铮这么不愿意放手，除开占有欲外，是真的担心她哪天又突然消失吧。
“谁还不会犯个错呢，神仙给自己儿子洗澡都会忘记洗脚后跟呢，普通人犯错很正常，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错，只要及时认错改正，那就还是好孩子。”乐晗如是教育乐恬，虽然往往都是在他捅出篓子需要乐恬帮忙擦屁股的时候说的，乐恬还是认真记在心里，成为她的原则之一。
遇见挑战她底线的人，要么让对方接受规则的制裁长长记性，要么直接断绝联系老死不相往来，可这次犯错的是百里铮，乐恬很努力想让自己公平公正起来，但之前的经验完全不适用，她没办法制裁百里铮，也做不到断绝联系，更没办法把所有的错处全部归结为以勒的影响。
乐恬掰手指列完罪状列辩护理由，脑子里升堂演完一整出庭审，代表法官的小人木槌一敲表示改日再审，开领域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无论如何都算不出个结论，乐恬勉强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躺好，愤愤揉了一把百里铮的胸肌：“我还没有原谅你哦。”
百里铮闭着眼没有反应，乐恬感觉到有不可描述的东西正逐渐苏醒抵住她的小腹，恶向胆边生，手往下伸，在半途被人截胡，牢牢握住。
百里铮眼里半点睡意也无，嗓音比往日低沉许多：“不想睡了吗？”
乐恬眼皮都懒得抬：“需要我叫秦牧来给你扎一针么？或者直接去势吧，以绝后顾之忧。”
“别跟马修学，”百里铮颇有些拿耍无赖的乐恬没办法，刚升起一点暧昧的心思被一句话打散，看了眼时间，“不是故意装睡，我要起床了，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乐恬顺势瞥了眼时间，早上6点，问：“你今天有安排么？”
“嗯，要跟长辈们商量一下对秦家的处置。”百里铮松开乐恬，起身穿衣。
“你们家的长辈们起得真够早的。”乐恬获得自由，重新裹好被子，只露出眼睛鼻子，看百里铮穿衣服，暗暗出神。
又不是常务委员会，开不了一天，百里铮应该还有别的安排，只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好在他不想说的会选择隐瞒，而不是撒谎。
变成对手的百里铮相处起来太费神了，来回几句话让乐恬感觉比打架还累，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我今天可以出门吗？”
百里铮系领带的手一顿，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强硬：“过几天可以吗？”
“等你把赫费莫族平推完吗？还是说你想玩金屋藏娇的戏码？”
百里铮一步迈到床前，弯腰捞过乐恬，还没开口，乐恬截住他的话，给他系好领带：“不用给我解释，我答应你，在这里等你三天，如果三天没解决，我一定会离开。”
说完，乐恬贴心地把领带塞到百里铮的马甲里，轻拍抚平皱褶：“我是机甲师也是机师，不要让我失望，百里铮。”
刚系好的领带被人向下拽，百里铮被迫低头，乐恬一口咬住他的下唇，泄愤似的啃了两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裹起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背影。
百里铮摸了摸破皮的下唇，无声笑了起来，重新整理着装，轻轻离开房间。
“傻子。”乐恬迷迷糊糊嘟囔到，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起床第一件事，发消息给马修让他注意百里铮的行踪。马修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告诉乐恬昨天决议结果一出来，他就提交了出战申请，目前审批下来，他会作为夜翼的临时参谋和亚瑟一起去前线。
亚瑟和马修都是纯商人家族，按理说现在正是发国难财的时候，而且秦家垮台，有大把的高官位置空缺，是扶持培养自己人的绝好时机。不过有百里铮在幕后搞鬼，联邦时局看似一滩浑水，实际上各方势力早就在百里家的监视下，有议会上那么一出，所有想分一杯羹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这尊大佛。
所以与其在后方赌百里铮对他们的情分，不如去前线，既能表明态度，又能参与作战，尽可能降低双方伤亡。
马修的想法与乐恬不谋而合，让她开心了些许，告知马修她要晚几天才能离开盖亚，马修这次倒是没有揶揄，神情严肃地嘱咐她注意安全，然后问：“要不要把乐晗叔叔接到我家去？”
这样就算有人突然发难找乐恬或者百里铮麻烦，至少在跨星域航行上也要花点时间。
乐恬仔细想了会儿，摇头：“百里铮会安排的，如果百里家都保不住，去你家也是白搭，老爸留在盖亚还能帮路老师的忙。”
马修忍了又忍，才没说出那句“万一想害他的就是百里铮呢？”。
算了，恋爱中的傻蛋没有智商，更何况傻蛋都快自身难保了。
两人又互相交代了几句，结束通讯。乐恬看了看落地窗外的花园景色，不意外看到几个慌忙躲藏的人影，叹了口气。
她第一次来百里铮家就坐的这个位置，当时她啥都不知道，凭着心里那把小算盘和助人为乐的精神就来了，丝毫没有怀疑过百里铮的动机。那时候和百里铮不是很熟，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她还在餐桌上疑似性·骚扰百里铮，谁能想到一个诊断结果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
和乐晗那边定时报平安让他不用担心，有事去找路决，被乐晗反问到底他俩谁才是家长。乐恬光看文字都能想象出乐晗嫌弃又受用的表情，微微一笑，还是回复到：老爸你能把我养这么大纯属奇迹。
乐晗隔了很久才回消息：你平安回家就是我的第三个奇迹。
乐恬盯着短短一行字来回看了好几十遍，眼眶发酸，惹得一旁的明叔上前询问，才关闭聊天界面，吸了吸鼻子，随口问明叔午饭吃什么。
百里明：不是才吃过早饭么？饿这么快？难道怀上了？要不要叫小牧来检查一下？
于是明叔叫人上了茶点，午饭也尤为丰盛，饭后甜点、下午茶、夜宵一个不落，乐恬一天吃了八顿，到夜宵实在吃不下了，委婉地告诉明叔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馋。
百里明笑得很爽朗：“这算什么，少主长身体那会儿，吃得比这还多呢。”
没被喂成猪全靠百里家强大的基因。
午餐、晚餐百里铮都没出现，直到乐恬都打算睡了都没见着他人，乐恬不奇怪，困了就卷铺盖躺床，睡着睡着就被勒醒，睁眼看到百里铮挂在她身上，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第三天晚上。
百里铮出门之前保证事情一定会解决，乐恬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盲目地相信，然后在别墅里被百里明喂猪。
睡前，乐恬看了眼旁边空空的枕头，收回目光，闭眼，精神触角悄无声息地铺开，不断向外蔓延，越过政府区，越过金融区，越过军事区，直到覆盖整个星球表面。
她没有找到百里铮。
磅礴的精神力量甚至还有富余，乐恬试着继续延伸，无垠的宇宙中，突然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接上了她的频段。
那是一股很微弱很微弱的精神力，微弱到连其中搭载的信息都变成了碎片无法解读，却让乐恬感到别样的熟悉。她凝神，收敛精神力，而后猛地捕捉那股精神力，朝着其来的方位，溯源追踪！
感应越发强烈，乐恬却越发惊疑不定，她可以确认，这绝不是百里铮的精神力，可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谁拥有能跨越星球、乃至星际的精神力量？察觉不对，乐恬试图收回精神触角不再追踪，而那股力量顺着通路反向追踪到了她的所在，突破她设下的临时屏障，停在了她本人面前！
“你……是谁？”双方同时发起质问，乐恬声音不自觉颤抖，在对方之前抢先发问：“你是赫费莫族女王？”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未知精神力环绕在乐恬四周，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以对方的强大，完全可以直接侵入她的精神空间提取信息，乐恬清楚对方是在释放善意，但她不敢完全卸下防备，尽可能加固好精神屏障后，谨慎回答：“女王殿下，既然您有跨越星系的能力，为何不直接吞并人类，结束战争？”
“我和你一样，并不希望产生无谓的牺牲，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我保证，赫费莫族会马上撤兵。”
“我只是一名弱小的人类，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给您承诺的资格。”
透过精神通路，乐恬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笑意：“不必如此贬低自己，能察觉到我的人类，你是第一个，而且，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叫乐恬，”乐恬缓缓道，“熟悉的气息是什么意思？”
“乐恬……你要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请您告诉我具体内容。”
“你先答应我。”
乐恬：“……”
为什么这种时候心脏的两个人都不在啊！她可一点都不擅长谈判！
乐恬兀自在心里组织措辞，“女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精神力量倏地变强数倍，屋外设置的高能攻击警报器却没有一点动静，乐恬的精神屏障刚顶上去便被对方消弭，意识中听见对方说：“到我身边来慢慢考虑吧，我要麻烦你的事也要在这边完成呢。”
房间正中浮现出金色的光圈，从一点向外扩大，荡出一层层涟漪，最终停留在一人大小。
“等等——”乐恬大喊一声，做不出任何反抗，身体一轻便被送入光圈之中。
光圈缩小，连同乐恬一起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凌晨，百里铮打开卧室门，解衣扣的手停顿，快步到床前，猛地掀开被子，床上空无一人，他毫不迟疑，接连打开浴室门、衣柜门，都没能见到乐恬的踪迹，叫来盯梢的人询问，得知乐恬进入卧室后并未离开，警报器也没有监测到异常，只是乐恬关灯之后不久似乎又开了下灯，很亮，但很快又关上了。
百里铮颓然坐在床边，抚摸乐恬在床上压出来的浅浅印记：“糖糖……我认错，不要骗我了好不好？”
无人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