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放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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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报道第一天，放学很早。
“我坐出租车回去。”因为不和季子彦同路，余雨表示遗憾。
“对哦，为什么不让我打车。”季子彦气恼地想。
算了，走走逛逛也好。
在离开学校前，季子彦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吴老师将一个盒子递给他，道：“这里面是我们班的班徽，很有象征意义，不要弄丢了，另外还有一支刻了班训的钢笔。”
“谢谢老师。”季子彦双手接过。
“……我看了你的资料。”吴班主细细打量着他，温声道，“是肖然的弟弟吧。”
因为常年霸榜年级前三，肖然在教师中也很出名。
看资料时，她还惊讶了很久。
季子彦入学考的成绩也许不算拔尖，却也能在尖子班里的中等水平，长相清清冷冷的，比肖然多了几分秀气。
嗯，应该是个让人省心的。
“老师很看好你。”她内心愉悦，和善地道，“慢慢适应班里的节奏，有问题的话找我，或是余雨，他是个很友善的同学。”
……
回去的路上，季子彦手痒地打开盒子，就见班徽个和钢笔安静地躺在里面。
“挺精致的。”他挑出班徽，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已经转学了啊，季子彦突然后知后觉。
作为单亲家庭，他和肖然的生活并不稳定，尤其是他自己，中学也曾转过一次学，那时候适应得勉勉强强。
又是一次新开始。
季子彦莫名其妙地欢快起来，想起今天上午颁奖时领导的土味话。
“新学期，新气象！珍惜青春好时光，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祝每位同学迎来美好的一个学期！”
当时他困得迷迷糊糊，全当在听鸡汤，现在想想，新学校好像也不错。
季子彦弯了眼睛，步子仿佛都轻松了下来。
直到走到一处店面的门口，也是前几天那条小巷子的附近，一只大狗狗猛然冲出来，撞上季子彦的脚踝。
力劲意外的大，他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轻握在手心的班徽被摔在地上，磕得有些脏。
被这么一闹，季子彦的开心劲儿散了些许，嘟起唇瞪了小家伙一眼。
那只有着黄色棕毛的大狗狗怂怂地退了半步，随后又鼓起胆子，挑衅似的“汪”了一声。
“真没礼貌，撞到人要道歉的。”他冲着狗调.教。
大狗狗却跑没了影儿。
季子彦叹了口气，蹲下来去捡班徽。
罢了，自己刚才也是得意忘形了。
忽然，眼前的地面被罩上了一片阴影。
季子彦的手碰到班徽，正准备站起身，就见一只鞋伸出来，毫不犹豫的压上他的手背。
季子彦吃痛，险些叫出了声。
这是一只肮脏的球鞋，若是他的脑袋再低一些下去，鼻尖儿就要沾上球鞋上的泥泞了。
那只脚似乎没有要立刻移开的意思，踩在手上的力道似乎更重了些。他想把手抽开，却被压得太狠了。
季子彦的眼睛里很快蒙上了一层水雾，被痛的。
他气极，抬起头，就看见鞋了的主人，一个混混模样的学生。
那人见季子彦瞪着自己，假惺惺地笑起来：“啊，没注意到你，我不是故意的。”说罢，终于恋恋不舍似的挪了腿。
季子彦抽着气抬起手，他的手指本来搁着班徽背面凹凸不平的别针，手背被那人的鞋底磨破了皮。此时疼得几乎活动不了指关节。
他没顾着重新捡起掉回地上的班徽，捂着伤了的手站起来，脸色发白，不知是被疼得，还是被气的：“你有病吧？”
他看上去哪点像是“无意的”？
季子彦不大会说脏话，导致他所想出的最恶毒的脏字也没什么威慑力。
“不好意思，都怪你长得太像我一个‘朋友’了，我看到那张脸心情就不太好。”
季子彦立刻想到了前几天在巷子里，碰见的被肖然打晕过去的那个混混。
他现在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揍人了。
因为他们太欠揍了。
季子彦瞬间不理解刚才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新学期，新气象——新气象？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气象。”他愤愤地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走大街都能和人对上。
“怎么，想打架？”混混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探出一颗脑袋，像方才那只狗一样叫着挑衅。
哈，“狗叫”。
“娘们儿唧唧的，到时候会哭吧。”混混伸头鄙夷地看着他微红的眼眶。
季子彦无视他的话，压下心里的愤恨，理智的思考了一下。
他不是软弱的人，但也有自知之明。虽然不得不承认，但他可能会打不过——不，一对二的的话，肯定打不过。
要想个办法，也许可以说“打架的话我要叫警察了”。
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季子彦还是用威胁的语气开了口：“小心我去叫民警——”
谁知话音未落，混混忽然惨叫了一声。季子彦错愕地看过去，方才撞到他的大狗狗不知何时跑了上来，尖利的牙齿已经撕碎了对方的一片裤腿。此时叼着布料，面露凶相。
“哪来的死东西？小心我们把你炖了！”另一个男人装着胆子胡乱吼了一句，大狗非但没有吓着，反而显得更凶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
季子彦愣怔了两秒，心中一喜，干脆忽悠说：“它可听我的话了。”然后胡乱给狗取了个诨名，道“来，大壮！把那个混混的裤子咬下来！”
季子彦只是想唬上两句，没想到，狗狗是真的听他的话，跳到那人的身上，险些把他的裤腰扯下来。
另一个混混脑子似乎好使些，帮同班拽开狗，惊声道：“顾哥，咱们先走，以后再找这小子算账。”说罢拉着那位“顾哥”跑开了。
因为声音太大，引得街边行人纷纷侧目。
季子彦没注意到这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说真是有惊无险。
大狗狗正对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狂吠，季子彦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嘲讽混混像它一样“狗叫”，顿时对狗狗心生歉意。
“你叫得真有气势！真是谢谢你啦！”他傻乎乎的夸了一句，并对着这家伙道谢，“你有主人吗？”
狗狗的品种似乎是金毛犬，看着挺金贵，身上的绒毛干干净净，虽然没戴项圈，但多半是有人养着的。
大金毛抬起脑袋看向季子彦，骄傲地“汪”了一声，然后用耳朵蹭了蹭他垂下的手。
手指上已经磕出了点血迹，却没那么痛了，季子彦笑眯眯地道：“不碍事。”
他倒是个招动物喜爱的性子，大金毛高调地摇起了尾巴。
季子彦想起了三年前巷子里的那只猫，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是被人抱走了吗？
趁他不注意，大金毛绕到季子彦身后，跳起来去抓他肩上的书包。
“啊，别抓——”
大金毛不舍地松开了爪子，不高兴的“汪汪”叫。
季子彦看着它那副样子，试着去揣测它的想法：“你想要保护费？报酬？可是我现在没有带零食唉。要不先欠着？”
大金毛却没听季子彦的话，原地转了一圈，溜圆的眼睛一阵搜索，目光锁定在地上那枚可怜的班徽上。
季子彦：“？”
大金毛弯下脖颈，把班徽叼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前跑。
季子彦：“！”
“这个不行！大壮——不对你不叫大壮，唉唉唉！别跑啊还我啦！”
于是一人一狗在街道边上穿行。
季子彦的身上背了书包，体力也算不上好，硬是追了挺远的一段距离。
艳阳高照，他的手上浸出了汗水，伤口被浸得一阵酸痛。
先前，还对着狗装酷逞强说“不碍事”的某人此时暗地叫苦。
终于，“大壮”在一家打印店门口停了下来，摇着尾巴走进去。
店内，一个中年女人看到大金毛跑上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像哄孩子一样道：“呀，除夕回来了，这是捡来了什么东西呢？”
哦，原来“大壮”实际上的名字叫“除夕”。
除夕把班徽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很是自豪的叫了几声，像是这是他俘获的战利品一样。
女人定晴一看，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徽章委屈地躺着。勉强可以辨认出上面上面刻着的“高二一班”几个字样。
“呀，这是哪家孩子掉的吧”她担忧道。
这时，店门又被打开，一个清清瘦瘦的学生喘着粗气踏进来。店内开了冷气，瞬间驱散了他满身的燥热。
“不好意思，那只金毛犬叼走了我的东西。”季子彦顺了顺呼吸道。
女人明白了，她马上站起身把班徽递过来：“是这个吗同学？我家除夕一直很淘气，没想到把你的东西抢走了，真是对不起。”
说罢，她转头看向若无其事吃狗粮的除夕，换了教训的语气，“捣蛋鬼，还不来道歉！”
除夕“呜”了一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季子彦轻轻出了声：“啊，坏了。”
那枚班徽被除夕咬出了牙印，别针也歪了。
女人又转身看向少年手里的班徽。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前还精精致致的象征物，现在被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天哪，先前都没注意到。”女人皱着眉把除夕拎了起来，抱到季子彦面前，又狠了声道，“除——夕——你看你把人家小哥哥的东西糟蹋成什么样了？怎么还不知道错？”
“真的很对不起，小同学。”女人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季子彦，就见他双手捧着班徽，垂着密长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没有笑，看上去反而不是生气，而是伤心。
季子彦确实很难过，这毕竟是作为自己转班的一个“象征”，班主任还特意叮嘱要好好保管，这还没别在书包上就坏了。
女人看着这样一个纤弱的孩子，更加内疚了。
这徽章看上去也是定制的，在外面买不到。
她想了想，安慰到：“这毕竟是我没有看好自己家的宠物，是我的不是。不如这样，我认识一个专门制作这类东西的老板，可以帮你重新做一个，你看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放学（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