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铃花白》兰若寺的幽灵

3、三 约定

　　一路行来，明馨处处照顾着盖曼，让他学会了不少的人情世故。盖曼也把明馨当成了草原之外的最好朋友，对她讲了很多帕里草原的事情，尤其是耶鲁娜的。
　　“你能带我去草原吗？我想在草原上骑马，和耶鲁娜赛马，看看是谁比较厉害！”明馨有些不服气，盖曼说耶鲁娜很会骑马，她不相信。
　　“好啊，耶鲁娜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对手的。”盖曼满口答应。“盖曼，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们草原上的人讲信诺，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带我到草原去，知道吗？”明馨害怕盖曼会改口，急急忙忙追问盖曼。
　　盖曼点着头，再一次肯定地说道：“我一定会遵守诺言！”明馨开心地笑起来，指着前面的一座城门说：“我们到京城了。”
　　堰国的京城处于水陆交汇之地，交通极为便利，因此，京城里非常繁华。盖曼看着南来北往的人群，好半天才说：“这里可真热闹！”明馨笑着说：“等到京城庙会的时候，还会更热闹的。要是你能在京城呆到庙会开始，我就带你去逛庙会！”
　　盖曼看着笑靥如花的明馨，眼神忽然悲伤起来。“我把话转告给将军就要离开。”盖曼的声音有些黯然。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陪着你吗？”
　　“不是的，我急着回去是因为叫我送信的大叔要我告诉将军后就回草原。”盖曼很着急地解释，他不愿意失去明馨这个好朋友。
　　“他是对的。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才可以。”明馨小声念叨着。
　　“你说什么？”盖曼问，“是不是一定要我等到庙会，你才不会生我的气？”
　　明馨抬起头，对盖曼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我不会生你的气！快来，将军府已经到了。”
　　进到将军府中，盖曼发现明馨竟对偌大的将军府很熟悉，领着他在回廊中穿来穿去，就问道：“你来过将军府吗？”明馨转过头，吐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我忘了告诉你，明将军是我义父。”
　　“你发什么楞，还不快走！前面就是我义母的住所，义父肯定就在里面。”明馨拉着呆住的盖曼，一路把他拖到了明夫人的房间。
　　“义父，明馨回来了！”刚刚进门，明馨就对着里房大叫，直直扑进了迎声而出的那个魁梧的身形中。
　　“你还是这么不懂规矩！”明将军的语气中有斥责，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宠爱。
　　明馨轻轻抚平明将军皱着的眉头，小声说道：“义父，你小声一点嘛！如果吵醒了义母，那可就是你不对了。”明将军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还说，是谁先大声吵闹的？还不是你这个小丫头！”
　　“你们就别吵了。”里间传来了一个虽然虚弱但却不失英气的声音。明馨一听这声音，便放开了抱住明将军的手，冲进里间，问道：“义母，你好些没有？”“好多了，你放心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在朔城和京城之间来回跑动……”
　　正当盖曼要开口告诉明将军羌国的事情时，明馨忽地又从里间出来了。“义父，我不吵义母休息了，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小兄弟。他叫盖曼，从一个与世隔绝的草原来，他有些事情想告诉义父。”明馨气也不喘，一口气说了下去。
　　明将军的眼光死死盯着盖曼，仿佛已经知道盖曼要说的是什么，他一挥手，示意明馨和盖曼不要讲话，有什么话先出去再说。三人刚走到门口，忽听得里间那个微弱的声音说：“你们都进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我的面前说？”
　　明将军叹了口气，转过身子走进里间，对躺在床上的明夫人说：“七娘，你身子不好，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明馨也跟着明将军的话附和道：“就是了，义母还是不要管这些事情，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明夫人撑起身子，斜斜地靠在床柱旁，轻轻开口说道：“馨儿，你可知道你义父是冒着怎样的危险回来的？三十年来，羌人一直攻不下朔城，全仗着你义父坚守朔城。若是因为将军回来看我而致使朔城失陷，那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将军的。”明夫人的话虽是对着明馨而说，眼光却一直盯着明将军，那眼光中有理解，有万千的柔情，还有许多的未竟之意，“将军，你可以为我而冒生命之险，就不许我为你的事出一些力？”明将军禁不住心中激荡的感情，紧紧握住了明夫人的手。
　　顿时，整个房间中充满了暖暖的温情，明馨和盖曼都沉浸在这温馨的气氛中，谁也没有再说话。好久，明夫人细弱的声音才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小兄弟，你有什么话要对将军说？是羌人要攻朔城了吗？”盖曼微微摇头，道：“不是的。是一个大叔要我告诉明将军，西去的部队全军覆没了，而且，将军身边有内奸。”
　　盖曼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明将军仰头看着屋顶，眼中有泪光闪动。为了探明羌国在堰国的秘密行动，他派了最忠勇的部下深入羌国，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一种莫名的怅惘由心而生，继而转成了满腔的悲愤，他要查出谁是内奸，用他的鲜血来告慰这次行动死难的兄弟。
　　“对了，明将军，那位大叔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盖曼从怀了掏出了白玉兵符，递给明将军。接过兵符，明将军的眼神变得很黯然，转头看着床上的明夫人，用很低的声音说：“七娘，我……”“你去吧，你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明夫人的脸上浮现出虚弱的笑容，也许这次的别离将是永远的分离，她的身体越来越弱，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明馨看着黯然的明将军和强自欢笑的明夫人，愤然出声：“义父，你何必为了朝廷的事情这么卖力？义母病得这么重，你还要回去守那个破城！”“住口！馨儿！”明夫人不顾病弱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挡在了明馨的面前，及时阻止了明将军扬起的手。
　　“七娘，你不要护着她！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要好好地教训她！”明将军铁青着脸，大声吼着，但却很小心地把明夫人扶到床上。明馨也知道她说错了话，低着头，不敢再出一声。正当这时候，忽然从门外进来了一名士兵。
　　“禀告将军，羌人目前正大举进攻朔城，领头的是羌国太子习烈，易副将和曹参军速请将军回城。”明将军急急问道：“现在朔城情况如何？”
　　“目前情况还能坚持。”“好，我们马上出发，赶到朔城。”明将军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竟没有再看明夫人一眼，径自出门，只交代明馨道：“馨儿，好好照看你义母！”明馨看着明将军的背影，问明夫人道：“义母，你为什么不留下义父？若是你留义父，他肯定会答应的。我好想义父能留下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明夫人痴然望着明将军消失的方向，只轻轻说：“我怎能勉强他？”明馨深深思索着明夫人的话，一时间竟痴了。盖曼一直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却悄悄拉了拉明馨的衣袖，道：“你义母的病可以治好。”明馨猛地转过头，几乎要撞到盖曼身上，急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你确定能治好？”
　　“你义母的病是我们草原上牧人常常有的病，我一进门就发现了。”盖曼怕明馨不相信，加重语气道，“我们都是用草原上的霜灵草熬汁，吃下去就会好。”“那我们赶快去把霜灵草采来！”明馨催促盖曼，她真希望能有一双翅膀，可以马上到草原去。
　　明夫人没等盖曼开口，就打断了明馨的计划：“馨儿，你别胡闹了。你说这位小兄弟是从与世隔绝的地方来，那肯定是外人不能进去的地方，你何必为难小兄弟？”明馨反应很快，急忙改口：“那我不去不就是了。义母，你难道不希望能只好你的病吗？”
　　“我很希望能快些好起来，但是强人所难始终不好。”明夫人的语气平静而安详，丝毫不因为得知霜灵草能治好她的病而狂喜。明馨却不管明夫人的话，逼问盖曼道：“你说，让你去采些霜灵草来，很为难你吗？”
　　“不是的！”盖曼慌忙解释道：“我很愿意为你做这件事。你帮我那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我能帮你的绝对不会不帮你的。”
　　“那就是了，你赶快去！”明馨跺着脚，一脸的急噪。明夫人轻轻呵斥明馨：“真没规矩，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大婶，你快别责怪明馨了，她着急也是因为担心你的病情。”盖曼怕明馨再受到责骂，赶紧帮着明馨说话，“我这就赶回草原去采霜灵草。”说着，就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明馨追上盖曼，笑着说道：“傻瓜，你难道又想走着回去？跟我来，我陪你到马厩牵马。”盖曼也笑起来，道：“我真糊涂，骑马比走路快多了。”明馨牵过一匹马，嘱咐盖曼道：“你一路要小心，我要照看义母，不能陪你回去，你千万要记得我教你的那些江湖经验，莫要再闹笑话了。”“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带着霜灵草回来的。”明馨点头，送盖曼出了将军府，临走的时候，明馨递给盖曼一张图，说道：“来的时候我指了条岔道给你看，这是那岔道的路线，你照着图上用红线标示的路线走，不知道怎么走的话，多看看图，明白吗？”
　　“我还记得来时的路，用不上这个图。”“你这次不能从朔城回去，这是另外一条路。”明馨很耐心地解释给盖曼听。“为什么不能走原来的路？”盖曼不明白明馨要他走别的路有何用意，追着问明馨。
　　“朔城肯定会有战事，你走那里根本出不去，只有另走他路。”明馨让盖曼上了马，拍拍马背，马儿撒蹄就跑，转眼就去了很远。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答应过明馨，一定要把霜灵草送去给她。”盖曼说完了所有的事情，他知道耶鲁娜会明白他的，可他却没有料到耶鲁娜会说出让他吓了一跳的话。
　　“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以，你不能去！”盖曼想也不想，一口拒绝耶鲁娜，“外面的世界不是你能明白的。你看我闹了多少的笑话，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离开草原。”
　　耶鲁娜扁着嘴，大声抗议：“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就偷偷离开草原！我要和你一起去，又不是要像你一样偷偷跑掉，我会告诉阿爸和阿妈的。而且，还有你陪着我，不是吗？”
　　盖曼被耶鲁娜的一席话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看着耶鲁娜。“你不说话就表示你同意了，走吧，我们一起去采霜灵草，然后一起找明馨。你知道吗，我也很想和明馨赛马，我一定会赢她的！”耶鲁娜自信满满的脸，也感染了盖曼，他用力地点头，道：“好吧，就让我们一起去。”耶鲁娜也用力地点头，抓住盖曼的手，满脸的期待。可是他们不知道，在盖曼回草原的那些日子，那个他们将要踏入世界已经起了惊天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