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程序》言家浪客

4、红桃九

　　新生训练基地的开启时间是7月5号，现在已经7月2号号了，言凡需要整理好行李，前往异能总局武汉报道。

　　言凡刚准备告辞，江若山拦住了他，“后天会有人在你家楼下接你，你们一同前往。”
　　言凡不明所以，下意识问：“谁？”
　　江若山：“你见过的。”

　　“我见过？”言凡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他今天在异能局就见过江若山和唐局长啊，还见过哪些异能者？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到了那双血一样粘稠的瞳孔，吓得他一哆嗦。

　　见到言凡露出这个神情，料想他应该猜到了，江若山满意地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那天和我一同吃饭的那个男人，他叫欧阳璟，总部的人。”
　　言凡自嘲笑说：“我还以为他是你们队的队长。”

　　江若山笑说：“他要是当我们队长可太大材小用了，受之不起啊。”
　　江若山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话语中透露着的信息却表明，那个男人很危险。
　　当然危险了！

　　言凡将一想到他看向男人时，男人可怖的视线，就像是一个人形的杀器，非常骇人。
　　言凡一想到他要和那个男人一起乘车去武汉，白生生的小脸都扭曲成苦瓜的模样了。
　　江若山瞧见了，一乐。

　　他道：“别看欧阳璟看起来凶，实则人脾气还行，只是沉默寡言了一些，不必如此怕他。”
　　言凡没回话，只是沉沉一叹气。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江若山把盖上章的文件和训练基地准许证交给言凡，他拍着言凡的肩膀，语气真挚：“加油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言凡微笑：“会的。”

　　言凡跟江若山交换了微信，之后江若山说送他，言凡笑着拒绝了，“没事，我记得回去的路，不麻烦了，我打的士就好。”
　　江若山也没强求，言凡致辞后就离去了。
　　江若山把人送出门口，亲眼看到人上车，这才转身回去。

　　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沾板凳，就有队员进来，响亮打着报告：“江副队！景秀小区76憧一单元出现‘红桃9’！”
　　江若山立马站起，披上外套就往外赶：“赶紧缉拿归案啊！”

　　那个队员这才道：“他死了，珠市警察局的法医正在验尸。”
　　江若山正大跨步迈出的步伐一顿，一双温润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十分震惊的模样，“你说什么？死了？！”
　　“确定是‘红桃9’吗？”

　　队员肯定道：“确定，是小王亲眼看见的。”
　　“他死好像是被人用匕首捅死的，但是匕首却不翼而飞了。”

　　江若山点头，表示明白了，“备车，咱们要去一趟现场看看情况。”
　　他走得飞快，眉头紧锁。

　　江若山疾步如风，突然一顿，他身后的队员一阵踉跄。
　　队员不明所以：“怎么了，副队？”

　　江若山蹙眉问：“你说在哪个小区来着？”
　　队员老老实实回答：“景秀小区。”

　　江若山的喉结微微滑动，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不是真的。
　　——言凡的小区不就是景秀小区吗？

　　……
　　这厢，言凡进到小区，就看到有一条路集满了人，长长的警戒线旁还有民警在维持秩序。
　　言凡心下一个咯噔，面上滴水不漏，随便问了一个刚刚跳完广场舞的大妈，温和地问：“阿姨，这是怎么了？出啥事情了，怎么那么多警察？”

　　大妈一看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也乐得一说，竹子倒豆子般一口气全讲了：
　　说今天早上有对小情侣喜欢玩什么城市探险，就在清晨去那76憧的空楼找刺激，结果一进去吓个半死，立马逃出去打电话报警。
　　原来啊，有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死在一单元的门角处，大夏天的尸体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了，白花花的大蛆和条虫挂满了整具死尸上，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最可怕的是，他的胸口处好大一个血窟窿，经过法医鉴定，好像是某种刀器杀害的。这座楼原本死去的一家五口都是心脏处插着水果刀死的，这下又有个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里，也是胸口处，所以一加联想浮翩，自然多了些许恐怖悚然的意味。

　　言凡朝大妈道谢，转过身后，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这……

　　他没再逗留，决定先回家收拾东西，实在不行就告诉江若山。他还是比较信任那个温和斯文的男人的。
　　只要他如实把事情说清楚，他觉得应该不会，嗯……有事、吧？
　　…

　　江若山来到案发现场，和警察局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就进入警戒线内。
　　他是异能局的，但身份保密，对外的身份是警督局顾问，可随意勘察案发现场。
　　他带着一个副手，小刘。

　　“根据法医鉴定，死亡时间约有十天了。”
　　江若山带着防护手套，轻轻触摸死尸，表情凝重。
　　——十天了……

　　尸体腐烂的不成样子，在剧烈的高温下，要不是尸体被放在靠近地下室的楼道口，很难不会尸炸。
　　周围苍蝇乱飞，吵得人耳鸣。
　　江若山站起来，彻底确定了，的确是通缉令上的“红桃9”。

　　“红桃9”，罕见的精神系反异能者，于2018年在周边沿海城市犯下多起命案，珠市的异能第三局和上海的异能第六局都接到了指示，跟踪了足足五年。
　　结果没想到，这个危险份子不是死在他们异能局手上，而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一个普通小区里。

　　江若山烦躁的很，但面上还是温温和和的。

　　这个“红桃6”这些年来比泥鳅还滑，局里面有人探查到这恐怕是团伙作案，局里面还很有可能有卧底潜入。
　　现在这个恶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很多线索都断了。

　　江若山的权限不够，无法深入了解这个背后的团伙，但有一个人可以……
　　江若山递了根烟给旁边的警察局的同事，自己也抽了根。

　　“辛苦了，我和小刘就先走一步了。”他看见小刘报告也写好了，就准备打声招呼先告辞了。
　　来这边负责的警察同事很和煦地点头，没对他们这群整日奇奇怪怪的警督局顾问表示不满，笑着回道，“也辛苦江顾问特地跑一趟了。”
　　江若山摆摆手，笑着领着小刘走了。

　　坐到车里，江若山摇下车窗，看着那座空洞洞的大楼，眉眼覆上一层阴翳。
　　“感受到尸体上的异能气息了吗？”

　　小刘，判断系异能，通过气息判断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是否含有异能。
　　小刘坐在驾驶位上，扭转身体，朝着江若山摇头。
　　江若山蹙眉。

　　——一个罕见的3级精神系会被一个普通人杀死吗？
　　答案显而易见，根本不可能。

　　这五年来，两个异能局合作排出去有三个二系异能者和两个三系异能者，以及两个3级异能者，结果都渺无音讯。
　　一个普通人会有能力杀死一个连那么多异能者都无可奈何的反异能者吗？
　　根本不可能！

　　江若山猜测，凶手恐怕是具有屏蔽异能的技能或道具。
　　这些年，反异能者们为了躲避搜捕，一些聪明的高智商罪犯发明了不少对抗异能的工具。

　　江若山没再多言，小刘开着车。
　　正值中午，路上行人稀少。
　　…
　　江若山回来后立马将此案上交给局长，唐局长知道后十分诧异。
　　“死了？”
　　江若山点头。

　　唐局长表情淡淡的，有些莫测，他道：“上周海市才开会讨论怎么才能挖出这个‘红桃9’，结果现在人就死了，还在咱们珠市，真是有些稀罕。”
　　说着，他还轻笑出声。
　　江若山没说话。

　　唐局长抬头：“辛苦你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若山咬了下嘴唇，沉思很久，唐局长也没有不耐烦，这才开口：“我希望局长给我一个机会，我想知道［进化程序］。”

　　唐局长突然面色一沉，原本有些和煦的神情，此时荡然无存 。
　　他眸色幽黑，暗茫茫一片，望过去的时候宛如深渊，叫人不寒而栗。

　　江若山的异能是D级别【警觉】和C级别【加速】，是的，他是罕见的双系异能者。
　　【警觉】这个技能看似属实鸡肋，但实则却是极为有用的。因为这个对危险有着高度敏感的技能，才叫江若山一次次死里逃生。

　　而现在，他的技能被动拉响警惕了！
　　但很快，又消失了……

　　江若山在这不过一秒钟内，强忍着逃跑夺命的生理本能，站在唐局长面前，浑身汗湿。
　　江若山吞咽了一口口水，下颚绷得很紧，他无比清楚地感觉到，刚刚唐局长，对他起了杀意……

　　唐局长的眼睛逐渐恢复正常，他神态自若，语气平淡地朝着江若山道：“小江，你不该问的，那一瞬间，我甚至会要了你的命。”
　　江若山本来红润的脸色，此时惨白，这就是深不可测的高级异能者的实力，只是看一眼罢了，也会要了他们底下小虾米的弱小生命。

　　但江若山只是抿紧唇，倔强地再次出声：“唐局，我再次请求了解［进化程序］！”
　　唐局长直直地看向他，好半晌才说话：“坐吧，我们聊聊。”
　　江若山欲言又止地落座。

　　唐局长其实真算脾气好的局长了，在江若山吐出了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只是起了杀意，并没有真真地选择杀他。
　　华夏异能总局死令：［进化程序］决不可为总部高层和七大分局之外的人员所知道，一旦发现，立即处死！
　　这是铁律，也是保护。

　　“说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如唐局长选择相信江若山一样，江若山也选择信任自己跟了十年的老上司，他道：“我的妹妹，在上周十八岁的生日那天，觉醒了异能，总部的人带走了她。”

　　江若山一直观察者唐局长的表情，唐局长始终是淡淡的，“是的，”他说，“我的确知道。”
　　江若山接着说：“但是唐局，您有一点不知道。”

　　唐局长望着他，这个能力出众的年轻人眉眼中一贯带着温和已经破碎，一字一句道：
　　“我妹妹觉醒了——【先知】。”
　　——先知！

　　【先知】：SS级别的十大神级技能之一。

　　唐局长猛的起身。
　　江若山抿着唇。

　　空气一瞬凝滞，尘埃半浮，光影散乱。
　　唐局长自觉失态，这才缓缓落座。

　　半晌，他声音沙哑，问道：“她……告诉你什么了？”
　　江若山：“她只告诉我，未来有一天，会有总部的人去找我，让我加入［进化程序］。”

　　“我的妹妹说：拒绝他，哥哥，我不想你去送死。”
　　唐局长的神情有些落寞，但依旧没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如果不想死，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
　　江若山没走，眼神倔强地看着唐局长，唐局长无他法，只说：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妹妹绝对不会有事！”

　　唐局长知道江若山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也知道江若山问［进化程序］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妹妹到底会不会生命安全隐患。
　　“【先知】的重要性，无疑是全人类的宝藏！”

　　江若山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放松，笔直的背脊这才缓缓软化。
　　他唇角含笑，望着对面那个严肃但正义的中年男人道：
　　“谢谢您，唐局。”

　　待江若山离开后，唐局长叹了一口气，内心挣扎。
　　…
　　江若山回去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办公室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他给男人倒了杯茶，白瓷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缕缕白雾四散，男人锋芒毕露的气质和线条流畅的轮廓并没有柔化。
　　男人有着血一样粘稠的瞳孔，虹膜却是异常的惨白，直直地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宛若吸血鬼正在精心挑选食物。

　　但江若山依旧面色温和，没有惧怕男人过于凌厉的视线。
　　【警觉】没有拉响，对于江若山而言，男人就是无害的。

　　“请。”他说道，随后坐在另一侧的小沙发上。

　　男人抿两口茶，放下，问：“那个新人为什么跟我一道去总部？”
　　江若山：“他是精神系的，有些特殊，最近珠市不太太平，正好你也要去武汉，顺道带带他。”
　　男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江若山望着他，欲言又止后，这才问：“你是不是被选上了。”
　　欧阳璟看着他，许久，才又点了点头。

　　江若山移开了视线，没再多言，只是叹了口气。
　　室内，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太阳渐渐西下，霞光一片。

　　笼罩在光芒下的青年，艰涩地出声：“保重……”
　　高大的男人拿起外套，淡淡地“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陷入了静默，半晌，江若山才出声打断这片寂静：“我在景秀小区发现了‘红桃九’的尸体。”
　　“‘红桃九’？”欧阳璟有些诧异，问道：“死了？”

　　江若山点头：“对，死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可以让你那边的势力给我提供一些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
　　欧阳璟闻后，不赞同地摇头道：“江若山，你不该插手的，如果连珠海市和上海市一起联手都解决不了的，你就不该插手。”
　　江若山道：“我知道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是最近我的【警觉】一直拉响，我很难不管。”

　　他眉眼沉沉，含着难以估摸的郁色，语调不明：“我有预感，珠海会有危险——”
　　“所以——请帮我向总部递交查案申请！”

　　欧阳璟见他态度坚定，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点头：“好，我帮你试一试。”
　　江若山感激道：“谢谢。”

　　欧阳璟颔首，“没事。”

　　之后便没再聊什么了，欧阳璟就告辞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若山转身，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