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程序》言家浪客

13、失踪

　　到最后，都打一个小时了，也没分出什么胜负来，倒是格斗场要关门了。
　　台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浑身湿透，倒是勾勒出来的线条叫某些活泼的同学笑着吹口哨调侃。

　　傅千州随意撩起额前碎发，颇有些不羁放纵之姿，率先停手，笑道：“倒是有幸和高手切磋一二，不虚此行。”
　　平稳住起伏的呼吸，秦暮珏勾唇一笑，倒是有种破冰的活力：“过奖了。”
　　傅千州笑笑：“期待下次。”
　　“我也是。”

　　两人在暗流涌动中走下台。

　　一直寂静无声的主席台立于高处，俯瞰全局，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金丝边框，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服，温温和和道：
　　“热烈而活力的少年们，感谢你们今天呈现出的精彩对决，新生训练基地欢迎你们接下来的奋战。”
　　随后，他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底下不知疲倦的年少们又沸腾了一波。

　　王成天揽过言凡和孟之章，下巴指了指台上那个年轻男人，低语道：“瞧，那就是咱们新生训练基地的校长——易先生。”
　　孟之章“哦哦”表示知道，“然后呢？这么年轻。”

　　言凡觉得，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很有可能跟欧阳璟一样，都只是看起来年轻的老妖怪罢了。
　　果然，王成天的下一句话证实了他刚刚的猜想：“年轻？唔，天真，据说从第一届开始的新生训练基地他就是校长了，几十年如一日得就长这样，你还觉得年轻吗？”

　　孟之章：“哦哦，有道理，这个可是异能世界，会驻容很正常。”
　　“啥时候我也可以就好了……”

　　热闹而又喧嚣的格斗场逐渐稀疏，人潮汹涌间，很快寂静。
　　那个巨大的格斗场，缓慢而又坚定地关上大门，主席台上的校长先生注视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年轻的脸上显出了一抹慈祥。
　　“含英，我们的未来就是靠这群孩子们了。”

　　西装男人的身后不知不觉幻化出一道虚影，淡淡的灰色光晕勾勒出的模样，俨然是一个少年的模样。
　　要是这时有人在，一定会惊讶于那道灰色光晕的少年，长得跟周妄良一模一样！

　　含英姿态惬意地倚靠着栏杆，远远眺望去，看到那群活泼的身影，他轻笑：“看见了，的确是资质很好的一届。”
　　易先生淡笑：“我同时也看到你的弟弟，和你一样，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含英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谁，但没什么表示，默不作声。
　　易先生察觉出身边少年敏感的情绪，宽慰他：“含英，你可以试着去相认，他们都是你的至亲，得知你还活着，想必会很高兴的。”

　　含英闻后，眸色微动，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又黯淡了下去，他摇头叹息道：“不用了，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将相认，往后会怎么样都得一个人扛着，不该让在意我的人担心。”
　　易先生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他的选择，没有出声，只是叹了口气。

　　随后，含英肃目，语气严肃道：“易先生，此次前来，是上头委派我执行一个任务的。”
　　听到这，易先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随我来。”
　　…
　　含英立定在办公桌前，易先生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周含英中尉，请你详说。”
　　易先生的校长办公室的被特设结界的，只有他可以听到对话。

　　周含英正肃：“报告，易少将！001号【先知】预言得知，SS级别的【吞噬】就是在这届学生当中！总局特派我前来调查招揽，也嘱咐我务必保护【吞噬】的安全！”
　　“【吞噬】？！”易先生大惊。

　　根据先辈们总结而来的《异能序列》中记载，神级技能【吞噬】是上古十大异能之一，神兽饕餮的传承。
　　饕餮，可吃万物、无穷无尽。

　　“总局情报科得到最新消息，日本已经派达卧底潜入新生训练基地，意图不轨！”

　　“什么？！”易先生震惊地站起，“这……新生进门前可是【真知】一手测验的，怎么会有——”
　　他顿住了，不禁想到十三年前那庄惨案，终究是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周含英上前搀扶，“易先生，你没必要自责，日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异能起步比我们早，有些隐秘地逃脱手段很是正常。”
　　易先生很快平复了心情，拍了拍周含英的胳膊，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周含英这才重新回到原先站定的位子上站好。
　　易先生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温和一笑：“是我狭隘了，多谢你，我相信总局的情报是不会有错的，日本人肯定已经安插了人手，看来我要加派人员加强安保，决不能让十三年前的惨案再次重演！”

　　两人商量了些许事宜，待周含英走后，校长易先生没有了人前的温和有礼，反而是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沉沉的眉眼阴翳，他貌似苦恼地揉了揉眉头。
　　…
　　华夏异能总局
　　周含英面容肃穆、身姿挺拔，走在来来往往的人行中。
　　过往的人有一身武装，也有一身白色研究服，有面容年轻的青年，亦有头发花白的老者。
　　庞大的大厦上，楼高百丈，旋梯蜿蜒，银白色的建筑物里的人群走动间，周含英目不斜视，偶尔遇到相熟地会礼貌地点头致意，但都没有过多含蓄。
　　这座象征着华夏最核心的异能大厦，毫无疑问是肃穆且端庄的。

　　“报告！S03112周含英报道。”
　　“进。”
　　周含英推门而入，随后关上门。
　　门口电子显示屏上：［进化程序］负责人办公室

　　“周中尉，请坐。”
　　“多谢萧博士。”

　　坐在电脑旁的萧旻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端庄肃坐的周含英道：“周中尉不必拘谨，随便就好。”
　　周含英也没客气，随后调整了坐姿，显得惬意了些许，道：“那萧博士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萧旻笑道：“本就不必客气，我这个冷清的办公室立在这栋楼里，平素没个人说说话，可都要急死了，结果你来了还装客气，那就实在是冷清了。”
　　周含英一笑：“那就好，省得总处总说我没个正形儿，这下不是我有意的了，而是萧博士的盛情难却。”
　　萧旻哈哈一笑。
　　随后两人谈笑之后，步入正题。

　　“萧博士，这次我前往了新生训练基地，根本感应不到【吞噬】的存在。”周含英皱眉，认真地说。
　　周含英的异能是B级别的【追寻】，顾名思义，可以通过某些特殊手段找到想要的人或物，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说是特别好用。
　　这些年特意地训练下，这项技能已经被周含英使用的熟能生巧，但这才的目标任务实在是特殊，作为传说中的SS级别，根本不是他有能力找寻的。
　　只好求助萧博士。

　　萧旻沉思低吟：“看来这就是神级异能的压制作用，你可以找到比自己高一级的异能，但神级异能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就连你也没法通过异能追寻到。”
　　周含英点头：“是的。”

　　萧旻颇为头疼地呻｜吟。
　　“不行，决不能让日本间谍抢先一步得到人，十三年前已经是场教训了！”萧旻眉宇沉沉，随后对周含英说：“你先暂时前往新生训练基地，时刻关注新生们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揪出日本间谍，当然揪不出来就算了，日本人太狡猾了；我立马汇报给总处，看有没有什么方法率先找到【吞噬】。”
　　周含英点头，随后他就走了。

　　萧旻正准备拿上外套往外走，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过电话：“喂，我是萧旻。”

　　“萧博士！001号不见了！！！”
　　萧旻瞪大眼睛，满目错愕：“什么？！！”

　　001号——【先知】。

　　在另一座古老的城市边缘，一端隐蔽建筑物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警报声骤然拉响，闻风而动的各组武装人员立马鱼贯而入其中一间实验室。

　　实验室里，尚未关机的仪器依旧在运行，银白的屏幕上散出淡淡的荧光，几个年纪尚轻的研究员七横八竖地倒在血泊中，年老的学者一袭雪白的研究大褂上血污点点。
　　他瞪大浑浊的眼睛，唇边挂起不合时宜的微笑，胸口处俨然没有了跳动的心脏，整个场景看起来诡异至极。

　　地上，被随手丢下的金边铭牌，上书：001。
　　…
　　远在另一边缘的言凡对此一无所知，开开心心地吃完饭了，就和孟之章勾肩搭背着准备回去洗洗睡了，迎接美好而又崭新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言凡就换好了新生校服：白T裇衫，黑色运动裤，上面都印着小字体的编号。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查看班级，他打开手环，点击“查看”：
　　姓名：言凡
　　性别：男
　　年龄：18
　　编号：2336652
　　班级：23届2班

　　言凡记得自己原先编号的，是652，可能现在分班了，所以编号也改编。
　　他提醒正在捯饬自己发型的孟之章：“记得查看班级。”

　　孟之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继续捯饬自己的发型，最后摆了一个中分，满意地摸了层发胶，得意道：“啧！真帅！”
　　言凡系着鞋带，瞧见他臭美的样子，起身抱胸，绕了一圈打量片刻，嘴里啧啧不已：“今天早上吃错药了，怎么这么臭美？”
　　孟之章勾唇，露出经典的邪魅一笑，“你懂什么叫第一印象吗？马上要见新同学了，我自然要将自己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若潘安俊美如俦的一面，完美的、全面的，展现出来！”

　　原谅言凡的忍功有限，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可是你发胶一涂真的好像好几天没洗头一样油啊哈哈哈哈，救命！”
　　孟之章立马转身瞅着全身镜打量着自己的秀发，嘴里不满地嘟嚷着：“哪有……”

　　言凡弯眼一笑：救命，好油！哈哈！

　　最后快要迟到了，孟之章拽着言凡急吼吼地向食堂奔去，他精心打理的发型被风刮得呼呼作响，像极了几根杂草在空中来回摇摆，言凡看见了，一边跑一边笑。
　　他坏心眼地没提醒他。

　　等到孟之章发现的时候，痛苦满面。
　　“啊啊啊！这可是我精心打造的至尊发型啊！！！结果十分钟都没维持到就全毁了！！！”

　　言凡吃着包子，笑着再次提醒他：“别关注那些虚的了，查看班级先。”
　　孟之章忍着悲愤，打开手环，查看班级。

　　“噫，是8班哎——你哪个班，看看咱俩可有缘分，继续当同班同学？”
　　言凡又挑了一个豆角包，闻后挑眉道：“看来是没缘分了，我2班。”
　　孟之章揽着言凡肩膀道：“唉唉唉，没事，虽然咱们不同班，但你放心——”他故作深情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言凡笑笑，正欲开口，这时，一道暗含挑衅的声音打断交谈的两人。

　　“唷唷，这不是孟家三公子吗？我刚刚听到了什么？豪门孟家的小少爷，居然在8班？！哈哈哈！！”
　　言凡看到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了，耳边传来8587的提示音：
　　［叮——］
　　［简汇，B级别，2级【金系】］

　　B级别？
　　言凡微眯双眼观察来者，傍边的孟之章俨然已经炸了。

　　孟之章“卒”地一声站起，面带愤怒，指着简汇骂道：“简畜生！你也配在小爷面前撒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面前那个身姿高瘦的男生无所谓地笑笑，一身高奢华丽的酒红色衬衫，脖子上带着金丝项链，细长的手指上还有五颜六色的各种华贵戒指，配上那张艳丽张扬的脸，格外引人注目。
　　简汇长着一张俊美的脸，但语气依旧含着浸骨的恶意，上前直视孟之章，听到对方这样骂他，也不恼，而是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你说我不配？我看是你不配吧。你猜猜，你所处8班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他的恶意毫不掩饰，嗤笑道：“呵呵，看来你不知道啊，那你求求我，我来告诉你好不好？嗯～”

　　他们之间的争执已经引来一些人的关注，周围已经有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手指在言凡和气红了脸的孟之章身上指来指去。

　　获得异能之后，言凡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耳力惊人，再加上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们本就不避讳，他听得更加一清二楚：
　　“啧啧，看着人高马大的一个人，没想到就在倒数。果然，异能的世界也蛮公平的。”
　　“就是就是啊！谁不知道这次分班是按照入学时测试的资质来分得班，资质越好，意味着未来潜能越大啊，自然放在前面的班级。”
　　“…………”诸如此类的话，不胜枚举。

　　哦，听明白了，人家在嘲笑孟之章资质平庸。
　　言凡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屁孩，被别人嘲讽没什么过多的感想，实在没必要管其他人怎么看他。
　　但是！
　　嘲笑他兄弟就、不、行！

　　言凡眼神如刃地扫过四周打量的人群，嗤笑道：“怎么，背后议论别人很光荣，有本事格斗场较量较量。”
　　四周声响果然小了不少，但依旧有杂音纷扰。

　　他转头看着他身旁捏紧拳头的孟之章，眼中划过担心。

　　孟之章不是不在意，他虽然经常笑着说自己的异能很鸡肋，只是没什么用的辅助系，但言凡一直知道，孟之章并没有表面那样坦然，很在意自己这个并不出众的异能，只是因为那是辅助系异能。
　　即使他是双系天才，但因为是辅助系而被排到靠后的班级，任谁也会不平衡的。

　　孟之章死死地咬着牙，但没出声，沉默着环视了一圈四周，两只拳头紧攥着。
　　言凡握住了他的手腕，孟之章红着眼眶抬眸看他，言凡低声安慰道：“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分班意味不了什么，战场上看得从来不是所谓的资质、班级。”
　　孟之章闻后，只是很轻地笑笑，没说什么。

　　言凡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是没法打开他的心结的，只得心中叹气。
　　面上，他输人不输阵地走到那个叫简汇面前站定，轻笑出声：“配不上？资质这个东西咱不好说，但人品嘛，啧啧，简少爷做过的亏心事不少吧。”

　　简汇看着眼前这人，眼中不屑：“怎么，孟之章的废物朋友来帮他说话？啧啧，2班的朋友，你知不知道不要轻易招惹一个1班的人，不然——”他凑在言凡耳边，很轻很缓地开口，语气轻柔，但恶意黏稠：“你会死得很惨的。”
　　说罢，他依旧无所谓地笑笑，面上是恃才傲物的玩世不恭。

　　1班？
　　言凡掩下眸中的思索。

　　言凡比他还高一些，微微低头侧首，也在对方耳边低语：“你猜，上一个招惹我的人，是怎么死的……”
　　简汇骇然地退后两步，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周围人显然是没听见他们俩的交锋，他重新转头直视眼前这个微笑淡然的男生，眼中的阴狠乍现：“很好，你敢威胁我。”

　　言凡轻笑：“威胁你？威胁你这个偷听别人讲话的垃圾？啧啧，脸真大。”
　　简汇阴狠地瞪着言凡那张笑着从容不迫的脸，嘴角上扬，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弧度：“很好，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看来是不知道的，我很期待你狼狈地向我道歉时的模样！”

　　言凡眉宇含锋，似笑非笑道：“是嘛？我这辈子还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我就喜欢得罪人了，哦不对”他装似认真地思考，然后缓缓开口：“我不喜欢得罪人，我只喜欢得罪垃圾。”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垃、圾！”

　　“你——”
　　简汇深吸一口气，思及什么，还是忍了一口气，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孟之章道：“孟之章，我看你这个废物还怎么嘚瑟。”然后他又看向一脸淡然自若的言凡，哼笑一声：“我就看你能蹦跶几天，呵，废物的废物朋友。”

　　简汇临走前看了孟之章和言凡两眼，眼神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毒辣，最后双手插兜，摆了摆手，让吃瓜看热闹的小弟们跟上。
　　当事人之一的都走了，周围人也都散了。

　　言凡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前呼后拥的嚣张重新坐回座位上，结果一看，孟之章还愣在原处，他任命地拉过孟之章的腕子，指着桌上的油条豆浆，好脾气道：“快吃些，别给我浪费粮食。”
　　孟之章像是回过神来，没精打采地动着筷子，随便扒拉了几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言凡轻叹口气。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