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人的碎片故事》梦音林

6、Q

　　离开诺珊的居所后，霏去了很多地方。
　　在璐森慢慢摸索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只能进入只有通灵人的时间片段中，无法在普通人类面前显身。她没有与任何人产生交集，也没有参与任何事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些事在眼前发生。随后，她穿上了黑色的斗篷，将半张脸藏在兜帽下。
　　重获新生的海胆生出更加尖利的爪牙，随时防备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她已经失去了林博士，不想再失去契灵了。

　　从查那里获得的法书记载了很多东西。
　　霏一一阅过，发觉有不少内容与林博士给她看的书相同。
　　有趣的法器。霏这样想着，将其放进斗篷里。随即她反应过来，这样的想法似乎与林很像。
　　但她清楚，她的林博士已经回不来了。
　　在游荡了不知多久之后，霏在璐森看到了一根金色的丝线，将许多时间线缠绕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奇地凑过去，想仔细看看。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桌子。
　　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群看上去同样困惑的通灵人。翻阅法书，霏认出了坐在她旁边的几个通灵人：夜轩、夏洛、凯拉、诺珊、查……
　　没等霏看全此地通灵人的信息，名为凯拉的通灵人就站了起来，大声开始了他的演讲。
　　“各位好，我是通灵人凯拉，能力为修。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很困惑，但我没时间细讲。不管在你们看来这些世界是如何出现的，我已经发现了，这些世界都是神创造出来的，而神之所以不管理这些世界，是因为神早已陨落。
　　“这些世界需要一个管理者，我认为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有人有异议吗？”
　　霏看着凯拉，被他的一番自信发言惊到了。
　　不论是在能力上扯的谎，还是霏在璐森里看到的世界诞生的过程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这两点现在是霏无法用合理的理由去揭穿的。但世界需要一个管理者，并且他是最佳人选……
　　这实在是太自信了。
　　周围响起阵阵窃窃私语，表示的意思为清一色倒向反对。霏合上手中的法书，扯开兜帽准备站起来与凯拉对质。却看到一个契灵冲到凯拉面前，用充满愤怒的声音对凯拉吼道：“你根本不会好好管理世界，你只——”
　　契灵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道紫光击中，面色惨白地退到一旁。
　　那个契灵有读心的能力，并不是战斗型。霏飞快扫了一眼法书，得出结论来。
　　“由我来统治世界，还有人有异议吗？”凯拉背后冒出五六个契灵，穿着的服装……
　　是灵幽楼的霍泽拉做的衣服。
　　意识到这点后，霏一下子站起身，契灵从阴影中出现。深吸一口气，数道影子化作实体齐齐扑向凯拉。“你的能力并不是修，而是存储。”
　　凯拉的契灵被影子抓住，动弹不得。
　　“还有你的契灵，他们都是旧时代的游魂，你将他们生前的力量存储，当做自己的力量来使用。如果有人有异议，你就会以凭实力说话为由打趴对方，直到所有人臣服于你为止。”
　　霏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抵在被影子囚住的凯拉的脖颈上。
　　“我说的对吗，通灵人凯拉？”霏笑着，特意在通灵人上加重了语气。
　　“没有需要纠正的东西，不过……我可不仅仅做了二重准备。”
　　更多的契灵从凯拉身上冒出，每一个都是熟悉的面孔，每一个都是曾属于灵幽楼的通灵人。霏不禁好奇起来，凯拉是如何与这些通灵人结契的？
　　至于这场由她挑衅开始的战斗，她并不在意结果。在霏看来，哪怕对方有杀死她的实力也无妨，因为她还能在璐森里重获新生，不断积累经验并战斗到她胜为止。
　　我拥有力量，我现在活着，我有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只要——林在我身边。
　　地面的黑影凝成实质，化作条条缎带束住凯拉的契灵，捆住凯拉在霏视线之外偷偷翻找什么的双手。凯拉怒视着霏，但她丝毫不理会，挥挥手将被捆成粽子的凯拉放进影子内部。
　　在这个地方会发生的事里，凯拉算是一个小麻烦。根据霏在璐森看到的，接下来才是真正麻烦的东西……
　　“凯拉并非神明，但世界的确需要一位神明去管理。”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形物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是一个身着黑衣的黑发少女。“理事之神克尔，从此刻起，这个世界群的管理权交于你手。”
　　没错，真正麻烦的东西是这位神明。
　　那丝金线就是这位任性的神所创造出的可能性，如果放任她随意修改世界的样子，恐怕霏生前所在的世界会因此变得面目全非。
　　相比起通灵人凯洛，克尔才是她真正要头疼的对手。
　　那是……她在璐森看到的，于世界诞生之初修改其模样的那人。
　　硬碰硬不会是个好方法，但为了不让世界变成陌生的样子，霏愿意拼上一回。因为那是她降生的世界，因为那是唯一能证明她活过的地方，因为她不想再失去什么。
　　“能力是修改，虽然强大到能够改变世界法则，但是有一定限制。”回想在法书中看到的资料，霏在心里总结。
　　只要卡住限制的部分，克尔就无法使用能力。
　　或许有办法在避免交手的情况下制造限制其力量的办法，但那些办法在她被召唤进这个空间起就全部失效了。不动手击败凯拉，等待克尔前来接管世界时反对等同于与造物主对着干；先一步出头则是被克尔先一步提防。
　　就在这时，霏忽然想起在璐森见过的一个世界群分□□些被金色丝线缠绕着的时间线，似乎都——
　　“能……通灵人，霏。你击败了招摇撞骗的伪神，”在霏得出结论的同时，名为克尔的神明开口道，“这个世界群由我接管，而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作为额外的奖赏。”
　　霏愣了一下，这与她预期的完全不同，在璐森也没有看到这样的未来。思量片刻后，她开口简短的道：“我要你永不修改我所诞生的世界。”
　　“没问题。”克尔的脸上挂起笑意，她冲着霏伸出一只手，周围瞬间换了个模样。其他的通灵人都消失不见，霏用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拉到另一个空间去了。
　　“通灵人，霏。”克尔不紧不慢得说，似乎毫不在意时间。
　　“你的能力和契灵都很特别，所以……我决定让你变得不那么特别一点。”
　　霏感到双腿在微微发颤，仿佛一只小小的猎物被猎手盯上一般，压倒一般的力量笼罩在她头顶，她只能咬紧牙关，勉强站立。
　　“我不会允许任何可能打扰我计划的东西存在，但是我不能杀你……所以，你的力量我收走了。”克尔缓缓说完，霏只觉一阵晕眩，铁锈味升腾至脖颈，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我还有血吗？不合时宜的，霏如此想着笑起来。
　　“不用担心，我只取走一部分，你还能在璐森里穿梭。”克尔的身影缓慢消失，空间塌缩，霏回到了坐满通灵人的房间，一手撑地半跪着。
　　但此刻，似乎没有通灵人注意到霏的存在，他们只是乱作一团，到处寻找离开房间的办法。
　　“这也是为了到达‘那个未来’必须经历的吗？”不用回头，霏就知道那个黑斗篷的家伙站在自己身后。嗓子火辣辣的疼，肺部则是像被烧焦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剧痛无比。不过只是单纯的疼痛对霏来讲不算什么，她曾经历的痛苦比这剧烈千百倍。
　　黑斗篷没有回答，拿出什么对着霏一抬手，温暖的橘色光芒在她周围闪烁，疼痛感在眨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霏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到达那个未来？”
　　“聪明。”黑斗篷略带赞许的说。“克尔封锁了部分世界线，以防止你扰乱她的计划。你要做的是，在准备得当的情况下，找到击败克尔的机会。”
　　“也就是……弑神吗？”霏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站起身望着黑斗篷的家伙。有些意外的，两人似乎身高差不多。

　　忙碌起来，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不去回想过往的伤痛，这样就不会流泪。
　　以勇气战胜强敌，以智慧换取力量，以耐心等待时机。
　　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寻找一切机会获取所需之物。
　　这是霏在千年中领悟的道理，也是这千年支撑她的动力。
　　她走遍了数个世界，探查每一个角落。寻得法器数件，以灵石为载体收集通灵人的能力无数，在黑斗篷的指导下精进武艺、捕获契灵，不断地积蓄力量。
　　期间，她在璐森看到了一个名为凡鳞的能力者，并利用她的力量搭建起信息网，以其身为容器存储记录克尔掌控的一个世界群里发生的一切事物。做完这些后，霏把她带到了查的人偶屋中，将她藏匿。
　　“这也是必要的牺牲吗？”霏有些麻木地问。
　　黑斗篷轻轻点了点头。
　　立于璐森数不清的时间线中，她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朝她走来。
　　在血红一片的世界中，她看到一个同样一身黑的少女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
　　在世界间的空隙里，她看到一个橙色的亡灵飘到她身边。
　　最终，她们在一个漆黑的狭小空间里会面。
　　“都准备妥当了。”白发的米洛樱说。
　　“梦林也准备好了。”霏说。
　　“但愿这次能成功。”名为小林的黑色少女说。
　　黑斗篷的人已经示意霏机会很快就会到来，此刻她面前的都是抱着同样目的、坚定不移的同伙——虽然缘由不同，但都准备着要与神明拼死一战。
　　但……在那之后呢？击败神明后，我会到达什么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