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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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陆山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倒是以彩虹朋友的身份被一众留学生邀请留下一起包饺子。方知有也跟他挺熟的，一起做过项目，之前学院出节目还拜托过他指导彩虹，所以陆山在一群人里也不显得尴尬。
尴尬的只有马特。
不仅要躲避陆山的不停靠近，那头林慧洁还带着阮文香来凑热闹，看马特半天学不会包饺子，就怂恿厨艺还不错的阮文香教他。
马特夹在陆山和阮文香中间，简直就是一个大型修罗场，这边阮文香好心伸手把他捏紧饺子的边，那头陆山就直接拽着马特的手臂把人转向自己，表示他教得更好。
彩虹为了帮自己的室友，不得不频频插进陆山和马特中间，插科打诨地将几度就快失去控制的场面拉回来，就连对面的方知有都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抬头看过来。
彩虹对他露出一个苦笑，左边右边都瞟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
方知有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思考了几秒后，仿佛终于理解了局势，于是开口道：“陆山，你力气大，过来帮我一起抬一下桌子吧。”
陆山虽然不情愿离开战场，但师兄发话了，他也不好意思不听，只能悻悻留下马特和阮文香，走过去帮方知有把桌子拼到一起。
彩虹总算松了一口气，马特也是。
一旁的阮文香总算有勇气开口问：“那是你朋友吗，我怎么觉得他……”说到一半，她也不好意思说下去，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要说没感觉到对方的敌意，那绝对是假话。阮文香性格内向又柔弱，陆山频频给她甩脸色，她其实早就委屈得有点想哭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
马特有点愧疚，毕竟这事是自己惹来了，他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他性格有点直，不是针对你。”
才怪，彩虹在心里默默补充。
阮文香只觉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只能咽下这莫名的委屈，继续教马特包饺子。
彩虹方才夹在这修罗场中间，紧张得尿意大发，此刻实在憋不住了，“我去上个厕所啊。”
他前脚刚走，那头方知有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对陆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放下桌子出去接电话，而陆山便毫不犹豫地又蹭回马特身边。
阮文香一看他回来了，实在有点害怕，找了一个借口便回自己班级那一堆人中去了。
马特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说：“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陆山不要脸地回道：“我又没谈过恋爱，当然幼稚。”
马特干脆懒得理他，埋头包饺子。
彩虹从洗手间回来，食堂阿姨正好端着第一锅煮好的饺子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道：“可以吃啦！”
众人一拥而上就要动筷，还是林慧洁提醒道：“哎，等等，先举个杯吧，好歹是我们第一次在华国聚会！”
“对对！”
大家纷纷倒了饮料，四下一看，发现少了方知有，陆山开口道：“哦他出去接电话了。”
毕竟是自己班请来的人，身为班长的彩虹于是自告奋勇道：“我出去叫他。”
他走出食堂便看到了方知有的身影，朗月之下，对方高挺的背影格外显眼，正压低着声音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彩虹于是退了几步，以免打扰别人的隐私，等方知有说完电话再过去。
但对话还是隐约传来，依旧是彩虹不久前听过的那几句，他马上猜出应该是方知有的女朋友。只是这次的电话结束得没有上次那样平和，没说几句，就见方知有原地踱步的身影一顿，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抬高了几分：“什么？”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方知有停顿了很久，才低声问了一句：“你已经决定了吗？”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方知有轻声说道：“好，那就分手吧。”
彩虹瞬间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立刻抬腿准备离开，假装没有来过。然而不远处方知有已经挂了电话，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几步之外的彩虹。
彩虹尴尬地看着他。
方知有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情绪，看到彩虹的一瞬间，也愣了一下。
“对不起，方。”彩虹慢慢走过去，“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饺子好了，我出来叫你，没想到正好就……”
方知有刚被甩，心情不免郁闷，又被人撞到自己尴尬的一面，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对方。
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情绪，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没关系，走，我们进去吧。”
彩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方知有明显不打算提自己的私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只能暂时假装无事发生，跟在方知有后面进了食堂。
众人等到二人回来，便聚在一起举杯庆祝第一次联谊，身处异国他乡，这样的聚会总是让人容易心绪波动。一群人边吃吃喝喝边大聊特聊，还有几个留学生因为想家而忍不住哭了。
因为意外听到了方知有的电话，彩虹不免多看了几眼对方，有点担心方知有的心情。但方知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很自然地和大家聊天，还不忘忙里偷闲谢谢食堂阿姨的帮忙。
彩虹想到自己从前失恋时，总是要在家郁闷好几天才能勉强恢复，很是佩服方知有还能镇定地继续参加他们的聚会。
这个人好像一直这样，自控力很强，很少把自己的情绪展露人前。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被打断，视线瞥见角落一处的马特被林慧洁拉出了食堂，而本来在帮忙收拾剩余的面粉的陆山见状也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出去。
彩虹直觉要糟，赶紧跟了过去。
“什么事得出来说啊？”马特被林慧洁一路拽到食堂外面一处安静的路灯下，不解地问。
林慧洁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有人有话要跟你说。”
说着，就让出原本躲在阴影处的阮文香。
马特：“？？？”
林慧洁轻轻推了一下阮文香，留给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快步离开。
马特看着阮文香一脸紧张的模样，马上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哦，不，你——”
“我喜欢你！”阮文香估计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抢在马特开口之前说出告白的话，仿佛多犹豫一秒就再鼓不起勇气。
马特：“……”
阮文香紧张得整个人都在抖，“我有机会吗，一点点机会也可以。”
“我，这……”马特也有些无措，他虽然早就打算好了对方如果告白他就会直接拒绝，但真的发生了，对着这个腼腆内向的越南女生，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
他正想着要怎么说才能稍微委婉一点，不至于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就听到一个冷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点机会也没有。”
陆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冷淡的面色之下是压抑的怒气，他边走近边一字一句道：“告白也有先来后到，知道吗？我先来的，你没有机会了。”
阮文香瞪大了眼睛。
马特下意识就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山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gay吗，为什么还跟女生纠缠不清？”
马特直接一个拳头抡过去，“Fuck you！”
陆山挨了他一拳，忍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了，反手拽住马特的衣领把对方怼到路灯杆上，质问道：“你拒绝我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她跟你告白，你却半天不说话，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我他妈都说了我们不可能！”
两人当场扭打成一团，一旁的阮文香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因为这巨大的信息量还是这戏剧般的斗殴现场。
直到有人喊着“stop, stop”冲过来企图分开二人，阮文香才终于回过神，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眼眶里积蓄成团了。
彩虹拼命阻止二人，奈何这两人都跟发疯了的野兽一样失去理智，他不仅拉不开，还平白无故被打了好几下。
“去叫人啊！”彩虹冲阮文香喊道。
阮文香惊慌失措地点点头，就要转身去喊人，又听到彩虹在身后喊道：“等一下，就叫方知有，别叫别人！”
喊完他也顾不上阮文香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又一头扎回劝架现场。
没一会儿，阮文香带着方知有来了。
这个女生也算聪明，在回食堂搬救兵的路上就飞快理清了情况，知道彩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了对马特影响也不好。她于是很小心地避开其他人，只把方知有叫了出来。
“陆山！”方知有赶过来，三下两下便把人从马特身上拽了下来，彩虹也赶紧扶起马特，两人默契地把斗殴的二人分开一段距离。
马特还在气头上，被彩虹架着，也拦不住他继续朝陆山的方向踹了几脚，嘴上还在用各种语言咒骂对方，从英文到德语，甚至怕陆山听不懂，还骂了几句中文国粹。
那边的陆山也气喘吁吁，瞪着通红的眼睛，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方知有怒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方知有毕竟还管着园林班，陆山一肚子的火也只能堪堪压住，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的私事，师兄。”
“私事？私事就能跟留学生斗殴？”方知有也有点来火，“你知道如果上报到学院，你会挨什么处分吗？”
陆山嘴硬道：“我不在乎！”
“你最好冷静下来再说话。”方知有沉着脸，“你父母辛苦送你上大学，就是让你在这因为私事斗殴，最后得个处分，不光彩地毕业吗？”
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陆山狠狠喘了几口气，终于不说话了。
方知有又转问马特：“你怎么样，有事吗？”
马特狼狈地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说，你来说吧。”方知有道。
然而马特也不张口，许是觉得打架的原因太丢人，不愿意闹到外人那去。
但方知有毕竟是刘老师的代言人，他也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影响到方知有的工作，最终只能在方知有的注视下咬牙道：“对不起，方，确实是因为一些私事。”
方知有快被这两人一口一个“私事”气笑了，“行，你们不愿意说，我暂时尊重你们的隐私。今天我就不多问了，你们自己回去冷静一下，想好了再来跟我解释。”
他说完，转向陆山，语气严肃：“尤其是你，马上就大四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很清楚。别再一时冲动就干出影响毕业的事，自毁前途。”
陆山脸上依旧忿忿，但还是忍着没还嘴。
方知有警告了他几句，又确定他没有什么大伤，才把人打发走了。他走过检查马特的受伤情况，确定只是脸上青了一块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医务室应该还有人值班，走，我带你过去处理一下。”
马特摇了摇头，“谢谢你，方，不用了，我只想回宿舍休息。”
对方不愿意，方知有也不再多劝，便让彩虹送一下马特。然而马特此时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呆着，拒绝了方知有的提议。
“还在聚会呢，你们回去吧。”马特说，“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行吗？”
两人只好看着马特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夜色里。
彩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替马特解释，还是向方知有道歉，“我……”
方知有此刻也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走吧。”
两人沉默地回到食堂，其他人并不知道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还吆喝着让他们赶紧过来吃饺子，不然都要凉了。
阮文香早在把方知有带过去后，就一个人返回了食堂，没勇气继续观战。此时见二人回来，而不见另两个人，于是偷偷凑过来，小声问：“还好吗？”
彩虹点点头，“没事了，谢谢你啊。”想了想，又说：“对不起啊。”
阮文香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彩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这个女生莫名其妙卷进这种局面，堪称无辜又可怜。
他摇摇头没再多说，只道：“你可以帮忙保密吗？”
他没有明说，但聪明如阮文香听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包括慧洁。”
“谢谢。”彩虹由衷地说道。
经过这一出，彩虹也是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心思再继续和大家聚会。但他身为班长又必须在场，结束后还得负责收拾场地，哪怕他想走也不得不继续留下。
透过人群，他忍不住寻找方知有的身影。对方依然淡定自如地和学生们交谈着，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那个稳重可靠的学长，仿佛刚才一连串的闹剧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他一定很累，彩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怀着心事，彩虹总算坚持到聚会结束的时间，两班的学生意犹未尽，要不是食堂规定只能办到十点，他们甚至想直接派对到天亮。
好不容易收拾好残局，学生们陆续离开，食堂阿姨也准备关门。彩虹站在路灯下跟林慧洁寒暄告别，约好以后有机会两个班再聚一次，转头看到方知有正提着两大袋垃圾从食堂出来。
他走过去，从方知有手里接过一袋，“我帮你。
”
方知有笑了一下，“谢了。”
两人把垃圾扔到食堂后面的大垃圾箱里，就着旁边的露天水龙头洗了洗手，皆是冻得一哆嗦。
忽然有一丝凉意飘进彩虹的衣领里，他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细雪，在路灯的映射下，仿佛闪着绒光的点点飞羽。
“下雪了。”彩虹喃喃道。
刚来华国是还是炎热的夏天，转眼就已经冬天了，好快啊。
方知有闻言也抬起一只手，几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他手心，很快被手掌的温暖融化，化为几滴清水。
此时的校园已经归于清静，林荫道上也不见几个人影，身后的食堂传来落锁的声音，是食堂阿姨关门回家了。
刚才的喧哗仿佛是一场梦，彩虹不由叹了口气，这一晚上的热闹可真是够多的。
他看向方知有，轻声问：“你还好吗？”
方知有勾了勾嘴角，微哂了一声。
彩虹不确定地问：“你需要聊一聊吗？”
方知有转头看他，外国人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百年如一日的直白，“是想和你聊一下马特的事，陆山是在追他吗？”
彩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包饺子那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还给我使眼色来着。一开始我以为他俩是为阮文香争风吃醋，但后来听到他俩打架时说的话——我就只能这样猜测了。”
彩虹不太好多说马特的私事，只能含糊道：“差不多吧，反正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矛盾，不会影响国际关系的。”
方知有被他的措辞逗笑了，“不至于，但你这么说也没错，学校一直很重视本国学生和留学生的关系这一块儿，闹大了确实不好处理。”
“这个你不用担心，”彩虹说，“马特不会去学校告状的，他不太想别人知道他的这些私事，你可不可以也替他保密？别告诉刘老师。”
方知有点点头，“我理解，我不会跟别人说，但会找个机会再跟他单独聊一下今天的事。”
彩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又道：“你没吓到吧，周围突然冒出这么多gay……”
“没有。”方知有轻轻摇了摇头。
“会觉得恶心吗？”彩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方知有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彩虹笑道，“更刺激不都见过了吗？”
彩虹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那次在小树林抓到他和别人接吻的事，羞耻的回忆瞬间涌上脑海，涨红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被你吓得再没约过会了，已经单身快三个月了。
”
方知有笑道：“我才是要被你们弄得头疼，先是你，又是马特，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折腾的吗，让师兄喘口气吧。”
“谁折腾了，说得好像你谈恋爱不折腾一样——”彩虹讪讪打住，想起方知有仿佛刚刚才失恋。
“对不起啊。”他小声说。
方知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好了，回宿舍吧，快到门禁时间了。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邀请我。”
这些都是小事，彩虹并没觉得有什么，他更想问的是方知有此刻的状态。这个人刚失恋，不仅淡定地继续参与聚会，中途甚至还处理了一场打架，彩虹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没事还是在一直强撑着情绪。
“不用谢。你确定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你。”方知有说，“走吧，回去吧，很晚了。”
他不愿意多说，彩虹只得作罢，心想可能对方只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又或者觉得跟他还没熟到能聊心事的地步。
“那好吧。”彩虹说，“我走啦，晚安。”
“晚安。”
彩虹道过别，便往自己宿舍方向走。走了一段距离后，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回头看一眼。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然后便看到方知有仍站在他们刚才交谈且道别的路灯下，缓缓蹲下身，坐在林荫道边的台阶上，抬手扶额，闭上了眼睛。
那个成熟稳重，凡事仿佛都能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无力的一面。
彩虹忽然就有些迈不动脚步。
静了几秒后，他转身原路返回，走到方知有身边也坐了下来。
察觉到身边有人，方知有转过头，意外看到去而复返的彩虹，“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聊一聊。”彩虹说，“去喝酒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