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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荣枯镇(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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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那是什么!”
“快来人啊,救命!”
“居士,居士呢,快救我!”
黑色的灵力向着三楼蔓延,像是巨大的黑色触手,在小型的鱼缸里尽情畅游着。
“我是王家少爷,要是敢伤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啊,滚啊!”王少爷屁滚尿流地在地上趴着,双手示威似的挥动,妄图阻挡灵力的前进。
“啊!”王少爷大叫一声,灵力猛地朝他的额头扎进去。王少爷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王少爷发现自己仍然身处思罔楼内,四周已没有了那些怪东西。他松了口气:“原来是做梦啊。”
他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触感冰凉细腻,不像是平时的手感。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白皙、细腻,但不像是自己的手。
怪事。
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抬头,他认出了来人,正是平时与他交好的书生们,他忙招呼到:“林兄,李兄,你们都还活着呀。我刚刚做了个噩梦,真是吓死我了。”
来人嘻嘻哈哈地朝他走过来。
“林兄,这小娘子也认识我们,莫不是仰慕我们许久了?”李兄奸笑着。
“林兄威名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特别是在这花楼里,你们说是不?”另一个书生打趣着,大家笑成一团。
王少爷诧异:“我是王一平啊,你们怎么回事?”
“好了,知道小娘子闺名是王一平了。”李兄说着,朝着王一平伸出了手,直直的撕开了他的衣服。“撕拉”一声,白色的碎布散落了一地。
林兄趁机而上,把王一平的脑袋死死地压在地上。
王一平使劲挣扎着,但不知为何,平时有力的臂膀却变得软绵绵的,一点也挣脱不开。
“你们做什么,我是王一平啊,我是王家少爷,你们敢这么对我!”王一平疯狂地挣扎着,但身上仿佛压了几座大山,怎么也动弹不得。
头顶的书生狞笑着:“做什么,做你呀,小娘子。”
王一平崩溃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干净无尘的地面锃光瓦亮的,照出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王一平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王一平哭泣,女人跟着哭泣;王一平大喊,女人跟着大喊。
这是我!他惊恐地想到。
这不是我!
王一平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
这样的场景在如今的思罔楼里随处可见。黑色的灵力所到之处,男人们纷纷晕倒,露出痛苦的神情,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洛旧冷酷地看着倒了一地的男人。
做猎物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们就好好体会一下那些女人的感受,在这一遍一遍的折磨中死去吧。
黑色的灵力托着洛旧和疯女人往三楼的深处飞去。
“什么人,胆敢在思罔楼挑事。”两个女人并排着挡在了洛旧面前。
是卿山居士的那两个侍女。
洛旧记得前面的那个,叫红颜,之前推她上了拍卖台的就是她。至于后面那个,似乎都没怎么出声过,她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让开。”洛旧冷冷地说。
红颜娇喝一声,身上白色的披帛舞动起来,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迎面朝着洛旧袭来。
居然还是个修士。
洛旧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黑色的灵力触角转身挡在了洛旧身前。黑色的灵力和披帛相撞,披帛顿时软了下来。
青色的披帛快速地从后面袭来,洛旧脚下又生成一道黑色的触角,直直地挡住了来自背后的偷袭。
“祸水!”红颜大叫一声。
祸水领会了红颜的意图,两人默契的相对而立,围着洛旧,飞快地转起了圈。白色和青色的披帛在洛旧的四周快速地舞动着,仿佛两只灵巧的鸟儿。青色白色的披帛将洛旧团团缠绕,变成了一个青白相见的巨大球体。越旋转,披帛缠绕地越紧,产生了巨大的合力。
黑色的灵力在披帛的缝隙里渗出,像是渗出的墨水,一点点染黑了漂亮的披帛。
灵力在披帛内部躁动起来,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披帛紧紧地绞住里面,也随之变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红颜和祸水止不住地冷汗直流,浸湿了秀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青白色的球体仿佛开花一般,露出了黑色的花蕊,散落下无数的青色、白色的花瓣。花瓣洋洋洒洒,飘落一地,煞是美丽。
红颜和祸水倒在一边,嘴角溢出一道鲜血。
洛旧从花朵的正中心走出,仿佛是花中生出的仙子。
“炼气期也敢拦我。”她的语气平淡,但透露着说不出的狂妄。
红颜梗着脖子,满脸倔强:“你敢在楼里捣乱,居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洛旧无视她的话,伸手,黑色的灵力直直地朝着红□□去。
虚弱的红颜躺在地上,眼神死死地看着洛旧,似乎要永远将她记住。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感受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挡在了红颜的身前。遮挡住了光线,红颜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灵力生生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在墙壁上破开了一个打洞。
“囡囡。”疯女人嗫嚅着,颤抖地抱住了红颜。
她们是一伙的。红颜低头看着莫名其妙抱住自己的女人,愤怒地挥手:“滚啊。”
女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黑色的灵力接住了她,让她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囡囡。”疯女人刚站稳,就伸着手,朝红颜跑去。
“滚啊,滚啊。”红颜发怒了,挥手就要扇开这个陌生的女人,打算故技重施。黑色的灵力从她的背后出现,分成了四股细细的灵力,牢牢地固定住了她的双手双脚,让她不能再动弹。
红颜愤怒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疯女人跪在了洛旧跟前,她浑浊的瞳孔里全是痛苦:“求求您,救救她吧,求求您。”
洛旧语气肯定:“她是你的女儿。”
“是我的囡囡,是我的囡囡。”疯女人磕起了头,头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她的额头很快肿了起来。
“呸,谁是你女儿。”红颜恶狠狠地盯着疯女人和洛旧,朝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疯女人焦急的朝着红颜爬过去,细碎的石子划过她的膝盖,留下一道血痕:“是娘啊,囡囡,是娘啊,你不记得娘了吗?”
疯女人小心翼翼地搂着红颜的脑袋,声音颤抖:“娘来救你了,囡囡,娘来救你了。”
红颜疯狂地挣扎起来,企图甩开疯女人,但是因为灵力的禁锢,她所作的一切都成为了徒劳。她眼神发狠,一口咬在了疯女人的胳膊上。疯女人很瘦,一口下去只能啃到骨头,嗑得红颜牙疼。
红颜咬的死死的,鲜血将疯女人的衣袖染得嫣红。
疯女人面不改色,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她只是温柔地看着红颜,轻柔地拍着:“娘的囡囡,不怕哈,不怕哈,娘来救你了。”
红颜的眼圈不知不觉地红了。她的脑海里闪过一段画面。
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无数只手朝她伸来。疼痛、羞耻,日复一日,她淹死在了这样的黑暗中。
“啊!!!”红颜奔溃地大叫起来。
疯女人的眼睛红了,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抱紧了红颜,拍打着她的背部:“娘的囡囡受苦了,都怪娘没有保护好你,都怪娘没有早点来救你。”
“不要怕,乖囡囡。”干枯苍老的疯女人在此刻像水一样,平静而包容,“嘶嘶,白娘娘会庇佑你的。你看,嘶嘶。”她抬起左手,弯曲着胳膊,扭动着,像是一条蛇。
“白娘娘。”红颜下意识地复述着,她的注意力全部被疯女人的胳膊吸引住了。
夜明珠发出强烈的光茫,照射在疯女人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的手臂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像是一条黑色的小蛇在游动着。
恍惚间,红颜似乎看见了这条小蛇。它游动着,游动着,在茅草屋里,在油灯下,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人看不清面容,声音很温柔:“嘶嘶,白娘娘会保佑你,白娘娘会保佑囡囡......”
渐渐的,女人的脸和眼前人的脸重合了。皮肤黑了,脸颊更瘦了,刘海更长了,皱纹更多了。
这是,她的......
“娘亲。”一时间泪如泉涌,红颜哽咽地发不出声音。
“哎,娘的囡囡。”疯女人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红颜,“娘来迟了,娘来迟了。”
疯女人的声音哽咽:“囡囡,我来救你出去。”
红颜顿住了,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娘,你快跑,居士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快跑。”
“囡囡,不怕,不怕。”疯女人不断的拍着红颜的背,“这位大人会救我们出去的,不怕,不怕。”
红颜的眼神突然有了焦距,她一把抓住了疯女人的手:“对,这位大人这么强大,一定能救我们出去。走,娘亲,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相互扶持着,朝着外面奔去。
突然,红颜的瞳孔放大,她不可置信地低头,一道青色的披帛直直地击中了她的背部,鲜血将她的白色衣袍染红。
“祸水。”红颜喃喃道。
祸水漂亮的脸孔扭曲了起来,她形状癫狂,大声地喊叫着:“你不能走!你敢背叛居士!你居然敢丢下我!不是说好要当我的好姐姐,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嘛!骗子!你不准走,不准走!”
“啧。”一旁看了很久戏的洛旧出声,她张开了手掌。灵力和她一样,也呈现出一个手掌的样子,牢牢地握住了青色的披帛。
“我早就说了,区区炼气也敢拦我。”
洛旧收紧手指,握拳。
“砰”的一声,青色的披帛顿时寸寸裂开,余波将祸水炸飞,陷在地上。
洛旧朝祸水一挥手,一道灵力钻入她的额心。
祸水立刻昏了过去。她的眉头紧皱,口中大喊着:
“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走,姐姐,不要留我一个人!”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