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奇》著阳

4、第四章

　　恰好有辆公交靠站，赶车的人没吃完早餐就丢桌子上，径直去赶车了。所以陆奇曲曲折折还是吃到了想要的包子和豆浆。

　　吃饱了，就要开始谋生了。

　　这条老街没什么垃圾箱，居民都喜欢把垃圾堆在某几棵树下，美名其曰“传统”“快捷”。他翻了几个垃圾箱，收获甚少，决定去垃圾堆碰碰运气。

　　当他赶到时，已经有一个瘦小阿婆拿着火钳在里面翻捡。那阿婆听到陆奇过来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不说话，就转过头死盯着陆奇，凹陷的眼窝露出凶狠目光，大有“抢我垃圾者死”之感。

　　陆奇没吭声，退到一边默默站着，等阿婆担着袋子走人了才去寻宝。

　　他没有像阿婆一样的专业工具，就顺手捡了根断枝，虽然没啥用，但总比用手掏强。

　　老城区的人都是节俭主义，几天倒一次垃圾，所有垃圾都装一个袋子，往往一戳破，垃圾水就流满地，恶臭不堪。绿头苍蝇是最喜欢这样的地方，每次都像聚会一样在耳边狂飞乱叫。

　　但在恶臭没有影响到陆奇的动作，他习惯了。

　　他流浪时很少洗澡，也不介意别人骂他臭。他更害怕被人觉得香，就像几年前一样。

　　臭对他而言是一个保护甲，污垢也是，破烂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结成块的头发也是。只要没人伤害他就好了。

　　像塑料瓶，纸皮这样的好东西已经被阿婆捡走了，他翻了好几袋，也只翻到几个易拉罐，黏糊糊又割手，估计是阿婆不想要的。

　　翻来翻去也没意义，陆奇打算换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有个服装批发市场，去那边也许能碰运气捡到些破衣烂衫。

　　从昨晚起，天气的确是变凉了。单凭着这身破布一样的衣服是过不了冬的。

　　他以前也是有几件厚衣服的，但是在今年春天他寄身的那个窝棚起火了，所以全给烧没了。他现在身上这身还是当时别的老哥看他可怜，一起凑出来给他的。

　　世事多舛。苦日子为什么会越过越苦？他不知道。

　　他曾经也愤怒过，谩骂过，最后选择了放逐。当年的那点意气也随着微驼的背一起，低入尘埃了。

　　一阵秋风扫过街道，冷得他缩了缩脖子，骂了一句：

　　妈了个巴子，臭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