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恋骨（无极同人）》水弘雨非

35、第三十四章 繁花落尽

　　那些幸福得像梦幻一样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那个嘻笑嗔怒皆如画的男子，不会再停靠在自己臂弯……鬼狼知道，他美丽精致的主人，不会要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奴隶。
　　记忆中纯净的雪国，随着时间的流逝，复原成本来的模样：枯枝、雪地。再无其他。
　　他能够留住的，只有昆仑的生命。
　　“我看到了我的妈妈，和一个小女孩。”昆仑的声音拉回他远去的心神：“她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故乡，雪国。我只有穿越时间把你带回这儿，才能救活你。”
　　两岁时就离开的昆仑，对这里毫无记忆。可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让他一句接一句问，鬼狼则一句接一句答。
　　飘忽的眼神，诚实的回答。鬼狼站在昆仑面前，却让昆仑感觉很遥远。
　　这个说不杀自己却伤了自己的男人，这个说要和自己一起回雪国，还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
　　“你是谁？”
　　这，才是他最想要问的话。
　　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总会闪过怜惜？为什么他和自己在一起时总会有抹不去的悲凉？为什么时至如今，他依然这般……让自己捉摸不定？
　　鬼狼笑得很无奈，他疾走两步，腾空而起：“我是穿黑袍的人。”
　　站定在昆仑面前的鬼狼，说着想要告诉无欢的话：“只有我才能跑得这么快，只有我。”
　　为了昆仑放弃无欢，他并不是真的不痛。但他没有办法下手杀死昆仑。
　　如果他这样去回复无欢，最后的结局会怎样？无欢——会将这袭黑袍交给昆仑吧……
　　只有我。无欢。只有我才能穿这袭黑袍。只有我才是你的黑袍奴隶。
　　即使我离开了……即使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我……
　　“学会奔跑吧！只有像我这样跑，你才能再见到她们。”
　　无欢，我会为你教会昆仑。你想要的昆仑，我为你奉上。就算明知道那样做，我会心碎至死，我都——无怨，无悔！
　　只是请你记得，那一夜的雪国，你说过的话。
　　你说过，我是你的刺客，我是你的奴隶。
　　请你不要忘记！
　　多年前的记忆清晰得就像才发生过，他说着无欢说过的话：“你那不是跑，是逃。”
　　无欢，你教我的一切，我都会教给昆仑。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只有你心里有了渴望，你才能真正学会奔跑。”纷杂的过往在眼前交错：雪国的勇士、铁笼外的无欢、满神抱去的昆仑、那片染雪的羽毛……
　　“渴望是什么？”鬼狼的话语，鬼狼的神情，都给昆仑一种不能言说的疏远感。在他死而复生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鬼狼净说些奇怪的话？
　　火炉前，无欢与昆仑对视的场景再一次砸进鬼狼心底，重重地，他扔下一句话：“渴望要你自己去找。”
　　雪地里，只剩下昆仑一个。教导他的人，已远远地停在树梢遥望王城。
　　王城，那没有王的王城里，眼睫半垂的无欢，正不耐地等也力说完废话。
　　“爵爷，您看！这是光明大将军的鲜花盔甲。是小的们从他身边取来的。”
　　“偷。”无欢不带一丝感情地纠正他的用辞。
　　“……是，是小的们偷来的。”也力的笑僵了好一会，才又扯回最夸张的角度：“小的们为爵爷尽心尽力——这是献给您的。”
　　尝试着提起嘴角，一次、两次。到第三次时，无欢放弃赏他们个笑脸的打算：“我要这盔甲做什么？”
　　也力又是一僵，捧着头盔的手用了几分气力，抓得头盔吱吱作响。
　　为了讨好无欢，他和兄弟们移来城外那棵海棠树，他们自愿接下了跟踪那四人的苦差，他们甚至盗来了光明的鲜花盔甲。
　　要的，只是体内这慢毒的真正解药。
　　痛，不至死，却摧心蚀骨。一月一次的缓解之剂，就是无欢给他们的信任。
　　想要真正解毒离开，非得有大功不可。
　　也力费尽气力吸气再呼气，反复几次后，才得以用平缓的语气说出他最后的计划：“小的曾想直接取了光明的人头来——”无欢冷冷地一瞥让他后半句话到底还是有了颤音，“有了这鲜花盔甲，小的能够为爵爷献上一个活生生的光明。”
　　活捉光明？无欢的眼终于停在了也力的笑脸上。
　　“你是说……你能把大将军光明活捉来？”
　　“是！小的能将他毫发无伤地捉到这里来，交给您。爵爷！”
　　难得能听到无欢话里的兴致，也力将“毫发无伤”四个字说得格外清晰。
　　活捉光明吗？
　　玄扇轻展，无欢的眼眉隐入夜色：“好吧。如果你能将光明完整地送到我面前，让你们解甲归田也未尝不可……”
　　那轻颤的睫下，是也力看不清的表情。他清楚的是：这一回，他们终于找对了贡品。

　　花开时，他独自在这里饮酒。花谢时呢？
　　壶里的酒，总会干的。就像这满树的花，总会谢。
　　“当海棠花凋谢的时候，日月会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他们将重逢。”
　　密密地包裹着，海棠花依然在谢。
　　昆仑……真的走了？不回来了？那倾城呢？
　　花就要谢尽了……他们在哪里重逢？昆仑真的会爱上倾城？
　　满树的海棠已经只剩寥寥数朵还坚持着，树下早已经是一片残红。
　　昆仑回来了。
　　换了衣裳的昆仑依旧是那双纯净的眼。仰着看向他的脸上，少了离去时的怅然。
　　他找到可以去的地方了？和倾城一起么？
　　心痛得呼吸都困难，伤人的话却说得分外顺畅：“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回来的倒回来了。”
　　“主人，你输了。”昆仑说着和离去时一致无二的话。再次提醒着光明，这个奴隶曾经怎样三番四次为了倾城违逆自己。
　　输了么？输了么？不想输，不能输！
　　“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昆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个孤独着，却始终不说出口的主人，这个让他心疼的主人，自然而然地，把鬼狼告诉他的话，说出了口：“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为什么要回来呢？他应该去找自己的渴望的……
　　“记住，无欢的未来与倾城紧紧相连。如果你能让倾城有另外一次选择的机会，无欢……就会有另一次人生。”
　　倾城选择了离开主人。那现在，是不是应该让她回到主人身边？这是不是满神说的“另一次选择的机会”呢？
　　无欢的另一次人生是什么，昆仑并不知道。但下意识的，他猜想满神是希望他让倾城回到主人身边的。
　　那滴伤心泪终于坠了下来。
　　光明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他有伤心泪。
　　昆仑，已经懂什么叫情爱了……在离开自己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在无欢之后，他又失去了昆仑……
　　现在他还有什么呢？那张与海棠王妃极其相似的脸么？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到头来，他什么都留不住……
　　“主人，我背你去！”昆仑的脸上，绽出的是光明不懂的欣慰。
　　繁花，就要落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