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打工人与大萧条先生》婪棠

34、第34话 光风霁月

　　此时，超额消费短暂延续了经济的表面繁荣。
　　最近X市的大学都在推出警示课，警告学生们不要过度依赖贷款软件，更不要尝试小额贷和高利贷。

　　陆宁听着这该死的课，手指就在开信用卡和借小额贷之间犹豫，陆宁甚至在考虑试药小广告上的联系方式。怎么办，没钱可以难倒英雄好汉，更何况陆宁是个绿茶。
　　老师说，做人还是要勤俭节约。

　　陆宁身上的名牌都是周承泽送的，连口红包包也是。陆宁没买过名牌。
　　没和周承泽在一起之前，陆宁身上的奢侈，可能就是——偶尔出去玩打打车，偶尔买一杯奶茶，偶尔点一顿外卖，偶尔买一套护肤品，偶尔……

　　有的时候，真的让人很怀疑，偶尔算奢侈吗？

　　陆宁借口学校收书本费，问父母要钱。电话那边，陆父抱怨陆宁不知节约。陆宁拧着眉毛，“爸，你是不是又在抽烟了？”

　　陆父跟陆宁絮叨，楼里的电梯又坏了，还是高峰期坏掉的。不大的空间里，挤了足足二十多个人。救援队花了十多个小时，才把人救出来。
　　没有人员牺牲，但是困在电梯期间有3人休克。

　　陆家住的这栋60层楼房，45年前投入使用，如今已经是各种故障俱全。电梯坏掉那天，陆宁家的洗手间管道漏水了。陆母不肯加钱，维修工人不肯上来修。

　　如今楼里的居民吵出来许多派别。

　　一派不问世事。他们本身已经不居住在旧楼中。房子被改建成了群租房、廉租房。他们只想用最低的成本保持房屋的可居住性，呼吁各修各家。然而这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一派要求翻新电梯和系统性维修水电燃管道，加装外置电梯。各种深嵌在楼宇内部的管道系统，如今已经如同垂老者的血液系统，堵塞、脆化。
　　另一派直接就说，还不如集资重新盖一遍楼呢。

　　还有完全反对翻修派，这一派一摊手，“我们家的家具，全是新装新打的。一维修，这些刚做好的装修、家具全都废了。”
　　还有，同意但没钱派，“要修你们修，我们家没钱的撒。”

　　还有物业派、打官司派、失去联系派……家家户户都有各自的理由。地皮却是同一块，挤在一起，便成了困扰。

　　陆父预计今年势必又要掏一笔钱在维修上的。

　　“我和你妈妈两个人一起花的钱，还比不上你一个人花的。省省吧……”陆父的口吻语重心长。
　　“少教育我，我同学们花得都不少。你有空教育我，不如多帮我妈干点活多赚点钱！”
　　“你跟别人攀比花销做什么？你怎么不比学习、你怎么不自己找工作？”

　　陆宁很快被激怒，她刷得关掉电话。莫名的屈辱涌上心头，陆宁不想承认，她骨子里和陆父如出一辙的好逸恶劳。
　　所以只能相互指责。

　　她不是没有找工作。
　　11块钱一小时的工作，8点到岗，12点歇息。中介看他们这群学生的眼神，就像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她也想当家教挣钱，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找得到家教工作的，齐国的家教市场卷得吓人。她也想做小生意，但是她连一点点本钱都存不下来。她也想培养一技之长，赚钱，只是各种辅导课上了一堆，最后也只够自娱自乐。她也想赚信息差的钱，只是最后她总是被赚走信息差费用的人。

　　如果，天上能掉馅饼就好了。

　　陆宁现在是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的“万人迷”，利用社交软件、自我营销把自己捧上高台。在未来的一场失恋后，由奢入俭难，陆宁又把自己狠狠地摔在烂泥堆里，变成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勉强度日的职场社畜。

　　这样喜欢耍心机的陆宁，也曾经说，她做梦都想当一个光风霁月的人。

　　于是，陆宁收到「一张奇迹般的工作offer」。网上突然多了一个言辞一针见血、沟通十分舒服的恋爱分析大师。

　　陆宁善于感知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并且能够很准确地描绘分析出来。她身处低位，能冷静分析局势，能够理解体谅人性的卑劣与丑陋，会耍小手段，喜欢钻研恋爱之道，又有底线和原则，还善于“巧言令色”。
　　只要有一点创业成本，一点充足的耐心，她很适合从事现代恋爱导师的职业。

　　陆宁只是太缺本钱了，所以只能不停地虚张声势，走“以小博大”的钢丝线。

　　不是顶级漂亮，没有对应的财富阅历，仅靠准确拿捏人际节奏便成为社交KING、交往到富二代男友的陆宁，如果她拥有的资源再多一点，或许她本来就很迷人。

　　何必“伪装”万人迷？

　　当陆宁找到正确的领域，她终于可以脱下伪装，依靠自己真实的情感分析能力，在恋爱解惑的小圈子里大受欢迎。
　　她不是虚伪的绿茶，她只是一个很擅长分析情感的人，她通过解决别人的恋爱困扰、调节痛苦的心灵，实现堂堂正正的赚钱。

　　“我存下钱了。”陆宁用双手轻轻捂了一下嘴巴。

　　这是陆宁有史以来，第一次——月收入减去月支出，居然还能存下钱。这也太快乐了，哈哈哈哈，“我靠自己的本事，赚到了钱，存下了钱哎！”陆宁热泪盈眶。

　　这种快乐，甚至比陆宁泡到周承泽的时刻还要快乐了得多。依靠他人，怎么能比得上依靠自己带来的安全感呢？如果可以靠自己，满足自己贪婪的消费欲望，谁还想依靠他人呢？谁还想把自己贬低成卑劣者呢？谁还想尝试各种明知铤而走险的贷款呢？

　　……

　　陆宁突然发现，存款就是底气。

　　周承泽近来有些疑惑，陆宁为什么好像有些精力不济、时常犯困。在以前，发现男友的疑惑，陆宁只会感到紧张，担心自己没有办法扮演好一个“万人迷”女生。
　　但现在，虽然很累，可是陆宁的状态非常好，甚至可以说一举一动顾盼神飞、怡然自得。
　　自信从骨子里流露出来，她的笑容更加真诚，她的言行更加自然，不再紧绷着。她有底气了。

　　她拥有了真实的不卑不亢。

　　陆宁令人着迷。

　　“陆宁，”周承泽心脏乱跳，“你准备了什么？”关于他的生日。

　　周承泽很在意陆宁的状态，他感觉某些未知的原因，让陆宁变得更美好了。这种未知，让周承泽感到紧张。可恶的新生学弟被陆宁吸引住，部活里频频往上贴。
　　周承泽恨不得一天宣誓800遍主权，社交软件里全是情侣照。

　　陆宁牵着周承泽的手，陪周承泽上选修课。她轻轻凑在周承泽的耳边，令人战栗的酥痒，“我不告诉你。”

　　然而一进了大教室。

　　“陆宁，你怎么在这儿？”陆宁今年的主课老师好奇地看着陆宁。现在可是别的系才需要上的选修课啊？

　　啊——刚刚还非常自信的陆宁，脸嘭得就红了。
　　她没拿书本，没拿笔，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优雅的碎花裙，戴着珍珠耳钉，唯一一个迷你包背着周承泽身上，和周承泽牵着手进的教室。怎么看都不是来好好听课的样子。

　　陆宁局促地解释说陪男友上课，然后飞快地落座后排。

　　偏偏一本正经的老师，还要专门把她叫起来折磨，“大家好，这是陆宁，我们系的优秀学生……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如果此时脚下有个坑，陆宁可以马上入土。
　　谁！会！第一次！陪男友上课就被自己的正课老师抓到啊！

　　陆宁全程低头，可是她什么都没带，只有手机。更尴尬！一个优秀学生上课不做笔记、不带课本。
　　周承泽咧开的嘴角就没停下过，他沉默听课，拿起笔唰唰在课本上写下两个字，然后把课本挪给“陆宁。”
　　桀骜的手写风格，写下最缱绻的两个字。

　　周承泽想到陆宁，会喜欢到心脏甚至一丝丝疼。取笑陆宁时，笑一下而已，心脏也一丝丝疼。因为太喜欢太喜悦了，所以人的心脏需要通过轻微的疼痛来平衡感官。
　　是一想到就笑，一笑就疼，疼也欢喜、疼也喜欢的地步。

　　这种感官太细微，周承泽能光明正大注视陆宁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喜欢。

　　终于熬到了下课。

　　“啊——为什么那么多教这节选修课的老师，偏偏是他啊！！”陆宁崩溃于自己的粗心，居然没有仔细看一眼周承泽的课程表。
　　“陆宁，”周承泽一直一直笑，他凑近吻陆宁，只吻了一秒又忍不住开始笑，眼尾笑出泪花，“你真是个缺心眼儿，陆宁。”

　　陆宁破防。

　　阴暗、啊不，光明的角落里。

　　「卧槽，我酸了，我什么时候能拥有这种绝美爱情」某奇迹公司总裁
　　「6」大萧条
　　「我现在，有一种磕奇怪的cp磕上瘾的感觉」詹行歌

　　「哎，要是我当年多跟陆宁分享一下我的恋爱过程，是不是就不会嫁给渣男了」詹行歌
　　「我看网上顾客评价说，陆宁分析得超级准」詹行歌
　　「6」大萧条
　　「叹气」詹行歌

　　「人类自己骗自己的时候，无论周围人怎样劝告，也不会听进去的」大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