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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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狭窄的小巷子拐出，岑霄踏上小镇最为宽敞的主街。
据小鸟所说，沿着主街往北走，路过中心广场后再向前步行五六分钟，就能找到小镇上唯一的医院。
天还没亮，目光所能及最高之处是一座只剩半边的钟楼，残砖断瓦上挂着巨大的钟盘，分针断了一半，时针永远停留在“10”的位置，是战争忠诚的见证者。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岑霄再次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裳。被寒风一吹，他的脑子反而比先前清醒了不少，开始借助关键词拼凑自己的处境。
“格林镇”无疑是这个小镇的名字，而先前提到的“休战”估计是这座破败小镇得以留存的真正原因。
那么战争为什么爆发，又为什么中止？
尚在思索中的岑霄停住脚步，此时他已走到了中心广场。
清晨的中心广场寂静无人，在几十米直径划出的圆形空间内，只有一座六边形喷泉池孤零零地站在中央，显得广场更加空旷。
而真正令岑霄感到在意的，是其中一条街口处悬浮在半空的透明屏幕：
第七军团征兵处。
穿书前，他军校毕业后直接进入部队，在这里若有机会，他无疑更愿意回到熟悉的环境，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梦想没有完成。
只是，有一点让岑霄直觉上感到奇怪：如果已经休战的话，还有必要在一个落后的小镇上征兵吗？
不管如何，岑霄还是前去领取了一份纸质宣传册塞进怀中。
*
天色已经大亮，站在街边的岑霄却觉得内心比一个小时前还要冰冷。
——为什么切除掉一个小小的器官，竟然要2900金币啊！
然而他翻遍口袋，也只有六七枚金币凑在一起瑟瑟发抖。更别提什么帝国和伴侣的同意书了。
被客气地请出医院，上辈子家境殷实、从来尝过缺钱滋味的岑霄彻底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所言不虚。
他只觉得，这腺体不是凭空多出来的器官，而是被设定好的命运，牢牢掐住了他的后颈，越掐越紧，无法挣脱。
但他偏要说不！
凛冽寒风里，岑霄骨子里的叛逆喷涌而出。
当年凭借这股劲儿，他不顾家人反对，断然拒绝了国外顶尖大学的offer，奔向军校。
同理，哪怕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是亲手选择的路，他也绝不会认。
为了永久性地摆脱后顾之忧，腺体成了必须割舍的东西，而且越快越好。
毕竟他也不敢保证，剧情和明天哪个先来。
当务之急只有两个字：赚钱。
恰逢一缕晨光照在岑霄身上，洗去了内心泛起的焦躁，令他想起了驾驶战机在空中翱翔时的自由。
军队！
如果能进入军队，也可以拿到津贴。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初心所在。
岑霄从口袋里掏出宣传单，目光在宣传页上密密麻麻的印刷字体上匆匆掠过，自动忽略掉“指挥”“机甲”“疗愈” 等几个不重要的标题，直奔最后一页上的士兵津贴：
哪怕是单兵部队，每月也有3000金币之多。
心中有了数，将宣传页收好，岑霄立刻转身，向中心广场的征兵处迈步。
只是福祸相依，岑霄脚步急切，脑袋直直撞上路边灯柱，顿时眼前一黑。站在原地扶着灯柱缓了半晌，视野才恢复正常。
就在准备离开时，他感到自己手掌覆盖的地方并非金属触感，更像光滑的纸面。
凑近去瞧，上面果然贴着一张粉色纸片：赫然手写三行大字：
“腺体切除手术，280金币，三小时出院”
纸片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看样子是地址和联系方式。
？这、这是什么意外收获。
抿唇思考了好几分钟，理智阻止了岑霄进一步查看地址的举动。
毕竟，灯柱、小纸片、便宜到妈都不认的价格，怎么看怎么像那种街边无痛人流手术…
他一拧头，不再看小纸片，向着原定目标走去。
只是那名倔强的少年没走几步后突然折返，鬼鬼祟祟地揭下粉色纸片，妥帖折好，塞进口袋，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
*
“受试者，岑霄，进。”
征兵处人员稀少，只有几个固定的士兵在岗位上工作，所以登记信息后不久，岑霄就被带进了测验室。
推门而入，岑霄立刻发觉这里和医院温馨轻松的氛围截然不同。
测验室内一片肃静，周围四面墙都是暗沉的灰白，左墙上分布着四块紧闭的窗户，平坦的地面上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材和电子仪器。
正对入口的一块长方形区域被两节台阶抬高，上面有五个人，一名军官坐在中央沙发上，四名士兵分列两侧。
尽管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具体的样貌，岑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上位者。
那个军官身边的四名士兵身姿挺拔，军装一丝不苟贴在身上。
但军官似乎反其道而行之。左脚翘在右膝处上下晃动，整个上身快要陷进沙发里，手肘撑在扶手上，军帽在他指尖不停打转，脸上挂着墨镜。
可偏偏是这样，军官身上每个不得体的动作组合在一起，融合成了独特的乖张气质，为沉闷严肃的测验室增添了几分鲜活和神秘。
军官同样留意到了岑霄。
少年看上去很普通，但其步态说明他经过一定的军事训练。
每步迈出的间距相近，每次踩过地面时都从脚跟碾到脚掌，尽管身材有点瘦弱，但重心很稳，走起来毫不飘摇。
有点意思。
“测试什么兵种？”士兵问话。
岑霄一时语塞，毕竟刚刚只顾盘算赚钱，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分析，而且比起参加测试，他更关心津贴的问题。
脸皮一阵发烫，已经开始因即将说出的话而感到窘迫，可为了未来的命运，岑霄只能咬牙发问：
“不管什么兵种，你们这里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的津贴？”狠下了心，他补充：“十分之一也行！”
话音刚落，台阶上有几道视线齐齐汇聚在少年身上，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
其中一名士兵胸廓有了明显起伏，“是不是在消遣帝国军队”的厉声质问马上就要冲到嘴边，却被另一道低沉声线生生截断。
“可以啊。”
戴墨镜的军官话音上挑，手指点向身边的四名士兵：
“从他们里面选一个。半分钟内让他任一只手触地的话，他这个月的津贴就是你的了。”
军官看似给出了诱人的条件，却暗藏玄机。
从一名普通士兵的角度出发，这场比试的赌注表面是一个月的津贴，实际上却更是军队的光荣。
被一个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少年打打倒，如何配得到帝国士兵的称号。
如此，简单的比试便成为了长官对士兵的考验。
一旦落败，输掉的便是军部的荣誉，这恰恰是每个士兵心中至高无上的价值。
所以，那人必定会严阵以待，不遗余力地击败对手。
岑霄稍稍活动了下手腕，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酸软，眉头夹紧：何况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素质。
无论选谁，他都将处于彻底的不利地位。
岑霄盯着好整以暇的军官，眼中闪过暗芒。
或许只有剑走偏锋，才能化被动为主动，赢得一丝转机。
“如果我想选你呢？”
“哦？”
军官站起，朝着岑霄走去，掏出烟盒熟练引燃一支香烟。烟雾在唇舌中辗转而过后弥散在空气中，模糊了军官的面庞。
将香烟夹在指间，军官在岑霄不远处站定，最后一缕烟雾泄出之际：
“你确定吗？”
话音刚落，岑霄动了。
岑霄使出全身力气，挥拳攻向军官面门，试图打一个措手不及。
刹那，岑霄听见军官说了句“还算不赖”。下秒，他的拳头就被军官手掌牢牢包裹住。
军官手掌随着少年出拳的方向向上牵引，借力化力。
少年挣脱不出，只能顺着军官的动作踮起脚尖，顿时丢了重心。
岑霄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他忽略了二人身高上的差距，也低估军官的反应力。
军官只要放手，他就会因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哪怕时间还没过，爬起来想要再次偷袭，也是难上加难。
这场比赛，似乎败局已定。
岑霄闭上眼，等待着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仍在思考着如何反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眼，发现军官并未放手。
岑霄的腰被一只手臂有力揽住，反而平稳站立在地面上。
军官左手握着岑霄的拳头高扬过肩颈，右臂揽住岑霄，二人间的距离很近，岑霄可以看清军官的肩章上的图案，可以闻到军官身上呛鼻的烟草味。
远远地瞧，或许会以为二人在跳一曲优美的华尔兹。
岑霄大窘，一把推开军官，后退几步，不再出声。
尽管内心承认，但是他有些偏执地不想亲口说出“我输了”三个字。
但很快，军官亲自打破了岑霄的幻想。
“你还太弱。”
四个字，单刀直入，直插心窝。
岑霄自知理亏，但是拥有过希望又被磨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钱没能得到，面子也丢了，加之先前种种，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开始发酵。
扬起头，岑霄恶狠狠瞪了军官一眼：
“我可没确定和你比。”
他举起右手，指尖赫然擒着那根还在燃烧的香烟，不知是何时抢到的。
军官墨镜后眉头挑动，有些哑然。
松开手指，香烟落地。岑霄抬起脚，鞋尖狠狠碾灭火星，又重重拧了几圈。期间他始终直视军官，仿佛脚下的烟头就是军官本人。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公共场合吸烟而已！”
放下狠话，岑霄转身就走，气恼又挫败。
“等等。”军官仍定在原地，头微微偏向少年背影：
“你很缺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