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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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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显然我和爸爸都很尴尬。
我,妮翁·诺斯拉,像个贼一样,深更半夜潜入别人的卧室,刚刚拉开抽屉,翻出了几个盒子,就被房间的主人碰了个正着。
卧室的主人——我爸爸,莱特·诺斯拉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进来的时候,怀里正搂着个衣着性感的漂亮女人,两人嘻嘻哈哈,打得火热,差点就会出现一些成人级火爆画面,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
我们父女俩诡异地对视了一眼。爸爸马上把搭在美女胸脯上的手放下了,女人也知趣,刚才还贴在爸爸身上的大长腿赶紧离得远远的,披好了披肩,遮住了漂亮的小麦色肌肤。
爸爸一边挥了挥手让女人离开,一边讪讪地笑笑开腔:“妮翁,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我尴尬地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差点就在我的眼前上演,并且其中一方还是我爸爸,我现在没办法直视爸爸那张脸。
我还坏了他的好事,万一……爸爸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万一被我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生理现象,我们父女俩以后还怎么见面。
该死,我为什么没找酷拉皮卡给我通风报信!
比起有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胸、腰臀比、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让我羡慕嫉妒恨,都羡慕不过来。我突然酸溜溜地想,酷拉皮卡是不是天天见到的都是这种美女,现在又在哪儿鬼混。
“妮翁?”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走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怎么和爸爸解释我的行为。运气实在很背,我才进来没多久,刚开第一层抽屉,什么都没找到,爸爸就进来了。
被打开的盒子都随意放置在桌子上,盒子里的珠宝首饰闪闪发光,我却碰都没碰。要是抽屉里还有几个文件夹的话,我还能有办法扯谎,说自己是进来找文件。
可爸爸根本不是那种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相反他相当忠实于自己的贪欲,吃喝玩乐一把好手,他卧室里众多的私人物品也如实反映了主人的趣味,美酒珠宝香烟、镶满钻石的百万级筹码……
我摊开双手,夸张地翻出衣服口袋内侧。“我被幸运女神抛弃了,什么没得到,幸好今晚我哪儿也没去,不然我一定会输到一个子儿也不剩的。”
爸爸走过来,抄起一只盒子,“本来想过两天送给你的,既然已经打开了,那就早几天送给你吧,怎么样?喜欢吗?这条项链。”
我僵硬地点点头。
“我给你戴上吧。”
他做得自然极了,似乎什么没发生一样,化解尴尬的同时,顺带讨好我诱惑我告诫我:只要老实交代,就能得到更多。而我忐忑却无法移开脚步,只能待在原地,由他亲手把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忽然,我的四肢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所震慑,胸前的新项链熠熠生辉,可仿佛是沉重的枷锁,压得我近乎动弹不得。
这个我从出生起就认识、占据我全部生命长度的男人,这个我自诩比任何人都熟悉的男人,我真的了解吗?他真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吗?
他远比我以为得深广。
到头来,我还是那个幼稚的小女孩。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干得不错,如果不是今天撞见,我也不会去多想。是装修的时候,拿到了我房间的门禁吧。”爸爸在他的皮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松地解开衣服下摆的扣子。
“嗯,那时候趁机复制了一套。”
不光是爸爸的房间,所有人在主宅用来办公或者私人使用的房间,我都配到了门禁。在今晚之前,我几乎把这些房间试了个遍,除了爸爸和酷拉皮卡的房间。前者,我留到了今晚,后者,我总觉得必然会被发现,而且后果会非常可怕。
“妮翁,这里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随即脱口而出,反唇相讥:“是吗?我需要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弟弟妹妹?有几个?”
这样的攻击性发言令我自己都吃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纠缠下去,没有意义。可这根刺,一直都在,扎在我的心里。
从小到大,爸爸身边永远都有形形色色的女人。他的手机里有女人们的电话和照片,他的衣服上有女人们的发丝和香水味。
尽管试图在我面前隐藏淡化,但我总是可以有意无意地发现那些扎眼的蛛丝马迹。起初大吵大闹,渐渐地装作没发现不知道,后来干脆一笑而过。
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没以前那么小心。再后来,我们越来越有钱有势,围着他的女人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漂亮,有些甚至算得上家世清贵,偶尔会被我若无其事地调侃两句。
可事实上,都是我假装的,我根本做不到不在乎。时间越久,这根刺越是没入血肉里,越是扎进了最隐秘最深处。
爸爸从不属于某一个女人,不属于莺莺燕燕,不属于妈妈,不属于我。错的不是那些女人,她们没有夺走爸爸,是爸爸抛弃了我们。
“在继承问题上,没有人会成为你的阻碍,遗嘱里也已经写得很清楚,这些事情我都替你处理好了。”
丝毫不愧疚,像谈论一桩生意似的。他的语气简直印证了我童年时的绝望噩梦——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孩子称呼我的爸爸为爸爸,他们一起在草坪上奔跑玩耍,爸爸教男孩踢球打猎,把女孩打扮成可爱的小公主。而妈妈呢,妈妈怎么办?拥抱过她的手拥抱了另一具身体,亲吻过她的唇亲吻了别的女人。
我们不得不和其他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分享同一个丈夫、同一个爸爸,眼睁睁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切被夺走。
想到这,我的心都要被撕碎了。爸爸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他在外面真的有孩子吗?血管里流淌着一半和我相同血液的孩子。
“你必须回答我,”我的手脚冰冷,我的面色可能比窗外的月亮更加苍白,“是不是有其他的孩子?”
“妮翁!”爸爸愠怒地站起,尽管不再年轻,但他仍然身材高大,可以俯视穿了高跟鞋的我。
可是我不怕,我不是当年蜷缩在被窝里抽泣的小女孩,我大声地质问道:
“你是不是想过把他们带进这个家的家门!”
如果男孩比我更聪明;如果女孩比我更漂亮,如果又比我聪明又比漂亮,他还会坚定让我作为诺斯拉的继承人吗?我不过是他众多选项里的一个而已。
“怎么不回答?”
我倔强地昂头逼视着他,他的眼神开始退缩萎顿,明明是这场较量里胜利的旌旗,却让我瞬间溃不成军,心里好像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洪水滔天倾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进这个家门的!”
一边哭一边跑回了房间,我抱着枕头沮丧地想,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眼泪什么用,也没有,连让我躲开交作业这件小事,都办不到。
在扔给我三大垛财务资料以后,酷拉皮卡才端起茶杯喝了第一口茶,他已经足足讲了四十分钟,中间没有任何停歇,才终于讲完了这几家最大赌场的财务体系基本框架。作为教育者,酷拉皮卡这个家庭教师绝对称职。
“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相比刚才扔资料时候的随意,酷拉皮卡对待这份文件格外郑重,双手递给我。
打开瞧了一眼,“他让你来的?”
“boss让我转交给你。”我手里拿着的是遗嘱复印件,明确交代了我是诺斯拉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他叫你别担心,会替你安排好的。”
潜入爸爸卧室、打开抽屉的那晚,我曾经冒出过那么一个想法,我想要找到爸爸的遗嘱,但立即就回过神来,东西肯定在律师那里,我找不到的。
时隔数日,当我真的亲眼见到这张纸的时候,却又是百般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我好像就没有想过爸爸真的会死,即使任何人都不可能躲避死亡的眷顾,即使我们是终日与死亡为伍的黑bang。
爸爸不在的话。
一个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家。
我空洞地望了望高耸的天花板。
那就是地狱、牢笼。
合上文件夹,我想酷拉皮卡知道我和爸爸吵架的原因。“一张纸又怎么样?只要其他的子女在,我就不得安宁。”
我的局面很微妙,家族里的人,包括一些家族外的人,都知道我失去预言能力、被刺杀被严格保护起来…等等很多事情。这些既可以成为重新崛起的奠基石,也可以成为别人口中的不安定因素和把柄。
我没有建功立业的光辉战绩,我不具备降伏野心家们的威望,暗地里一定有人等着看诺斯拉交到一个幼稚可笑的小姑娘手里,会多久完蛋。
“我要他们死。”我满不在乎地说了出来,就是有监控有监听,那来吧。
这样,永绝后患,我要让等着看妮翁·诺斯拉笑话的狂徒再也笑不出来。
“你疯了?!”酷拉皮卡严肃地皱起眉头。
我一下子提高了声调:“是他们该死!”
“你就这么告诉他,我要那些人彻底消失。”
“你们父女俩都疯了……”他喃喃道,目光里已是了然,“boss早料到你会这么说。”
沉默了片刻,“你真要这么做吗?”像是小心翼翼地和我确认,酷拉皮卡这副叹气担忧的模样,可不符合他美青年的人设,倒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头儿。
“哪怕情感上不认可他们是你的亲人,但这世上,有人和你有着相同的血缘,有血亲在,就不会是一个人。”
“不过,”他欲言又止,停顿了几秒,他到底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诺斯拉家二把手,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目光。
“boss会为你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