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三番一掷

12、第 12 章

　　他们腻在一起，时间文艺腔调般的“白驹过隙”。有冷气的书店，懒散的老板，四五蹭书的人，男孩儿女孩儿夹杂其中。元俢朗席地坐着沉在哲学思维的书里，毕妠则缩在小学辅导教材的角落里找乐子，方念生就书籍来说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看。妠跟五年级奥数习题集死磕上了，十道题解了半个，还笃不定步骤，硬撑着不看答案，念生微笑着看了题目：很有意思啊。
　　有意思个毛！很难的！好不好！毕妠白了他一眼。
　　是吗？念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簌簌地写，答案顷刻呈现：应该等于9。
　　毕妠翻了答案，对着方念生写的步骤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较真儿：靠，你是不是偷看了？这题！这题你能解开吗？女孩儿随手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题目。
　　方念生微笑着，拿过了书，看了一下，想了一秒，便认真的书写了一气：嗯，有15个人。毕妠不服，一本书让男孩儿做了大半儿，念生耐心十足，偶尔也讲一些解题的小窍门分析题目里的陷阱：很简单啊，要是这些都不会那我大学不是白读了吗？
　　老子就不会做，也读大学了！毕妠上挑着眉，浑身都是孩子气。她真的对数学一窍不通，高中的时候，任凭元俢朗跟她补习多少次，那些公式都挤不进脑子，高考倒是走了个“狗屎运”，破百了，至于怎么个破百法，连毕妠自己都认不清。眼前的男孩儿像是神一样的存在，即便不是神，也赶上一半仙儿，数学类的，毕妠不感冒的，却憧憬的：方念生，你真厉害！
　　还好吧。方念生把草稿纸收拢折好放进裤兜：我很喜欢数学，觉得把那些数字一个一个解开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申请学校的时候，还认真考虑过数学专业，不过家里反对没办法，幸好学商跟数学还是沾点儿边儿的。
　　方念生，有没有一件事情是你自己决定的啊？毕妠把书卡回书架：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修朗说吃饭，你说好；修朗说吃咖喱，你说好；修朗说咖喱不好吃，你还是说好。方念生，你好没意思！
　　念生抿唇，微笑，语气迟迟的来：是啊，我好像真是没意思的人，可周围都是有意思的人。他笑着，笑容背后的僵硬受制于心，他想表达自己，强烈到了失去了这样的力量，方念生啊，那个凡事随人的家伙，被安排，被牵制，终此一生？毕妠的话直指人心，而痛苦不堪涌动。
　　我只为自己活，十八岁以后只为自己活。毕妠手指滑过一列的书，停在《Growing Old》上：你也要一样。
　　方念生看着毕妠走向元俢朗，却挪不动一步，垂目。“只为自己活”？他没想过，他只想有人肯定他，话语或者人都是，也许他在为那些或许会肯定他的人而活？父母，朋友，什么都好，没人肯定他，自我表达便显得无足轻重了。“方念生，你真厉害！”，这句话真好，“方念生，你好没意思！”，如果没有这句话就更好了。他复又笑了，望向修朗和毕妠，真真漂亮的一对，女孩儿的目光触及，还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