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爱》不敢吐泡泡

9、什么为什么

　　方柯同学最近有些不对劲。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方柯下铺的室友。

　　最近一个星期，方柯不仅不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了，而且一到晚上人就不见踪影，一直到快要熄灯才回来。

　　他们偶然问起来，方柯都说自己是去学习了。可是既不是去图书馆，也不是去自习室。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中，方柯从来没有对学习展现出这么大的热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这位室友大胆推测，方柯同学可能是谈恋爱了。

　　这天晚上，方柯如约按响了顾喻家的门铃，丝毫不知道，在相隔不远的S大的某栋宿舍楼里，一场关于他恋爱对象的讨论正在进行中。

　　“来了。”顾喻听到声响，打开了门。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看上去不像平时那么有距离感。

　　“嗯。”方柯动作熟练地在玄关处换好了拖鞋，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向顾喻展示，“我买了咖啡。”

　　走进房间内，他把咖啡放在桌上，一杯美式，一杯拿铁，方柯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喻会喜欢喝冰美式那么苦的东西，但点咖啡的时候还是会记得对方的喜好。

　　“我在开会。”顾喻看了一眼自己卧室的房门，对方柯说道。

　　方柯听到卧室里的笔记本电脑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了然地点了点头。

　　放下了东西，方柯在沙发上坐下。顾喻住的地方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也还算宽敞。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家具也基本是黑白灰三色，简约却有质感，很符合顾喻的气质。

　　方柯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窗外。顾喻现在没空搭理他，他百无聊赖，便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了，顾喻从里面走出来。

　　“开完会了？”方柯把目光从电视机屏幕上移开。

　　“嗯。”顾喻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倦。他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柯看着顾喻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玻璃杯，很是赏心悦目。

　　“你吃饭了吗？”来顾喻家补习的这些天，方柯也对顾喻的生活方式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这个人虽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一忙起来就常常忘了吃饭。

　　“还没有。”顾喻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那怎么行。”方柯难得地皱了皱眉头，“我给你煮碗面吧，可以吗？”

　　他看着顾喻，眼神中有点担忧。

　　“那麻烦你了。”顾喻说道，虽然会开完了，但他手头还有一些项目有关的资料要看，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没关系，正好我也饿了，可以一起吃点。”方柯看着顾喻，微微弯了弯眼睛。

　　方柯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决定做一个青菜鸡蛋面。其实顾喻的冰箱里食材还是很丰富的，但他的做饭水平实在有些堪忧，因此选择了这种最简单的做法。他先烧上了水，然后又洗干净了青菜，接着把锅烧热，在里面打了两个鸡蛋。

　　鸡蛋落在热油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方柯动作麻利地煎好了鸡蛋，转头一看，水正好也烧开了。

　　十分钟后，方柯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走出来。

　　“试试吧，味道怎么样？”方柯对着顾喻说道，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

　　顾喻在餐桌边坐下，他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赶时间，很快就把一碗面条吃完了。方柯看着他面前空了的碗，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看来自己的厨艺还可以嘛。

　　两人吃完了面，顾喻便要给方柯补习。这门选修课的内容并不难，但是涵盖的知识面比较广，因此对于没有学过相关知识的人来说，学起来会有点困难。

　　顾喻把课程内容拆分成几个模块，依次给方柯讲解。由于目标只是通过考试，所以他舍弃了那些艰涩难懂的知识点，把课程的主体部分作为讲解的主要内容。一些原本零散的考点，也被巧妙地串联起来，让听者接受起来更加容易。方柯边听课边做笔记，自上大学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待一门选修课，一时间，竟有一种回到了高中的错觉。

　　“都听懂了吧？”讲完今天的最后一个知识点，顾喻抬头问方柯。

　　“嗯。”方柯“啪”地合上笔记本，坐直了身体，对着顾喻自信地点了点头，“听懂了！”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听到顾喻说完这句话，方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忍不住偏头去看顾喻。给自己讲完了课，顾喻也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此刻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浏览着什么。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睡好的缘故，顾喻脸上的神色有些疲倦，方柯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感到十分愧疚。顾喻平时已经很忙了，考试的事情自己勉强也可以应付，或许不该来给他增加负担的。这么考虑了一会儿，方柯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开口说道：“顾喻，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补习，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

　　顾喻本来正在电脑上看文献，方柯的话一出口，他滑动鼠标滚轮的动作突然就顿了一下，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直直地落在方柯的脸上。

　　“为什么？”

　　方柯有点不敢去看顾喻的眼睛，他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这两天有点事，晚上来不了了。而且我学得也差不多了，应付考试应该没问题。”

　　顾喻依旧看着方柯，微微皱了皱眉头。方柯也不知道对方这是信了还是没信，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之后呢，也没空吗？”

　　方柯不知道顾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顾喻在听到这话后站了起来，他走到方柯面前，右手撑在桌子上，向方柯的方向稍微贴近了些。顾喻的目光径直落在方柯脸上。两个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得方柯能感觉到顾喻的呼吸，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眼睛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那你要什么时候有空？”方柯听到顾喻这么说。

　　“最近可能都……”

　　“说实话。”顾喻淡淡说出这三个字，打断了方柯。

　　“好吧。”方柯放弃般地垂下了脑袋，“我就是看你最近很忙，所以不想再占用你的时间了。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很晚才睡吧？虽然我很高兴你能帮我补习，也答应了要请你吃饭，但是几顿饭而已，也并不值得你这么辛苦吧。况且，看到你因为我熬夜，我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

　　因为实在瞒不过对方，所以还是没头没脑地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尽管如此，方柯心里还是觉得轻松了一些。

　　“为什么？”顾喻又一次发问了。

　　听到这话，方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已经是顾喻今晚第二次问他“为什么”了，难道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是怀着这样寻根究底的态度吗。不过如果真要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自己似乎确实对于顾喻的事情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在意。

　　就好像现在，他真的不想浪费时间和对方掰扯这些“十万个为什么”，而只想让对方好好上床睡一觉。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关心你啊。”方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完这话，便十分警惕看了顾喻一眼，生怕对方再问出下一个问题。

　　所幸，顾喻似乎暂时没有了追问下去的打算。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方柯，直到后者几乎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了才开口说道：“我在答应给你补习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会占用我的时间。至于值不值得，我想也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有一件事你说的没错，你现在确实不需要每天听我讲课了。”

　　在方柯疑惑的目光中，顾喻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继续说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在家，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自习，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

　　“好啊。”方柯听完，马上应了下来。

　　“不过，”他看着面前的人，眨巴了一下眼睛，“顾喻，你对谁都是这么负责任的吗？”

　　顾喻没有说话，方柯也没真的想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稍稍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渐渐恢复了正常。

　　“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方柯说着，把桌上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背包。

　　“嗯。”顾喻点了点头，他看着方柯的侧脸，突然觉得对方的脸颊似乎红得有些不同寻常。

　　是太热了吗？

　　事情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方柯此时的心情很好，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喜滋滋地拿上了东西准备走人，离开前还不忘提醒顾喻今晚早点睡觉。

　　“咖啡也少喝一点。”方柯站在门外向顾喻摆摆手，“我走了哦。”

　　随即那扇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这个空间里，终于又剩下了顾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