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他大逆不道》冉顾

6、第六章

　　颜寻说到“死人复生”时，声音略微轻了一下，接着来到陆深跟前，用手中的书卷敲了敲陆深的肩膀。

　　“我当年与临泽读这本书的时候，都说这是一个关于欺骗、算计和控制的故事。”

　　陆深抬起头，看着颜寻漂亮的双眼里未知的情绪，两人都读出了对方心中的怀疑。

　　“故事是真是假早已无法考证，但假的概率居多，所知之人也甚少。不过临泽既然知道这个故事，早早就给这座院子取名‘寻翡’，恐怕早有深意。”

　　今日的风有些大，呼啦呼啦吹着纸窗，烛光将两人的身影印在窗面上。

　　“我父亲去了太守府，共同商议未明城防守之事，明日方归；兄长也去了习武场，暂时都不在家中。”

　　陆深想起端木临泽说的一句话，对颜寻道：“他像是在说，有什么想查的今晚赶快。”

　　“嗯……”颜寻抬手托腮，道：“我在想，我那天在茶馆里闹事闹得挺大的，既没有掩盖真名，也没有乱说目的，临泽没有理由不知道，来的人是我，怎么又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

　　是想……提醒他们什么吗？

　　颜寻来未明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只能说，端木临泽是真的遇上什么事，而且还无法言说，只能一直盲目等待求助。

　　端木茶庄中，掩盖的究竟会是什么秘密呢？

　　“出门吗？”颜寻问。

　　“出。”陆深道。

　　“去哪儿？”颜寻又问。

　　“随便走走吧，来到好友家中，四处逛逛不是很合理吗。”

　　“哦。”颜寻耸了耸肩，正要打开结界，又想起什么似的，停手问陆深。

　　“突然想起来，我从未见过端木长枫，修仙界也很少听过他的什么事迹，你不先讲讲，让我了解一下？”

　　你没见过？小时候都不知道见了几回了。陆深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有说。

　　“端木长枫……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剑。”重提端木长枫，陆深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帮助这个人，仿佛只是一个任务，而不是有友情的牵绊。

　　“愿闻其详。”

　　“没什么可以详的，他的佩剑名为‘破晓’，半神级的武器。他的知命灯灭了的时候，不知道担心痛苦的人多，还是觊觎他那柄剑的人多。”

　　颜寻看着陆深，看见他眨眼的时候睫毛盖下阴影，睁眼时眼底的淡然，没有一丝特殊的情感，仿佛“帮他查一查一生未明的事，还了他的夙愿吧”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真奇怪，颜寻想。

　　一个冰冷冷的人，会因为一个约定而尽心尽力，又会因为另一个约定，看顾着深陷心魔的自己？

　　“所以那柄剑呢？”颜寻好奇地问。

　　“不清楚，”陆深道，“不管它现在在哪里，总是要归我的，就像玉佩一样。”

　　颜寻：“……你用剑吗？没见过你用过。”

　　陆深看了一眼颜寻：“等拿到那把剑，就和你过几招。”

　　颜寻：“……我觉得你是想弑夫，还是别了吧，我剑法可是很厉害的。”

　　“哦。”

　　“比我念书强多了。”

　　“嗯。”

　　“……这么冷淡，不相信？小心到时候吓你一跳。”

　　“没，很信，快点解开结界，不要墨迹。”陆深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颜寻还想念叨几句，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颜寻扬了一下眉毛，解了结界：“请进。”

　　门外进来一个小厮，穿着端木茶庄的统一服饰，端进来一个托盘，盘子里放了两块刻着“端木”二字的手牌。

　　“陆公子，颜公子，这是庄子里的手牌。”

　　两人接过手牌，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板子，细细一看，木头面上应该还刻了阵法。

　　“这是什么木头？”颜寻有些好奇。

　　“这是我们庄子里未明茶树的木头。”小厮低着头回应。

　　颜寻点点头，没有接着问什么，只是和他说：“我和陆深初来乍到，早就听说过端木茶庄，想在庄子里逛一逛，你可以帮我们带一带路吗？”

　　夜幕已经降临，茶庄里四处都点着灯，很明亮，不时还有巡逻的人。

　　颜陆二人跟着小厮，一路上边走边问，看起来确实像前来探门的好友。

　　三人经过祠堂的时候，陆深迅速看了看，祠堂的门紧闭着，四处都有守卫的家仆。

　　这里的家仆与别处还有所不同，都是一副表情，见三人过去，警惕地看了看，直到他们离开，才移开视线。

　　不知不觉走了一个时辰，两人一路听小厮介绍，沿途偶尔吃吃玩玩也有些疲倦，便说了回“寻翡院”休息，小厮一直与他们走到院前才离开。

　　此时，院中又来了几个小厮，照顾他们的起居。

　　两人商定先去祠堂，梳理端木长枫和端木家众人的关系。

　　半夜，子时。

　　坐在床上调息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时候到了。

　　颜陆二人都换了便于行动的夜行服，整个院落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植物的沙沙声。

　　陆深轻轻打开房间门，门外屋檐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照着二人前进的路。

　　颜陆二人都不需要照明，可以在黑暗中直接视物，颜寻自诩灵力深厚，庄子里没有比他更强的，放开神识四处探查。

　　陆深右脚一点地，膝盖一弯一直，入弹簧一般，将整个人加速向前，换着脚接连在虚空中轻踩，疾速向祠堂过去。

　　颜寻看着身前之人几下就远远的，起了竞速的心思，便也运了轻功，拉近距离，紧随其后。

　　“慢点慢点，我都要跟不上了。”颜寻很快与陆深并列，小声悄悄说，像是在调情一般。

　　“诶，一直没有问你黑影的事，那是哪门哪派的身法？”

　　“你猜。”陆深大踏几步，越过障碍，贴着墙根迅速过去。

　　越靠近祠堂，巡逻的人就多些，正当两人要绕过另一个院子时，传来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陆深所在的地方而来。

　　“有人来了。”颜寻说道。

　　陆深停顿了一下，立刻改变前进的方向，修长的双脚向上一迈，垂直着墙面走了几步，就躲在了房顶。

　　颜寻见了，运用灵力将自己向上一托，几乎同时落在房顶。

　　黑夜中，大概四五个人提着灯笼走过，都是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几人走过，颜寻先行一步，原本在地面上运轻功，变成了两人在房顶上疾走。

　　颜寻在屋顶上往下看，屋檐下没有熄灭的灯笼照亮着一片又一片区域，忽略他正在做的事，竟有种美感。

　　“快到了。”颜寻腾空而起，将袖中的扇子往虚空中一丢，向上几步，避过守卫的视线，借着悬浮的扇子之力，一口气跃到祠堂的顶部。

　　回头一看，陆深也稳稳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接下来怎么办？”颜寻用眼神示意陆深。

　　陆深思考片刻，用手势说道：“整出点声音来，引他们过去？”

　　才说完自己就否认了：“不行，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要不……”颜寻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药粉，顺便随手给陆深递了一块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手帕，想让他遮遮。

　　“迷药，对付普通人的万能利器。”颜寻有些得意地示意陆深看了看。

　　陆深一接，看着自己手上被丢过来的帕子，粉红粉红，还绣了一朵桃花，不知放了多少天了，还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陆深面无表情地将手帕又丢回颜寻脸上。

　　“我闭气。”

　　突然眼前视线消失，颜寻一愣，闻着钻入鼻子里的胭脂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什么过去。

　　有些尴尬地拿下手帕，颜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将手帕放入储物袋，正了正脸色，对陆深比了个口型：“我马上要打开了，这个迷药能让他们眩晕三分钟，待会儿你赶紧掀了瓦片，我们一起进去。”

　　见陆深没有异议，颜寻打开瓷白的瓶子，顺着屋檐走了两圈，瓶中的粉末随风而下，不一会儿，守卫的人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就是现在。”

　　陆深选了一处瓦片较松的位置，看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颜寻咋舌，代替陆深，边说话边三两下掀开瓦片：“没想到你居然是遵纪守法的修士，连这种屋顶都打不开。”

　　陆深一句话都没说，从颜寻扒拉开的房顶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祠堂的地面上，颜寻紧随其后。

　　两人一起走到放牌位的地方，粗粗一扫，大约有二十个的样子。

　　陆深走近，细看每一个牌位上的字。

　　端木先，端木临泽的曾祖父，牌位上写着十日后便是他的忌日，生平之中，提到端木先有一个弟弟，至今仍未去世。

　　颜陆两人对视一眼，端木先的弟弟，就是端木长枫的父亲，端木尘。

　　“这里有族谱吗？”陆深对这些知道的少，想起颜寻熟练扒瓦片的样子，用眼神询问他。

　　“应该有的，我找找。”

　　颜寻点头，在祠堂里绕了两圈，走到一座先人像前，犹豫了一下，绕到它的背后，很快就从像中取出了一个陈旧的册子。

　　陆深朝颜寻过去，二人共同翻看族谱。

　　族谱很旧，翻开来有一股陈旧的味道，边角还有很多褶皱，但几乎没有什么灰尘。

　　颜寻很快找到了端木尘的位置。

　　“嗯？”

　　端木尘竟然有除端木长枫外的一个儿子，名曰端木长轩，少亡。

　　而端木长枫，颜寻翻了许多遍，也没有找到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