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先生》克莱维尔

9、第 9 章

　　当天中午，吴难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祝贺来了。
　　看着教室里三个人其乐融融，祝贺不明白不到两个月时间，事情怎么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要说有没有怀疑过，肯定是怀疑了的，但问题是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怀疑，连个方向都没有，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现在貌似所有人都知道了，然而就自己不知道，偏偏还没法问出什么，一问就全用道理压他。
　　李自的位置对着门，最早发现的祝贺，拱了拱旁边的林在示意他看门口，没等他转头就见吴难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迅速转过了头。
　　“祝贺？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吴难看见祝贺有些惊讶，他已经很久没缠着自己中午留校了，现在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不能来？”
　　祝贺显然不满吴难见到自己的态度，走过去捧着他的脸反复揉搓着，正揉的起劲，吴难张开口对着祝贺的手就是一通乱咬。
　　“嘿，你这小孩儿怎么还咬人呢。”
　　说着就伸手掐住了罪魁祸嘴。
　　吴难不乐意了，突然仰头向后倒去，吓得祝贺赶紧撒手去扶，还没碰到吴难，就见他身手敏捷的起身对着祝贺的虎口咬了上去，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以及一圈红油。
　　“咂，你这一生气就咬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吴难转过头去也不理他。
　　自己明里暗里的被你妈提防提醒本来就委屈，现在你又过来欺负。
　　见吴难不理自己，祝贺连手上的油都懒得擦，赶忙过去哄人。
　　“不揉了还不行吗，你看我都被你咬了一口了，咱们算扯平了。”
　　为了表示不满，吴难直接转身，给祝贺留了个后脑勺。
　　“行行好，别生气了呗。”
　　……
　　见人还不理自己，祝贺又开始卖惨，他知道他家难难最心软了。
　　“你都不知道，你有两颗虎牙，咬的我可疼了，都快出血了。”
　　果不其然，吴难心软了。
　　听到自己把祝贺的手都快咬破了，急得吴难赶紧回头捧着祝贺的手就是一通瞧，见到祝贺手上自己的牙印就更愧疚了，红着眼睛说着对不起。
　　看到这儿，林在表示，吴难算是被祝贺拿捏了。
　　李自表示，嗯，学会了。
　　看到吴难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祝贺心想玩儿大了。

　　以前祝贺也被吴难咬过，那时候两人还都是小孩，吴难刚被周然捡回家，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小时候的祝贺又淘气，更不懂照顾小孩儿，满脑子都是自己有了个弟弟。
　　过年的时候趁着大人们都在聊天，就把人拽进自己房间里，连连哄带骗的让小吴难叫自己哥哥，还说周然是自己的舅舅，如果你是舅舅家的孩子就要叫我哥哥的，你要是不叫，不是舅舅家的。
　　但当时祝贺并不知道吴难是周然捡回来的。
　　小吴难之前也没人好好的教过他，以至于那时已经五岁的他并不能全然理解祝贺的意思，刚刚被抛弃的他就把祝贺的话理解成了自己不是周然的孩子，所以周然不会要他，又气又急的小吴难直接上嘴咬了祝贺的胳膊，小孩儿没个轻重直接就把祝贺咬出了血，差点没咬下一块肉来。
　　咬完祝贺都没说什么呢，吴难倒是先哭了起来，把大人都给招了过来。
　　大人们一进屋就看见祝贺的胳膊有一圈牙印，还往外流着血。
　　吓得他们赶紧围着祝贺的胳膊清理伤口消毒包扎，留吴难一个人在原地哭。
　　周然晚一步到的祝贺家，身后还跟着只有三岁的周日和出门买菜的祝贺爸妈，看见吴难在哭就蹲下询问。
　　人们这才开始注意到一旁的吴难，刚要出声谴责他为什么要咬祝贺，就见祝贺跑到了吴难面前，给吴难擦着眼泪，便擦还边说，被咬得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吴难还想着祝贺之前说周然不要他的仇，也不让他擦眼泪，扭头抱住周然的大腿。
　　两家家长见两个孩子不说话，就分开来，打算各自问各自的，事情总归是要搞清楚的，也不能冤枉了谁。
　　周女士领着祝贺走到沙发边上，周然则把吴难和周日先暂时带回了家。

　　把亲戚安排好了后，祝贺爸妈就让祝贺把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的讲了一遍，听到最后周女士也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小贺，难难呢，是你刚刚舅舅收养的孩子，你刚刚说的话会伤害到他——”
　　还没收完，周然就给他发了消息过来，问祝贺到底说了什么，吴难说小贺说了好多，但自己听不懂，就听明白了小贺说他不是我的孩子，觉得我不要他了。
　　回完周然，周女士就让祝贺看周然发来的话，接着说道，
　　“难难还小，之前又没有人教他，他现在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你的意思，所以你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你舅舅可能不会要他了。”
　　祝贺看完周然发过来的话，原本理直气壮地他瞬间蔫了，觉得很愧疚。
　　周汝梅看祝贺低下了头就没再说了，打算让祝贺好好想一想，谁知自己刚要起身，祝贺噌的一下站起身，跟她说要跟弟弟道歉。
　　周女士欣慰的牵着祝贺打开门，还没把门推开就听见，客厅里的亲戚在说刚刚的事。

　　“我就说，捡来的小崽子养不熟，刚捡回来的时候，二哥家里帮着照顾了多少，现在还咬人家孩子，这不就是个白眼狼吗？”
　　“你以为人家为什么不要他呢，就这样，周然估计也要不起他了——”
　　“那周然也不是什么好的，听说也是老周家的养子，结果不照样干了见不得光的事还不知悔改，跟家里闹掰了，也就汝梅心善，还照顾着点，要我谁管这白眼狼啊，养子也就算了，还是个表的。”
　　“欸，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啊。”
　　“砸砸，我跟你说啊，这个周然是个——”
　　还没等人说完，周汝梅就推门出来阻止了。
　　“难难乖着呢，周然也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也不会不要难难，就不劳各位费心了，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该走了。”
　　周汝梅懒得和他们解释，有的人就是你解释的再清楚，他们也只会听他们想听的，讲他们想讲的，根本不会在乎事情本来是什么样子，说再多也没用。
　　但祝贺不干了，龇牙咧嘴的想上去理论，自己本来就很讨厌这些亲戚，现在又来骂他舅舅和弟弟。
　　周然好不容易跟吴难解释完自己不会不要他，祝贺也没有恶意，就带着吴难和周日打算上门道歉，结果推开门就看见，祝贺黑着脸被他爸用胳膊夹在身侧，一家子沉着脸轰人。
　　亲戚都走光后，祝贺也就被放了下来。
　　两个小朋友面对面的，吴难又被祝贺脸上还没完全褪去的怒气吓到了，不敢上前。
　　看着家长在一旁催促的眼神，两个小朋友异口同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
　　小吴难听见祝贺明明被自己咬了还跟自己说对不起，又哭了起来。
　　对面的祝贺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搞得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干脆直接抱住了吴难。
　　吴难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道歉。
　　“呜——对、对不起，哥哥。”
　　“欸，别哭了，没怪你，你没生我气就行了。”
　　不提还好，一提吴难就想起来自已冤枉了祝贺，哭得更凶了。
　　祝贺被哭的手足无措的，想要帮吴难擦擦眼泪，结果也不知道这小孩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把自己抱的死死的。
　　在一旁被抱了很久的周日见哥哥们抱在一起哭，挣扎着从周然怀里下来，一颠一颠的跑了过去。
　　见自己胳膊不够长就坐在地上抱着吴难和祝贺的腿，嘴里念叨着，
　　“哥哥，不哭。”
　　两家人瞬间被这个场景萌到出血，全然不顾小吴难还哭着呢。
　　之后的几天，两家人总能看到祝贺后面跟着两条小尾巴，吴难一直但心哥哥的胳膊就把帮哥哥抹药的事情揽了下来，一天到晚追着祝贺看伤口，周日觉得好玩也天天跟在吴难身后。
　　这样的场景一见就是好几年，直到周日被接走才戛然而止。

　　但当时的事情吴难一直记得，以至于到现在也看不得那个伤口，一看到就自责，更别说这回自己又差点咬破。
　　祝贺见事态不好，赶紧岔开话题。
　　“没事，逗你呢，赶紧吃饭，我就是过来收拾东西的。”
　　“真的没事吗？”
　　显然吴难的注意力还是在咬痕上，并没有注意之后的话。
　　但林在是实打实的听清楚了。
　　“收拾东西？”
　　“嗯，通知书寄来了，我爸妈不让我留在学校，说是不让我给你们压力。”
　　笑话，祝贺表示自己怎么可能说他爸妈是担心他打扰吴难学习才不让他来的。
　　然而这话对三个知道真相的人来说，假的没边。
　　回过神来的吴难一阵恍惚，虽然他知道祝贺很大可能不会留校，但他没想到祝贺会走得那么急，他当然清楚这不是祝贺的意思。
　　可周阿姨就这么避自己如蛇蝎吗？
　　不是都说好了吗，自己不是都答应了吗，就这么怕出现意外吗？
　　一旁一直注视着吴难的林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开始心疼。
　　紧接着看着毫无察觉的祝贺，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