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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沈恪微微颔首鸦睫扫眼,“听老庄说你最近在打西郊地皮的主意。”

      桌面摆着玉带糕、寸金糖还有清水甘草梅皮,祁思尔正挑拣着先对哪样下手。她漫不经心地答:“上元县设九坊,祁氏一家便占织锦坊与木匠坊两坊。个中百姓但想在坊间从商,哪怕是流动摊位都要向他们上交保护费。”

      “云锦村百姓本就靠织锦为生,如今除了向官府上交税款,还得省出来一大部分交给祁家。”祁思尔说,“百姓苦不堪言。”

      “先皇为民休养生息,建都摒弃风水迷信与正统规范,未将皇宫设于江宁中心偏北,反而安排在东边一隅,都城更是避开老城街市耕地沼泽,这才建成如今不规则的怪异模样。”

      “如今国力强健,城郭外扩加强城防乃大势所趋。若我此时购入城郊地皮,未来收益翻倍,或能在新坊立足。”

      沈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执筷将梅皮放在糕点上一起夹给她,淡淡问:“何时转了性子关心天下事?”

      “当初也不知是谁学/习/强/国次次零分。”

      祁思尔将玉带糕塞进嘴里,给了他一记眼刀。

      糯唧唧加爽口梅片,在味蕾无限绽放清甜,好吃得她双眼放光。等这口咽下去才慢慢悠悠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那时连稿都交不出来,哪里顾得上学/习/强/国。”

      沈恪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如今可算‘达’了?”

      祁思尔嘿嘿一笑,“和您比还有巨大的差距。”

      她像只揣着食物的仓鼠一样紧紧捧起茶盏轻碰了一下沈恪的茶壁,眼神灼灼看向大金主:“那西郊的地皮……”

      商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沈恪要她成为初试魁首,若非于他有利何须与自己这等小户女周旋,日后不定有多少麻烦事等着她。眼下自己与他是同一根绳上的的蚂蚱,他愿利用便让他利用,反之她从中取些便利也不算过分。

      沈恪将茶盏往旁一收,沉默半饷道:“祁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想从他手中夺权,还需从长计议。”

      祁思尔闪着星火的眸子复归沉寂,鼓起腮帮子松了松逐渐僵硬的双颊。

      沈恪此人常是这样,一眼看透别人心思也就罢了,还要明晃晃表达出来「你再遮掩也没用,我把你猜得透透」。哪怕对方全然好意,于她这种心有千千的人来说,如此便是在打她的脸。

      她索性把茶盏往前一推,碰上装饼饵的玉碟发出“叮当”脆响。凝乳茶汤掀起涟漪,打在绞花桌布上,蕊心渐深。

      “若我偏要呢?”

      上辈子国泰民安,她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怡然自得好不快活。这辈子在祁府如同寄人篱下,还两次脑袋差点搬家,她厌透了!

      买地建宅是她的第一步,与兄夺权是为二,自立门户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她没什么远大的抱负要改变这个世界,她只想先顾好自己,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但她清楚,祁氏压她一日,她便困顿一日,永远挣脱不出庶女牢笼。

      “行一望十,你可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打算?”沈恪反问。

      祁思尔眉心上挑。淦!又被问住了!她嘴硬道:“那是自然。”

      她能感受到沈恪的探寻的、仿若一层一层扒掉她伪装的目光,不自然地闷头抿着茶水。

      沈恪思量片刻,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明榫拜匣,拿下放着银票与田契的第一层,从第二层里取出半枚精致的白玉雕印章。

      “你拿着这个去西郊找江虎。”

      印章雕工高超,用料讲究,是难得的行货。祁思尔端详片刻,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像虎符一样宝贝的东西。莫非我和对方另一半拼合的话,也能拥有如军队一般的财富吗?”

      “嗯。”

      祁思尔:“?”

      !!!

      她瞬间瞪大了宛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眼,“这不会是……”

      沈恪神色坦然:“往后西郊江虎的统辖之处皆是你的地盘。”

      祁思尔张大了嘴巴,赶忙将印章小心的收好。

      他用的词不是宅契,不是田契,不是商契,而是“统辖之处”与“地盘”。

      妈妈呀,她发达了!

      她激动道:“多谢头儿厚爱!这些算您的入股,往后等我做出一番事业就给您分红!”

      -

      从荣锦堂回来,她不知有多意气风发,踏进静园时脸上都带着春风得意的笑。

      她刚走到小茶寮便听到祁嘉栋的呼喊声。

      “三姐姐!思行今日竟连赢我三局!”祁嘉栋如今说话底气十足,面色红润好似鲜衣怒马少年郎。

      祁思行不愧是顶级大反派,脑袋瓜就是牛X。

      她往屋内看了一眼,祁思行认真研究棋局的模样宛如一个老学究。

      “他才学了几日,是你这个做师父的故意让着他吧?”

      “哪能啊,我都被吓了一跳。”祁嘉栋笑道,“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祁思尔赶忙“呸呸呸”,点了一下他的脑壳,嗔怪道:“说什么呢,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送走祁嘉栋,她才问着祁思行,“他可生疑?”

      “倒是没有,寇叔还以为四哥哥常陪思行玩,心情大好,身子骨才硬朗起来。”祁思尔挖了挖核桃酪,疑惑道,“阿姊如何得知四哥哥的药有问题?”

      她将加了蜂蜜的核桃酪与祁思行的碗做了交换,“别家娘子讲稀奇事听来的。”

      “像一些世家贵胄,有些心肠歹毒姨娘为自身的宠爱或是为给亲儿女搏一个前程,时常会对别的夫人姨娘或是嫡亲子女下黑手。要么污他人品,毁其根基……”

      “要么伤其身体,难成大器!”祁思行手上的勺子颤了颤,分外震惊地接着话,“四哥哥是嫡子,所以廖姨娘便……”

      说到此,他表情微变,猛然抬头看向祁思尔,“阿姊不对!”

      “怎么了?”

      “四哥的汤药一向是寇叔准备的,而寇叔……是父亲的人。”

      祁思行言下之意令她不寒而栗。

      钱青筠为姑苏缂丝世家钱氏独女,钱父对祁康南犹如自己亲儿子一般疼爱。平日商业往来,要钱给钱要料给料,把他这位姑爷捧得比天还高。

      哪知祁康南是要吃绝户啊!

      原书中祁嘉栋还有一个亲姐姐,在他们家排行老二,不过刚出生便夭折了。自此钱氏大病一场身体远不如前。祁嘉栋死后,钱氏相跟而去。书中虽为提及后续,照祁康南的野心,钱家估计被他啃的渣都不剩了。

      祁思尔稳了稳心神,对他叮嘱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敢再告诉第三人。”

      祁思行默默指了指立在门口的青桑,“那她呢?”

      刚才的谈话以青桑离他们的距离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煮药、换药、蒙骗寇叔于她来说也有一份。

      祁思尔扶额,将青桑叫了进来。

      “青桑,虽然你是从庄子上抽调来静园的,但是这些时日院里诸多事宜你都处理的不错。”祁思尔将银袋子放在她的手上,“钱不多,你拿着。与家人过个好年。”

      青桑一掂量,赶忙跪倒在地,“三娘子这太多了。”

      祁思尔俯身扶了她一把,对上一双水煎碎月般清透的眼:“不用跪,快起来吧。”

      青桑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乔嬷嬷收养的女儿,老夫人逝世后,乔嬷嬷不知为何不愿留在府里,反而去了管了庄子。

      吴嬷嬷送来的几个婢女,祁思尔看过身契,跟着豫园椒园两位主儿的各占一半,余下的都是庄子上送来的。她多番对比,最后挑了模样高挑做事爽利又识字的青桑做内院丫鬟。

      庆幸的是她没看走眼。

      “四郎君换药之事切忌不可与外人知晓。”

      青桑颔首起身,“奴明了。”

      青桑转身,她拖母亲问过大夫所换的那几味都是常见的补药,并不相克。她不知三姑娘的意图,但她母亲说过三姑娘是这府里的好人,能帮便帮。

      她将银袋揣进怀里,沉甸甸的都是三姑娘对她的信任与回报。

      她想她跟对了人。

      -

      织造局的召书与钱氏前后脚到达静园。召书命她来年二月中前往织造局准备复试。而钱氏则是来找她的宝贝儿子。

      钱氏刚到静园便眉头紧皱,火急火燎的挨个屋子找祁嘉栋。

      “四弟在茶寮与思行下棋。”祁思尔指了指不远处茶寮的方向。

      钱氏大迈几步,扬起的右手就要往祁思尔脸上呼。

      一旁的嬷嬷赶忙拦着,冲她摇头使眼色。钱氏这才转念一想,祁思尔若真大运流年做了女官往后回头报复她可就得不偿失,只得非常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钱氏气急,“嘉栋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这般冷的天你还叫他去四面漏风的茶寮下棋,你安的什么心!”

      “您有骂我的工夫早把喊进屋里来了。”钱氏误解,祁思尔也不恼火,仍心平气和的与她说道。

      钱氏顿时无语,不顾形象的拍着大腿怒吼道:“还不快去把人给我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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