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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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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房顶一塌,周望舒自然而然睡进了季暮屋,也由不得其他人说什么。
夜深俩人刚要睡下,姜月熙就拎着东西进了东院,还直奔季暮屋。季暮打开门没好气地看她,对姜家人现在都没好感,直接问:“你过来干嘛?什么事?”
姜月熙知道他的火气从哪儿来,也不在意。从门缝里看见姓周的小孩儿,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过来送礼。”
不等季暮关门,她就直接推开人进了屋。
季暮警惕的看着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姜月熙说:“刚刚。”
季暮一看这人就知道是过来当和事佬的,没给她好脸色。倒是望舒看看季暮,又看看这个女生,问季暮:“她是谁啊?”
季暮不想说,姜月熙指着季暮说:“我是他姐。”
季暮直接拆台,问她:“你要不要点脸。”
要说他对姜家的谁最没办法,一定就是眼前这人。姜月熙既能跟个长辈似的凶他,又能跟个孩子王似的哄着他玩。
这俩人的对话把月亮听得一阵懵。姜月熙一看混不不过去说:“我是他小姨。”
月亮听了一会儿懂了,原来姜月熙是姜淑龄的堂妹。姜月熙要是姜淑龄的亲妹妹可够吓人的。
“有事说。”季暮懒得跟姜月熙绕弯,说话直来直去,“谁让你过来说和的,我妈还是我二婶?”
姜月熙说:“我二哥。”
他二哥是姜旭,大哥是她自己亲哥。
姜月熙又说:“你行啊季暮,又把长辈怼了。我刚一到就听到你今天的事迹,还得我来哄你。”
周望舒给她倒水,听她回了句谢。然后听见季暮关门送客,软硬都不打算吃。
“行。”姜月熙眼看哄不了,撂下杯子说:“反正不是我惹得你,你们就这么僵着吧。”,出门她说:“你明天跟我去逛街吧,陪我去买东西。”
季暮看着她的背影道:“不去,没钱。”他的钱都进了季闻誉的口袋。
姜月熙想锤他,“跟我出去逛街,什么时候让你花钱过。”
话音刚落,季暮就“嘭”得一声关了门,气得她差点儿冲进去揍他一顿。
铺好被子,季暮跟月亮道:“望舒,你以后离姓姜的都远点儿。”
望舒大概能听懂他的意思,点点头。第二天一早不等季暮睡醒,姜月熙就坐在院里等人,就怕季暮跑了,她还想拉上周望舒一块出门,结果季暮说什么都不同意。
周叔叫人把他俩送到百货商场,下车后姜月熙戳了戳季暮的脸,问他,“你能不能不跟我拧着,他们惹你我可没惹你,谁欠你你找谁去。”
季暮“呵”了一声,还是没好脸色。
既然跟姜家人没法好好相处,那他就不好好相处了。
姜月熙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季暮没理她。
逛了一圈,这人就开始觉得没意思,因为从头到尾季暮都不理她,活脱脱一个苦力,她买什么,季暮就拎着什么,干的全都是周愚平时干的活,还不如让她带周愚出来,至少还能陪她说个话。
姜月熙僵不下去,逛了一会儿在百货商场里找了个沙发坐下,说:“要不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点儿?”
季暮只看着她,继续当哑巴。
姜月熙没话找话,“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小气可不行,容易找不到对象。”
季暮双手环胸,所答非所问地说:“你要是恨嫁,我可以让我妈赶紧给你介绍个对象。”
姜月熙破财消灾不成,看着季暮头大。姜淑龄昨晚跟她说季暮的两个舅妈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把他给惹了,让她有空的时候哄哄她儿子,她觉得她现在哄不好。
季暮不是她外甥,季暮是她祖宗。
季暮叫她从来不会喊小姨,每次都是点名指姓直接叫她“姜月熙”。
姜月熙累了一天,跑断腿都没看见季暮一个笑脸,领着人叫了辆黄包车带回家。
晚饭季暮和周望舒都没去前院,直接叫周愚送到院里,俩在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吃了顿消停饭。
饭后俩人看着晚霞消食,望舒好奇地问:“叙哥,你小姨今天都带你去哪儿了?”
季暮攥着他的手在秋千上晃悠,捏着他的手指说:“也没去哪儿,就是去买了点礼物,等她走之后带走送人。”
望舒觉得他有心事,便问:“叙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啊?我觉得你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季暮,看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情绪。
季暮沉默了一会儿,当周望舒觉得他不会说时,季暮说:“我想去趟天津,我不想去上课了。”
这个想法不第一次有,也不是最后一次出现,几个月前在望舒还没到季家时他就有这个想法,后来季闻言回来了,加上一大堆事件让他无从分身。
望舒扣着手指问:“去干嘛?”
他说:“去干我想干的事。”
季少爷心大,心大到装下太多无法言说地事;季少爷心也小,小得只剩一个周望舒,看不见就不放心。
周望舒觉得自己好像能看懂他,又好像没看懂,夜深人静时,他捏着季暮的手指边玩边说:“你去吧,我帮你打掩护,不过瞒不了季伯伯季伯母太久。”
季暮没立刻下决定,隔日出门买了一堆书还有胶片,连傅纪实都没说,偷偷坐车去了天津。
文茵两三天没看见季暮,问望舒他干什么去了,周望舒第一天说去了报社,第二天说去上课,等到找不到理由瞎编,季暮半夜翻墙回来了。
西屋已经被修好两三天,他没回去住,季暮一进屋就能看见他。
望舒开灯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问:“你办完了?”
季暮却摇了摇头,看样子很累。
季暮又问他自己不在家这两天他在家里干了什么,望舒笑着说了两件事,问他有没有被姜家人欺负,他又笑着说没有。
睡醒一觉后季暮领着月亮去了报社,季暮一直坐的桌上放了好几张报纸,报社里只有栾笺夏一个人在。栾笺夏递给望舒一块桃酥,跟他说:“这两天的新闻都是陈行从南京那边发电报传回来的,老傅有事,跟他爸妈回老家了。”
说完又问望舒,“怎么样,好吃不?严芜去上课之前拿来的。”
望舒点点头,把桃酥掰成两半,没吃的那一办放回去。夹着果仁的桃酥甜到发腻,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季暮不用把所有话都说明白,报社里人都跟他心照不宣。这群人都知道他想干嘛。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不舒服。
季暮看了眼报纸,拿起望舒掰开的另一半桃酥尝着问:“陈行有没有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说。”
栾笺夏吃着说:“不过他爸前天来报社了,想让我们几个想想办法把他叫回来,我估计陈行在南京累惨了。不然他爸也不至于心疼到让我们几个劝他回来。”
季暮拿起报纸,认真看起来。栾笺夏吃完一块桃酥又拿一块掰开递给周望舒,想跟他分分,结果月亮摇头,跟她说太甜吃不下了。
她在问季暮,季暮也吃不下。她就只能把另外的半块放回去。
望舒心里拧着劲儿,自己在心里掰扯半天,小声问栾笺夏:“叙哥前两天偷偷去天津了,你知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栾笺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季暮。最后小声说:“报名去了吧。”
她猜的。
“报什么名?”
栾笺夏叹了口气,跑到陈行之前坐的位置上翻翻找找,最后递给周望舒一张纸。
周望舒看着上边写的东西懵,又不知道怎么问,看着栾笺夏等她主动说。
栾笺夏看看季暮,背着人答:“他想参军……他想要太平盛世……”周望舒低下头,听见她说:“报社里的人都想,我也想,可是这个世界上哪儿还有安全的地方。”
周望舒只安安静静听着,不知道该回什么。
屋里季暮拿着钢笔落笔的动静清晰可闻,每一个字都划在他身上,别扭,难受,说不清道不明。
辛衡之上完课,独自一人来报社,跟周望舒打了声招呼,跟其他人似的噎季暮,“没想到季少爷今天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被他自家老子关在家里出不来了呢。”
季暮习惯了,没理他。栾笺夏捏了团纸团朝他扔过去,等人看过来,赶紧冲他摇摇头,让他别说了。
辛衡之看动她的意思,“啧”了一声。
怎么最近连话都不让人说了呢。
没到午饭时间,辛衡之就接到了从季家打来的电话。季闻言好言好语地问他季暮在不在,挂掉电话辛衡之敲了敲季暮的桌子,说:“你爸刚才打过来电话,让你回家一趟。”
季暮看了他一眼,撂下东西回句知道了,也不等其他人上完课过来,带着望舒往家走。走到一半遇到姜可松,刚想问他季闻言喊他回家干嘛,姜可松先拽着人往反方向扯。
“怎么了?”季暮不明所以。
姜可松捂着膝盖喘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说:“不能回去,给你修西屋的伙计今天去家里结账,结果给了姑父一个册子说是从你院里捡到的,姑父看完后问了一圈是我们谁的,我们都说不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