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的正确饲养方式》丁香与醋栗

38、圣国

　　沈青白抬起眼睛看着季景慕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点点的泪水。
　　"已经过去了。"季景慕低声说，"真的已经过去了。"
　　沈青白没有说话，她把手机放回衣袋里，转头望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亮。
　　"睡一会儿吧，等到了还要去办手续。"季景慕低声说道。
　　依旧没有回答，女孩的眼睛依旧停留在外面那漆黑一片的世界里。

　　飞机在圣国国际机场降落，圣国位于整个大陆的偏北部，被人称为大陆文明的源流。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统一整个大陆的初代唐王，唐王从这里起兵，带领七王一统大陆，建立了长达七百年的唐氏王朝。这里诞生了大陆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圣教，圣教不仅仅是一种宗教，其教义中的世俗性让圣教成为近代科学技术诞生的温床，当时的教廷不仅仅是大陆的信仰中心，其教士还包括数学家、物理学家、药学家等等身份。因此，虽然如今的圣国并非是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但是其教育和学术依旧走在大陆的前列，尤其是沈青白所申请的圣国国家大学，是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大学，拥有最悠久的历史和强大的资源。
　　季景慕和沈青白下了飞机，办好了一些手续，按照周临的交代，两个人换乘了地铁和公交车，来到提前订好的酒店附近，酒店附近就是办理一些留学手续的地方，距离青国的使馆很近，两个人需要在这里住将近一周的时间办好相关的手续，然后才能去往学生公寓。
　　季景慕在路上试图和沈青白说话，但是她一直沉默着，只有有的时候会回答一句，进入酒店，周临给两个人定了两间挨着的房间，季景慕刷了房卡，却看见沈青白依旧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先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办手续吧。"季景慕低声说道。
　　沈青白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却不说话。
　　"怎么了？"季景慕愣了一下，片刻，他低声说，"我去你房间行吗？"
　　沈青白松开了手，季景慕和沈青白进入了房间里，季景慕搬了椅子坐在门口："你飞机上都没有睡觉，现在要睡一下吗？"他轻声问道。
　　"你呢？"沈青白问。
　　"我飞机上睡了，现在不困。"季景慕回答，他其实并没有睡着。"我就坐在这里。"他低声说。
　　"好。"沈青白回答。
　　季景慕坐在沈青白房间的门口，沈青白拉住了窗帘，房间里顿时暗淡一片，黑暗中的女孩连忙又拉开了窗帘，季景慕收回了目光，他清楚的知道，她是害怕的，她还没有从方重华又回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不知道他不在的那些日子，她该有多害怕。
　　手机里的联系人弹出了一个新的申请，备注是沈楥，季景慕通过了以后，手机里弹出了沈楥的消息：到了圣国了吗？
　　季景慕连忙回复：沈先生，我们已经到酒店了，媛媛说她想睡一会儿。
　　沈楥：睡觉？她真的想睡觉？
　　季景慕：是的。
　　沈楥：她自从你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失眠，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如果她想睡觉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季景慕愣了一下，他转头去看女孩，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床尾，女孩已经躺下了，季景慕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他回复道：我们下午去办理证件。
　　沈楥：好，下午办完后给我发消息。
　　沈青白以为自己还会继续失眠，她已经连续失眠很久了，每天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梦见那段让人窒息的经历，或者各种诡异恐怖的梦，她总是从梦里惊醒过来，然后就根本无法入眠。但是出乎意料，可能是坐飞机太累的缘故，她很快睡着了，没有任何古怪的梦境。
　　季景慕用手机在看通用语单词，虽然能够顺利出国，但是他的通用语实在是无法在圣国和别人沟通，沈青白在初中的时候教过他通用语音标，他在极力会想起那些过去的知识。
　　他小声的念了一下一个单词，但是总是感觉非常奇怪。
　　"那个应该发o的音。"轻轻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沈青白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
　　"你醒了。"季景慕放下手机。
　　"嗯。"沈青白蹲下身子，支起下巴，这样可以看见他手机里面的单词，"你可以再读一遍。"沈青白小声说。
　　季景慕又念了一遍单词，却发出一个极其奇怪的发音，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还是不太行啊。"
　　他转头去看沈青白，她发现女孩的眼睛里似乎亮起了细微的光芒，她轻声又念了一遍单词，一个音一个音的念着，他一个音一个音的学，最终发出了正确的读音，她的唇角略微上扬了一下，他清楚的看见她的表情，顿时脸上带了笑意。
　　"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季景慕伸手去拉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把手藏在身后，而是拉住了季景慕的手。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季景慕，季景慕完全不认识上面大量的通用语，沈青白伸手接过了菜单，点好了菜，很快菜就上来了，她点了季景慕喜欢的菠萝炒饭。
　　两个人吃完饭，沈青白去结账，季景慕看见，她似乎在和服务员说了什么，花了很长时间才结完账，两个人之后就去办事处排队，这个时间并非留学手续办理的旺季，所以办事处没有什么人，很快就排到了两个人。
　　"沈青白。"办事处的文员叫道。
　　需要一个人单独进去拍照，沈青白下意识的看着季景慕。
　　"请问，我能和她一起进去吗？"季景慕用通用语问道。
　　"啊？"文员有些奇怪，但是很快说道，"好啊。"
　　弄完下午的手续，天已经快黑了，"景慕哥哥。"沈青白小声问道，"你今天晚上要回房间睡吗？"
　　季景慕愣了一下，回答："我还坐在那里，行吗？"
　　沈青白微微垂着眼睛，片刻，她说道："可以不用在凳子上。"
　　"啊？"季景慕一愣。
　　"我的意思是说。"沈青白脸红了，" 我的意思是说，可以一起在床上睡。"
　　"啊？"季景慕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但他马上说："不行，要是你哥哥知道了得飞过来揍我。"
　　最后的决定是，季景慕在床边打地铺，沈青白睡床上。
　　"要关灯吗？"季景慕问道。
　　"我觉得可以。"沈青白回答。
　　季景慕站起来关灯，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手机发出微弱的亮光。
　　"明天预约的是上午八点，早点睡吧。"季景慕对沈青白说，他留意到，她还在看那个视频。
　　原本是无梦的，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沈青白突然就梦到了青面獠牙的恶鬼，它们跳跃着，追逐着她，在无人的旷野上，她疯了一样的奔跑，却看见了前面的父亲沈天麟，她喊着父亲，沈天麟骤然转身，面目狰狞恐怖，她猛的坐起身来，一把打开了床头的灯，昏黄的灯光下，季景慕不在，她感觉到窒息一般的恐惧，仿佛有人用蛇一般的目光盯着她。
　　接着，门发出了刷门卡的声音。
　　沈青白一把抽出了放在枕头下面的餐刀，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她说服了服务员卖给她一把餐刀。
　　季景慕用毛巾擦着头发，往进走，女孩瑟缩在床头，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刀。
　　"媛媛。"他脱口叫了出来。
　　女孩的身体在抖，他能清楚的看出来，"先把刀放下。"他低吼道。
　　实际上，她的手抖的根本握不住刀，啪的一声，刀落在地上，季景慕已经快速上前："你这是干什么？"他皱着眉问道。
　　"你不是说不走了吗？你不是说不走了吗？"她哭着，一把抱住了季景慕，几乎歇斯底里一般的喊着。
　　季景慕愣住了。
　　"你说让我等你，你说你之后来找我，你却没有来，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你说你不走，可是你走了，昨天你说你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走了？"她哭着问他。
　　正如她所说，他或许一直都是那个食言的人，十年前的案子，他让她等他，可是他却被带进了教习所，方重华再次回来，他对她说不会走，可是他却在她睡着之后离开了。季景慕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剜了一刀一样的痛。
　　"媛媛。"他伸手搂住她，轻声安抚她，"我去洗澡，我没有走的。"
　　沈青白紧紧搂着他，泪如雨下。
　　"我保证，这次我一定不会走了，好吗。"季景慕低声说。
　　"你保证。"沈青白不松手，死死抱着季景慕。
　　"我保证。"季景慕低声回答。这时，他看见了她抱他微微露出的小臂，他顿时吃了一惊，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雪纺材质的睡衣袖子被他免上去，纤细白皙的手臂上，竟然是鲜红的疤痕，横着排列，有七八道伤口，看上去完全不是不小心划的。
　　"这是怎么搞的？"他骤然皱眉，声音也带了怒意。
　　"没什么。"沈青白下意识的想缩回手臂。
　　"你自己划的？"季景慕问道。
　　"不是。"沈青白拼命想从他手中抽回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