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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蛇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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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倩倩在开学前一天被校工发现,据说已经冻的说不出话来了,马上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校方给出的说法是风太大了,门不小心被风带上了,以至于把容倩倩关在了天台上,校方同意给予一定的赔偿。
季景慕听到班里同学的议论,一句话也没说,他变得越发的沉默,他经常逃课,来到赌场工作,似乎只有无尽的工作才能让他逐渐平静下来,似乎只有工作的时候能够不想念她。他工作做的很好,江琛让他进到了内场,他有的时候会陪客人赌博。
时间在纷繁复杂的纸牌、骰子之间度过,转眼之间就是元旦了,学校会在晚饭后举行元旦晚会,全校同学都去礼堂集合。季景慕一下午都在赌场忙碌,他突然想起老师所说的元旦晚会,如果全校都去的话,他说不定还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季景慕和江琛说了自己要回一趟学校,就往学校走去。
回到学校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站好了队,等着去礼堂,季景慕加快了脚步。
"你快点走。"身后传来极其熟悉的声音,温柔却带着焦急的,"你再不快点,等会又被老师骂了。"是沈青白的声音
季景慕站住了。
"着急什么,你最后大题做出来了吗?"秦瀚阳的声音。
"季景慕。"秦瀚阳看见了站住的季景慕,兴高采烈的上前喊道。
季景慕转过身来,秦瀚阳和沈青白都穿着校服,外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模一样的单词书,甚至看向他的神情,都是一样带着惊喜的神情。他们或许才是一种人,成绩优异,家庭优渥,不像他,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好久不见你了。"秦瀚阳说道,"我们等他们都进去了再去吧,咱们三个可以坐一起。"
沈青白不说话,她微微垂下眼睛。
"我不去看了。"季景慕说,他把手插进外套的兜里,径直往两个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啊?"秦瀚阳问道。
季景慕不回答,径直往前走去。
"你先去吧。"沈青白突然对秦瀚阳说道,她纤细的手指扣上了他的衣袖,"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沈青白对季景慕说。
"那、那我先走了。"秦瀚阳回答,径直往操场跑去。
季景慕的眉间拧紧了,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但是他极力压抑住心里的感情,他用极冷的声音说道:"松开。"
"你去哪里?"沈青白没有松手,她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袖子,"最近我都见不到你,周日你也一直不在学校,你们班同学说你经常不在,我还去你家门口等你,管家也说你不在,你。。。"
"别说了。"季景慕低吼道,声音沙哑。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沈青白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季景慕猛的抽手,将袖子从沈青白的指尖拔出来,他转过脸去,直视着沈青白的眼睛,他坚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说出来:"你什么也没做错,你哥哥是议员,父亲是外交官,我们本身就不是一样的人,我在这里只能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他说的很急,他拼命支撑着自己说下去,仿佛一慢下来自己就会失去这种勇气。
"不是的。"沈青白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没有这么想。"
"我们别再见面了,听懂了吗。"他声音沙哑,低声吼道。
"不,不行,我们。。。"沈青白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滚开,我不想见你。"季景慕吼道,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径直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季景慕你他妈有病吧?"秦瀚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可能没有走远,季景慕没有回头。
他几乎是冲进教学楼,他靠在墙上,感觉心里像是刀绞过一样,他从窗口去看她,女孩站在原地,他清楚的看见了她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来,秦瀚阳在旁边安慰她。
这下好了吧,这下,她能够过全新的生活了吧。
他本身以为自己会感到轻松,但是压抑的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翻涌而来,他蹲下身,以手掩面,这个冬天,他第一次感觉到寒冷。
这件事情之后,噩梦又一次侵扰着他,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他害怕自己又一次梦见那诡异的梦境,梦见自己的脸和方重华的脸重合,梦见自己成为那样的人,那样让他刻骨铭心的憎恨的人。
寒假的时候,季致远和林枝在义山结婚,家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林枝负责,林枝虽然刚刚大学毕业,但是却把家里的事务管的井井有条,年后,季景慕的三哥,季家的样子季晨结婚,相比较季致远的盛大婚礼,季晨和他的妻子只是去教堂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季晨也正式通过律师资格证考试,进入了一家律所。在这个假期,沈青白仍然跟着哥哥去到了青城,在那里沈楥找了青城的补习老师给沈青白补习,每天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点,安排的满满的。秦瀚阳仍然一个假期都在家里学习,左骁睿和爷爷去了南方海边度假,夏小柔的父亲也给她找了补习老师。
高三悄无声息的来临,高三一开学,就是一次模拟考试,紧张的氛围突然在所有的学生之间拉开,墙上挂上了鲜红的倒计时牌子,每天撤换一次。模拟考试之后第二天,就出了全部成绩,秦瀚阳的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沈青白第一次考到了年级第三的好成绩,夏小柔也如愿进入了前七百,季景慕和左骁睿的成绩依旧很靠后。
学校又宣布冲刺班再加一个晚自习,加到十点五十,季景慕看到学校门口张贴的通知,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看到沈青白一个人回家被人骚扰,晚上十点半,季景慕和江琛说了,从赌场出来,他站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看着学校门口,十一点,沈青白和秦瀚阳才从学校里面出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沈青白带着耳机,似乎在听什么,秦瀚阳手里还拿着那本单词书,在昏黄的灯光下嘴里念念有辞。
季景慕远远的跟在后面,他穿着黑色的外套,隐藏在巷子或者楼宇的阴影里,他跟在沈青白身后,沈青白和秦瀚阳在岔道口分开,季景慕已经不远不近的跟在沈青白后面,他看着她打开了自己家的门,随后,看见她在二楼的房间亮起了灯,他知道她大概回家之后还会再看一会儿书,他依稀能看见她在书桌之前坐下的身影,他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每天都这样,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只要这样就好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像是,她的影子一样。
夏天转眼而来,夏风下的一切都变得温柔而且清澈,学校里的学生逐渐换上了夏季校服,白色的短袖显得整个学校不像冬天那么沉闷。
沈青白不喜欢高三的生活,每天抬头低头全是成绩,平时除了上课的时候,班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就算是在课间,全班同学也大多在自习,大家都看见了黑板上那不断减小的数字,每个人都加倍努力。沈青白成绩很好,但是她并不喜欢学习,她越发想念初中那种能够一边玩一边学习的时光。这样被学习占满的日子,她变得很孤独,虽然和秦瀚阳依旧是同桌,但是两个人基本上很少说话,除非是讨论习题,就算是在放学的路上,也是她听听力,他背单词。沈青白也愈发想念季景慕,想念和他一起回家,一起吃雪糕的日子。
但是她总是想起他对她说的话,他不愿意和她一起走下去了,每次想到这件事,她的心里就很难过,这不是阵痛,而是细密而绵长的疼痛,她不敢让自己放空下来,如果停止学习,她就会想起他来,想起他握着她的手,那是她唯一愿意接触的人。
周五的晚上,沈青白像往常一样在岔路口和秦瀚阳告别,径直走向自己家的位置,这时,她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男人左手夹着烟,戴着卫衣的帽子,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个时间站在这里有些奇怪,沈青白想着,但是注意力很快被耳朵里的英语吸引,她和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伸出了手,抓住了沈青白的肩膀,那一瞬间,一种熟悉的恶心和绝望像是一张网,网住了沈青白,她顿时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那个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摸沈青白的脸颊,拿下了她耳朵上的耳机,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响起:"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这一句话,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低语,啪的一声,耳机连带着手机摔在了地上,沈青白全身都在发抖,冷汗已经涔涔而下,她想跑开,但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她僵立在原地,仿佛灵魂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