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的正确饲养方式》丁香与醋栗

23、无头鬼

　　“我感觉，我真让他们失望。”秦瀚阳低声说道，季景慕看见，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有眼泪的痕迹，他的声音沙哑，他似乎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知道吗，我一直特别羡慕你和左骁睿，你们能够打篮球，跑步能够跑的很快，还敢和别人打架，而我这个身体，自由移动都很难，现在彻底变成一个残疾人。”秦瀚阳的双手遮住了脸，“我感觉，我过不去这一道坎了。”
　　季景慕看着眼前的朋友，突然想起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跪在季家的大门口，心里也是这样的绝望。
　　“现在最重要的，是告诉你父母，然后让他们带你去看医生，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失聪，很快就可以恢复的。”季景慕在秦瀚阳身边坐下。“你应该一直是你父母的骄傲才对，你成绩一直都这么好，媛媛和我说，你想当医生的。”季景慕轻声安慰他。
　　秦瀚阳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不去的坎。”季景慕低声说，“我这些年多亏了兄长的收留日子才好过些，初一的时候被欧铭他们欺凌，后来外婆又去世了。因为我总觉得，只要向前走，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想更加努力的，离媛媛近一些，你想想夏小柔，你觉得你还能过得去吗？”
　　“她大概不会喜欢我的。”秦瀚阳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他低声说道。
　　“所以等你治好了耳朵，要去问问她。”季景慕的声音多了些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秦瀚阳突然笑了：“谢谢你季景慕。”他转头看着季景慕，原先压抑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季景慕站起身来，低声说。

　　季景慕明显感觉到，家族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很少回庄园的季致远住回了庄园，家族中那些西装革履的人经常聚集在家族的书房中，早饭的时候喜欢玩笑的大哥也不再开玩笑，甚至早餐的时候都在和江琛商议着什么。
　　季景慕知道不该管家族的事情，他一贯保持着沉默。
　　季景慕来到酒吧，就开始擦拭吧台上的杯子，天气有些阴沉，甚至在八点左右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八点半雨瓢泼而下。
　　“这种天气，完全没有人来嘛。”小徐坐在吧台上，看季景慕拖地，老周开着电视，看电视里北方战争的新闻。
　　酒吧的门骤然推开了，十几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门又碰的关上。
　　季景慕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问道：“几位喝点什么？”
　　“普通啤酒，十二瓶。”为首的那个黑衣男子说。
　　季景慕进入吧台，开始取酒。
　　“他们是无头鬼。”老周突然低声对季景慕说。
　　“什么？”季景慕皱眉。
　　“无头鬼是洛城和咱们季家实力相当的势力，咱们早在六年前就和他们以曲水位界划开了势力范围，他们这是过界了。”老周盯着那几个露出的手臂上的无头鬼刺青。
　　“你们说什么？”为首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没事什么，马上就好。”老周连忙赔笑道。
　　季景慕将啤酒倒入杯子，端了上去。
　　“唱歌的呢？”那个为首的男人叫道。
　　“大哥想听什么？”小徐连好了麦克风。
　　“随便唱一首。”男人吼道。
　　“好嘞。”小徐唱起了歌，悠扬的歌声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那个男人喝了一大口酒，突然猛的把酒杯摔在了地上，他吼道：“你们的酒他妈掺水了吧？”
　　歌声戛然而止，季景慕一愣，老周连忙道：“这位大哥，不满意咱们赔您钱。”
　　“给我砸。”为首的那个男人喝道。
　　“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是季家的酒吧。”老周喊道。
　　“砸的就是季家的酒吧。”为首的那个男人抡起了木质的椅子，猛的砸在了桌子上，顿时，椅子烂成碎片，桌子也坏掉了。
　　“打电话，给江先生打电话。”老周连忙去拿电话，一个男人一把拽住了老周稀疏的头发，把他从吧台后面拽了出来，小徐也被摁在了地上，那个男人抡起酒瓶，就朝着老周的脸上砸去。
　　季景慕翻身跃出吧台，一脚踢在那个按着老周男人腿上，那个男人身子一踉跄，被季景慕抓住了衣领，猛的向后摔去，那个男人倒摔在吧台上。
　　几个按着小徐的男人松开了，冲向季景慕。
　　“你们先走。”季景慕低声对老周说。
　　“那你。”老周叫道。
　　“快点走。”季景慕喊道，老周连忙站起来，拉着小徐就往外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季景慕怎么办？”小徐忍不住叫道。“我们得回去。”
　　“他是个练过的，看看就知道。”老周大喊道，“我们现在得去找江先生。”两个人快步跑到了电话亭前，给江琛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阵忙音，明显没有人接。
　　“这、这可怎么办啊？”小徐叫道。
　　“妈的，六年前也是这样。”老周低声骂了一句，“看来要开战了。”
　　几个人被打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们身上都带了伤，季景慕冷眼看着他们，他的手臂上被玻璃划伤了，脸上满是血。
　　“我们快走，这他妈是个练过的。”为首的那个男人撑起身子，往外走去。

　　夜色极深，季家却出乎意料的灯火通明，季景慕进入客厅，吓了一跳，客厅里已经坐着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季致远站在书房门口，手指尖烟雾缭绕。
　　“你去打架了？”看见季景慕回来，季致远皱眉。
　　“我去酒吧工作，周先生说是无头鬼。”季景慕低声说道。
　　江琛站了起来：“公子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季景慕连忙回答。
　　“妈的，忘了你了。”季致远皱眉。
　　“大公子，我们就这么任凭他打？”一个身材壮硕的棕色西装男人问道。
　　“尹叔叔别急。”季致远淡淡道，他转头对季景慕说，“你上去包扎一下。”
　　楼下的说话声一直持续了一夜，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季景慕刚刚洗漱好，就听见了敲门声，季景慕打开门，季致远穿一身黑色的西装，深灰色的领带，站在门口。
　　“大哥。”季景慕有些惊讶。
　　“昨天去江琛的酒吧的那几个人死了吗？”季致远问。
　　“没死。”季景慕有些惊讶，“他们都跑了。”
　　“我帮你请假了，你今天和我走一趟。”季致远说道。
　　“要去…要去干什么？”季景慕问道。
　　“换衣服，走。”季致远点燃一支烟，指尖烟雾缭绕。
　　江琛坐在驾驶位置上，季致远和季景慕坐在后排，车开动了，季致远又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窗外的天空依旧灰扑扑的，还有零星小雨而下。
　　“小公子，你等会和大公子一起进去，不要多说话，大公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江琛忍不住嘱咐道。
　　“我们，要去哪里？”季景慕问道。
　　“无头鬼是曲水西边的组织，成员大多是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在身上纹无头鬼的纹身，所以帮派就叫无头鬼，六年前大公子带领着我们季家和他们打的非常惨烈，两方都损失惨重，于是以曲水为界，将洛城一分为二，咱们家是东边，他们是西边，小公子工作那个小酒吧临着曲水，他们当时是想故意过界试试。”江琛解释道，“他们现在已经占了咱们十二个酒吧一个赌场，一个码头，咱们是要去和他们谈判。”
　　“什么？”季景慕有点吃惊。
　　“之后您那个小酒吧他们还没占。”江琛笑道。
　　“这不怪你。”季致远道“他们这次来的这么猛，怕是背后有别的势力支持，我们得先探探他们的底。”
　　车开过了曲水桥，继续往前开去，车上的三个人都感觉到，有几辆车马上跟在了后面。
　　车在一个装潢恢弘的酒吧建筑前停了下来，建筑上并没有任何说明建筑功能的标记，门口站着几个服务生，江琛把车开了进去，几个服务生躬身邀请他们上去。
　　“我是司机，两位公子上去。”江琛对服务生说。
　　“两位公子千万小心。”江琛低声嘱咐。
　　季致远打开了车门，服务生领着两个人往建筑里面走去，建成古代宫殿的建筑里面涂着金色的墙壁，铺着红色的地毯，但是里面除了几个服务生一个人也没有。
　　服务生领着两个人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轻轻敲敲门，说道：“公子来了。”
　　里面，一个穿着黑色皮质外套的男子开了门，季景慕跟在季致远后面，进入了房间，房间装饰的金碧辉煌，墙上是巨大的酒柜，放满了酒。
　　好久不见，邓先生。”季致远笑了，微微躬身。
　　季景慕留意到，木质桌子旁边，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质外套的男人，男人耳朵上戴着三个耳钉，他里面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从脖子上可以看见无头鬼的可怖的刺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挂着一张皮子制成的挂画，上面画了无数没有头的恶鬼，他的身边站着十几个同样穿着的男人，季景慕留意到，他们的刺青都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