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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巴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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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吱开车到地下车库,将车子熄火后又回想起刚才的重遇,自己看见陟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态,之前在巴黎也是。
想了想,大概是两年前,自己的研究生毕业音乐会。终于演奏完最后一首曲子,台下响起掌声。
布吱心里长吁一口气,握着弓子的手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扬起大方得体的笑容,方便台下的摄影师记录下自己的人生时刻。
好友们纷纷上台献花,台下的老师投以表扬的目光,正在忙着和好友、老师合影的布吱一定想不到,陟稻竟然也在台下并且看完了她的毕业音乐会。
陟稻接手了爸妈的公司之后,公司的规模便逐渐扩大。有一位合作商想与陟稻交好,便主动给他介绍了一位自己在法国的老合作伙伴。
这是一个让自家产品走向国际的好渠道,陟稻当然愿意,尤其是听说了这位合作伙伴的产业在巴黎之后,陟稻更愿意去建立合作关系。
因为他知道布吱就在法国的巴黎,这是当年布吱出国后自己唯一从宋喜嘴里打听出来的消息。
他知道巴黎很大,自己甚至不知道布吱在哪一个学校读书,但是只要一想到布吱,他心中就一直有个声音:去看看吧,去看看她在的地方,万一头顶上的云彩是刚刚飘过布吱头顶的那一朵呢。
于是,本来因为太忙而不得不让副总去的出差,陟稻硬是加了三天班揽下了这个辛苦的工作。助理大不理解,后来想通了便只以为是小陟总对这次的跨国合作很重视。
巴黎出差的第二天下午,生意已经谈拢,合同也已经签下。陟稻给自己预留了出差的第三天准备逛逛巴黎,心里还保有着说不定能凑巧见到布吱的幻想。
合作商已经是一位中年男人,头顶上的毛发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可怜。合同签完他与陟稻握了握手,又激动热情地说出一串法文,旁边的翻译说:“莱特先生邀请您明天上午一同观看他女儿的集体毕业音乐会。”
莱特先生看到陟稻有些犹豫便接着说道:“我看到你手机挂坠是大提琴的挂坠,就想你一定爱好大提琴。我女儿就刚好是大提琴专业的,你们可能比较有共同话题。”
莱特先生不知道的是,陟稻不是爱好大提琴,是爱好着爱好大提琴的人。不过莱特先生的话倒是点醒了陟稻,布吱主修大提琴,来了法国肯定也一样,自己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陟稻欣然答应明天上午去参加莱特先生女儿的毕业音乐会,让陟稻惊喜的是,好运气竟然真的让自己碰着了。
陟稻听完主持人漫长的法语开场白主持词,开始有些后悔答应莱特先生了。主持人终于退场,陟稻心想着终于来节目了,打起了半分精神。
当他看清楚台上出现的人是布吱时,整个人的坐姿已经呈九十度,甚至有往前倾的趋势。旁边的翻译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拍打了两下,随后听见旁边的小陟总问:“刚刚主持人说的演奏者叫什么名字?”
翻译稍作回忆说:“好像叫Atalanta,中文音译过来是阿兰塔,大概的意思是像精灵一般美丽。”说完便转头看向小陟总,发现小陟总早已入了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演奏大提琴的女孩,好像被点了穴似的。
就这样一直到台上的女孩终于演奏完一曲,陟稻才回过神般地动了动,又问旁边的翻译刚才说的是什么。
翻译赶忙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没想到在员工面前一向高深有内涵的小陟总听完之后,嘴里说出的形容词匮乏得像幼儿园小孩一样,边点头边重复:“这个名字真好,真贴切!”
重复到台上的女孩准备演奏下一曲时,小陟总终于闭上嘴巴,又开始挺直了身板开始目不转睛地看。
旁边的莱特先生原本是觉得陟稻年轻有为、长相帅气、气质也高贵又正好爱好大提琴,便想让他和自己的女儿交流交流,就算最后双方都没有别的意思交个朋友也算是不错。
但是还没等自己的女儿上场,就看到陟稻眼睛直愣愣地关注着台上的亚洲女孩,又听到陟稻的随身翻译说那个女孩的名字,莱特先生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也给原本想要在音乐会结束的时候,介绍俩人认识聊天的想法打了个叉。
旁边的翻译就这样看着自家小陟总像大金毛似的坐着,从台上的女孩开始演奏到演奏结束,一时间内心里小陟总在工作时运筹帷幄、雷厉风行、英俊潇洒的形象正在慢慢坍塌,又重塑成一只乖乖等主人下班的大金毛。
台上的布吱演奏完自己学生生涯的最后一首大提琴曲目,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和鲜花。大合照本该看向台下摄影师的时候,目光却意外地聚焦到台下另一个人身上。
是陟稻!是陟稻吗?
布吱开始怀疑是不是舞台上暖烘烘的灯光让人出现了幻觉,自己极致想念却不敢去联系的人怎么会在法国,应该在中国才对的。
那个男人矜贵自然地坐在那里,那双桃花眼笑眯眯地和自己对视,嘴角的弧度向上挑,酒窝似有似无地紧跟在嘴角边,身着休闲西装却依然能清晰看见肌肉的轮廓。
布吱想应该是幻觉的,于是开始贪婪地望着陟稻,心里想着:既然都在幻觉里就没什么害怕的。
和陟稻的对视像在爱情电影的片场,那种四周人依旧喧哗,但是男女主角像是被按了时间暂停键一样,眼里只有彼此。
一直到下场,布吱依然恋恋不舍,抱着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这么美妙的幻觉的心态,边提着裙子边回头望。
布吱还一直在回味刚才幻觉里的陟稻,另一边的陟稻已经匆匆跟莱特先生说,自己突然有要紧事要先走一步,莱特先生了然地和陟稻握了握手并说出真挚的祝福:“Bonne chance!”(祝你好运的意思)
和莱特先生道完别,陟稻开始边跑边让翻译问路人后台在哪里。翻译一边跟陟稻跑着一边在心里吐槽,突然前边的陟稻转过身,翻译内心响起警报器:糟糕!刚刚自己不会不小心把吐槽说出口了吧!
陟稻刚转过身就看到翻译一脸害怕,奇怪地看了一眼翻译。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手边拨弄着西装下摆边开口道:“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的衣服怎么样?有没有皱?”
翻译先生松了一口气,连忙仔细观察小陟总的西装。“没有问题的,陟总。”
陟稻又开始拨弄头发,“头型呢?这样可以吗?”
翻译开始兢兢业业做起了造型师的工作,“头型也没有问题的,陟总。”
翻译先生又看着小陟总转过身去,深呼吸了三口气,开始目光坚定地向前走去,追随小陟总的目光,翻译先生心里了然:原来是刚刚那个叫Atalanta的女孩子啊,怪不得!
布吱正在回味着自己的幻觉,却没想到幻觉竟然再次出现,并且正朝着自己走来,一步一步。真好啊,又穿越到了爱情剧片场,布吱愣着想。周围全都是大光圈做背景,而情人的眼睛里只有对方。
布吱开始享受这个出现在幻觉里奇妙的氛围感,没想到自己幻觉里的人竟然说话了,布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幻觉,是真的陟稻!
“好巧啊,布吱”
布吱看着面前的人,好像在看着一部一米厚的世界历史,玄幻又真实。好半晌布吱才回过神来,努力地给自己洗脑,刚才的发愣只是惊讶于他乡遇故人而已:
“真的好巧啊陟稻,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布吱有勇气看着陟稻的眼睛而不是鼻尖的话,她一定会发现陟稻的眼睛里有一汪水,里边映照着她,并且只有她。
“我正好来巴黎出差,合作伙伴邀请我来听他女儿的毕业音乐会,没想到竟然能恰好碰见你。”
陟稻没有说出口,其实事实的真相是:想着你在巴黎,所以没日没夜地连加三天班只因为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能会碰到你。来听音乐会也是因为抓住了你留下为数不多的线索,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能偶然相见。
一切的一切是巧合又不是巧合。不是巧合是因为我做了好多准备为了能见你一面,是巧合是因为上天可怜我,让我没有白准备。
“今天晚上方便吃个饭吗?”陟稻趁热打铁想邀请布吱吃饭。
布吱还沉浸地想着当年她走的时候陟稻还是寸头,转眼就留起来了,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了。但又转念一想,现在的陟稻应该已经总揽公司的全局了,应该已经是陟总了吧。
还没来及反应陟稻的话,就被陟稻的晚餐邀请砸得头昏眼花。
一个小人说:你去了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跟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吗?另一个小人说:去吧去吧!都喜欢那么长时间了,连去跟他吃顿饭都不允许吗?
心里正在犹豫,旁边的同学走出去好一段路看布吱还在跟那个男人说话,便折回来提醒布吱别忘了赶紧回去收琴换礼服。布吱终于回过神儿来,转过头来对眼前的陟稻说道:“我得先回去收琴换礼服了。”
陟稻点点头,布吱以为他会说那等你回国再说,却没想到陟稻说出的是:“那我在礼堂门口等你。”
布吱有些惊讶住,杏眼眨了两下点点头,加上双颊上的嫩粉色,看起来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让陟稻差点没把持住自己抱上去。万幸小兔子跑得飞快,让面前这只大灰狼被迫将自己的冲动收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