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出嫁 ...
-
一个太傅不足以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若是有了摄政王原先的一众党羽,事情便复杂了很多。
对着小皇帝,众人是尊敬爱戴,对着太傅又是害怕和屈服。
在每个难捱的夜晚,就算是被欺辱,就算是在自己最骄傲的地方被践踏,唐六还是难自控心意。
“陈平安,你若是普通人就好了。”
先皇还在时,唐六和太傅关系最好,不仅仅是师生,更是挚友。
唐六最爱做的事就是偷偷遛进园子里,跑到太傅床前,在不声不响之中搞些恶作剧。
有时是画花脸,又是是故意把熏香拿的很近。
看着太傅一脸花猫儿似的做起疑问,或是看着太傅被熏香呛到眼泪都出来。唐六总是笑,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某一次,本是该唤醒太傅,看着人一脸正经的配着花猫面具大笑的时候,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唐六突然愣住了。
眉峰很明显,但是因为皮肤并没有太白,看起来倒是有种狠厉的味道。
但没人知道这人醒来时的眼睛里有多少温柔。
唐六心里甜蜜,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在太傅眼眉处轻轻吻了吻。
太傅也同时醒来。
“殿下?”陈平安看着眼前少年脸上的绯红,又想到刚刚眉尾温暖湿润的触感,心里咯噔一下。
“殿下您这是?”陈平安保持着对太子的尊重,太子却不自知。
唐六就伏在陈平安床边,半靠着看着陈平安。
“太傅会心疼我吗?”
冷不丁的,唐六抛出了这个问题。
“自然。”陈平安点头。
“太傅关心我吗?”
陈平安蹙了蹙眉,唐六眼里的光亮了一亮。
太傅蹙眉也好看。
这是唐六的第一想法。
“自然关心。”陈平安回应着,不知道眼前人问这些话的目的。
“陈平安,你喜欢我吗?”
这次的唐六没有用太傅,他直呼了太傅的名字,郑重又真挚。
陈平安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复,倒是摇头笑了。
“太傅笑什么?”
“我笑殿下年纪轻轻却心思不在正事。”陈平安揉了揉唐六的发,“不说我的意见,若是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终究是要给你做一辈子太傅的。”
唐六摇头,“太傅若是答应我,我就娶太傅。”
陈平安收回手,“古往今来你见过哪家太子娶太傅的?”
陈平安又屈起手指敲了敲唐六的头。
“若是你娶我,岂不是一世英名都毁了?且不说你,我就是极不乐意的。”
唐六扁扁嘴,“陈平安,你若是普通人就好了。”
陈平安摇头:“殿下还是知道的太少了,若是普通人,想必我们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过往的陈平安有多温柔,如今的太傅,摄政王就有多凶狠。
第二天早朝上,太傅又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龙椅一侧,唐六若是接了奏折,他便一抬眼。
唐六就会乖乖的把奏折递上来。
往常一向如此。
只是今天,太傅抬眼时,唐六没有肯把奏折递过去。
陈平安看着眼下众臣,借着宽袖的掩护,一只手穿过了唐六的外衣,解开了内里的绳结。
唐六摇摇头,“这次不行。”
下一瞬,腰侧感到一阵凉意。
陈平安记得这里,每次或按或揉,唐六总会表现出情难自禁的诱人模样。
唐六在龙椅上坐着,用尽全身力气偏向一侧。
又被陈平安搂了回来。
“陛下。”那人在耳侧说着。
“这么多臣子在呢。臣也不敢保证,下次按的地方是哪里。”
语罢,又是一阵凉意穿过里衣,另一侧的绳结也被打开了。
只要陈平安愿意,他可以随时撤掉这件里衣。
做到这种地步,唐六还是忍耐着。
陈平安看着眼前人的模样,竟有些心疼。
三言两语打发了群臣退朝。
大门关上的瞬间,里衣应声被扯下。
下一瞬,手里的奏章被人强行夺去。
“充实后宫?好啊,陛下不就是我的后宫吗?”也许是气急了,对着龙椅,陈平安直接把人推在龙椅上。
“陈平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六抑制不住的心脏起伏,想也不想随手抄起玉玺就砸了过去。
玉玺砸在陈平安手臂,陈平安也只是有些诧异。
“我怕陛下年纪小不懂事。”陈平安给人解释着,连说带哄的。
“我其实搞不懂你想要什么。”也许是陈平安此时表现出来的溺爱让唐六任性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权利你有了,你还想要什么?皇位你也坐不稳,下一步要什么?我的命吗?”
几乎是嘶吼。
陈平安把人拉入怀中,拍着哄着,“我哪里想要陛下的命呢,我想要陛下长命百岁还来不及。”
“你当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唐六本想从他怀里撤出来,又被陈平安拽回去。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陛下。”陈平安撩起唐六耳侧的发,舌尖扫过耳垂。
“你若是想要我,不也有了吗?我每日每夜被你禁锢,这还不足够吗?”唐六被人攥紧了手腕动弹不得,只能扭动身体抗议。
“陛下嫁给我,这才足够。”陈平安手上用着力,却对怀里人说:“轻点,手腕一会会疼了。”
“我嫁给你?你要是只为了我嫁给你,干嘛把军权留给摄政王?干嘛在朝堂之上连决定都不许我做?你有本事就只要我。”
唐六的话里带着愤怒,手腕很快就红起来一片。
“陛下。”陈平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并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权利本身就是你的,现在只是落在摄政王府一段时间,掌政权自然也是你的。”
“可是陛下,我若是给了你这权利,以后又该那什么圈住你呢?”
说的情真意切,唐六都想给他鼓掌。
“我若嫁了你,自是上天神明共同见证,我绝不杀你,也绝不关押你,若是我伤了你,天灾不断。”唐六竟是直接起了誓。
“我愿意回到原来太傅教我管我的时候。”
一番话让陈平安有些动容。
又这么连续了小半年,唐六的话终于是打动了铁石心肠一般的陈平安。
当时夺权也是为了禁锢这小皇帝。
若是小皇帝愿意嫁,自然是什么都好说。
当晚就和唐六约法三章。
“一,不许纳后宫。”
唐六点头。
“二,不许轻信谗言。”
唐六皱皱眉,答应下来。
“三,保重身体。”
唐六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问:“一共是三条,你不为自己求什么?”
太傅笑,还是如同曾经的温柔模样:“我只想求的小六幸福安稳。”
然后抬手准备揉唐六头发时又顿住。
默默收了手。
“陛下能嫁我,我就满足了。”
陈平安也不知道自己对小皇帝究竟是什么心思。
只是觉得他笑的可爱,看他笑就开心。
对他做事都多了些怜爱。
也行就是喜欢小皇帝吧。
但是小皇帝继位之后,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后宫空着,但是侍女却多了很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需要人,但是不需要有名分的人。
陈平安不愿意,他想娶皇上做自己正正经经的妻。
也许手段有些别扭,也许小皇帝也会因为这些事难过。
可陈平安不觉得,他掌权,能让小皇帝一世安稳。
他总是失控的把人按在窗户边欺负,但是又会突然醒来,温柔的抱着人哄。
所以哪怕这么久都过去了,唐六仍然没有和那人有过什么亲密接触。
第二天是大婚,早朝上,陈平安没有出席。
说实在,唐六因为陈平安不在,内心倒是有些慌乱的。
有陈平安,他一点头一摇头,唐六心里总是安稳的。
宣布大婚的时候,许多老臣眼里都有了惊慌之色,但碍于陈平安的权利不敢多说什么。
唐六看着诸位大臣,深深的鞠了躬。几位大臣回以叩拜。
当晚大婚,唐六被迫戴上花冠,被轿子运去了那间园子。
本来是自己童年的梦想,现在看来,都是消散的浮云罢了。
到了熟悉的床边,唐六抚了床侧的花纹,眼泪滴在花型的木刻上,打着转蔓延开来。
就算是真的要做什么,又怎么能在这里。
这是他唯一的净处了。
唐六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扯了自己的红盖头,花冠也不戴了,整个人直冲冲的向外跑去。
他没有退婚的念头,但是开门看到陈平安的脸色,还是有些害怕的。
“陛下终究是不愿嫁我。”
陈平安自嘲的笑,摇摇头叹息似的:“也罢。”
“求陛下再陪臣吃一顿饭吧。”
“只是简单的一顿晚饭,陛下也应该没用过。”
“若是陛下愿意,我以后就不再出这园子了。”
听到这话,唐六脚步一顿。
“你认真的?”
陈平安笑了笑,“自然。”
那个晚上,鬼使神差的,他留下来陪陈平安吃了晚饭。
陈平安不许他喝酒,自己却一杯一杯的灌。
两人的内容也回到了过去,一点一滴仿佛是某种回忆。
临走前陈平安为唐六批好了外衣,唐六少有的没拒绝。
“到宫里记得再添些,你这身体不能饿着。”陈平安说着。
唐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人眼睛里居然看的分明的是不舍。
夜晚短暂的掠过。
第二天就有宫里人说,当今摄政王,曾经的太子太傅,陈平安,死了。
唐六听到这句消息,外衣都没穿好就一路跑过去。
见到陈平安时,人已经被摆在了棺材。
皇帝是不被允许这样进入的。
真可笑,明明是昨夜刚拜了堂的人,今天又说不许进入。
唐六看了看周围,假装无所谓的离开。
一整天,他的回忆里都是陈平安。
不管怎样,也都只有陈平安一个人,能让他安心做自己。
太阳落下时,他偷溜去了园子,园子和旧时的装扮一模一样。
当年躲侍卫的经验如今也发挥到了极致。
到门前,他深呼吸了一下便打开门。
“陈平安,我答应嫁你的。”
室内还是像昨晚的布置,他甚至觉得下一秒那人就会对他说“你不能着凉。 ”
眼看四周,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拿起桌子上剩下的酒壶,稍稍摇晃了下,一口饮下。
酒壶的盖子有些凸出来的模样,唐六向下按了按,又向上拔了拔。
打开盖子的瞬间,他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我想,若是你不答应我,我便同你共死,若你答应,我日后定好好补偿你。”
“其实我欠了你这句话很久,小六,对不起。”
字条在这里,说明当时的陈平安应该是想先灌酒给他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死的人是陈平安。
唐六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按理说昨夜应该是两个人共同饮酒,今早应该是皇帝和摄政王双双驾崩的消息。
可那个人,在计划最终,突然舍不得了。
他舍不得这么天真可爱的人,他不愿让唐六陪他一起死。
他舍不得了。
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这么些年的人,又哪里舍得结束了他的未来。
眼见着陈平安的躯体也被运走,唐六安安稳稳的躺在了陈平安的榻床上。
摄政王只是权利滔天,没人敢把摄政王和皇家埋在一起。
但唐六是个意外。
靠着最后一点的意识,他歪歪靠在床边,就像是过去的样子。
“陈平安,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
“陈平安,我突然后悔了,我不想嫁给你了。”
“陈平安,下辈子你还是做普通人吧,我们不要再遇见了。”
“陈平安,我很喜欢你。”
“陈平安…”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陈平安的虚影。
新历十年冬,国家大乱,摄政王与皇帝相继离世。
因其感情和睦,在老摄政王的领导下,两人得以同穴而眠。
世人传言道,也许无人知晓处,两人感情甚睦。
陈平安,你可知,我是那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是独你一人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