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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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国泰元十六年夏五月廿四，启国东境腾溪镇，青龙山。
昨日，元璟在军营中收到大殿下元珙（元晔长子）的私信，约他至青龙山，说是有要事要谈。
元璟知道大殿下无非是想拉拢自己。获得元璟一派的支持就相当于有了军权的依靠，元珙的意图十分明显。
元珙之前明里暗里多次向元璟抛出“橄榄枝”，但都被元璟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看来这次他必须以强硬的态度向大殿下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元璟讨厌党争，更不想辅佐一个没有大格局的君王。当今启皇（元晔）是一位还算清明的君主，他相信启皇能选出最合适的继承人。
元璟对独孤祁安排好军中事宜，独自一人到了约定的地方，元珙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元珙表达了想与元璟合作的热切心愿，允诺事成之后会给元璟的好处。
道不同不相为谋。元璟这一次明确地拒绝了他，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元珙不要图谋不轨。
元珙恼羞成怒，阴险地笑了笑：“元璟，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了。”他拂袖离开。
这时，四下冲出数十个蒙面黑衣人，将元璟团团包围。
蒙面黑衣人一言不发，挥起刀剑就向元璟砍去。
刹那间，林间一片刀光剑影。
那群黑衣人出手狠辣、武艺不凡且训练有素，是死士无疑了。看来元珙这次是想置元璟于死地。
元璟没想到自己一次次的退让和仁慈竟让元珙变本加厉。
元璟奋力地杀这些黑衣人，试图突围。
黑衣人看出了元璟的意图，不停地“纠缠”他。
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黑衣人被杀得寥寥无几，元璟的体力也渐渐不支。就在他与其中一个黑衣人打的时候，另一个黑衣人趁其不备向他的后背划了一刀。
元璟吃痛，转身挥剑割断了黑衣人的喉咙。但元璟也同时被余下两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刺中了腹部。
两个黑衣人向元璟发起最后进攻。
“我不能死！启国需要我，东境需要我！”元璟心中响起这句话。
于是，他积蓄所有的力量，集中注意力发现黑衣人招式中的漏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筋疲力竭的元璟将剑插在地上，双膝着地。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
躲在不远处茂密灌木丛中的刘萱几乎全程观看了这场充满血腥的打斗。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作镇定。
半个时辰前，她在这附近采药，突然间听到了连续的刀剑碰撞声和人打斗时发出的声音。她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好巧不巧，躲的这个地方竟然能将林间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刘萱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又怕被他们发现会被误杀，只好躲在灌木丛中不敢出声。
她就这样目睹了这个血腥的过程，看那一群蒙面黑衣人围攻一个穿着素衣的男子，看那个素衣男子将黑衣人一个一个杀掉。
那场战斗终于结束了。黑衣人全部倒地。素衣男子右手握住剑柄，双膝着地，似乎是靠立着的剑支撑着自己。他的头微微向下垂，脸朝地，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
刘萱本想悄悄地溜走，但看到男子那被血染红的素衣，看着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起了恻隐之心。
刘萱想起了师父的教诲：
“医者仁心，不求报也”；“就算是一个坏人，你也不能剥夺他在患病染疾时求生的机会。他的恶自然有人来惩罚，医者有义务让他们活着接受审判。”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了，先救了再说吧。”刘萱打定主意，从灌木丛里出来，走到元璟的面前。
“你还活着吗？”刘萱怯怯地问。
听到脚步声和女子的声音，元璟的意识有了一点恢复。
刘萱见男子没有反应，以为他已经重伤而死，不确定地用手拍了拍元璟的肩膀。
就在这时，元璟抬起头睁开眼看向她，那双眼睛里透出警惕、勇毅，但旋即眼白向上一翻，彻底倒了下去。
吓得刘萱后退三步。
刘萱蹲下探了探元璟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想来他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
只是大致查看了元璟的伤口后，刘萱觉得他的情况不容乐观。腹部的伤口太深并且还在流血，得赶紧帮他把血止住，不然他就真的要血尽身亡了。
刘萱从筐子里找出能止血的草药捣碎，敷在元璟腹部的伤口上，从裙子上扯下一条带子将元璟的伤口包扎好。
“只能先这样了。”
刘萱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林子刚经历过一场打斗，血腥味太重，不仅容易招来山中野兽，还有可能有其他的黑衣人寻来。现在得先把人转移出去。
但元璟身长体硕，刘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背他或者抱他，搀扶着他前行也不大可能。这使刘萱心中着急。
她看到林间树上攀着很多树藤，地上散落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树枝，心生一计。
“但愿你等得及。”刘萱悲悯地看着昏死过去的、脸色惨白的元璟。
她将死去的黑衣人的腰带拆下来，将纵横排列的树枝绑起来。半个时辰后，一个由树枝、藤条和腰带组成的担架做好了。
刘萱将元璟移到担架上，接着把剩余的腰带打结连在一起，绑紧担架左右两边的枝干，双手拉着带子，连人带架缓慢移动。
山中暮色早。不知不觉日已西斜。
“今天是下不了山了，看一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吧。”刘萱一边费力地拉，一边自言自语道。
“你可一定要活下来，不然对不起我冒这么大的危险、费这么多的力气去救你。”刘萱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元璟说道。
刘萱寻了一个山洞。令人惊喜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些干的柴火和几个破碗烂罐。这里大概是猎人在山中过夜的据点。
刘萱生了火，拿上自己的水壶出去打水。回来的途中发现了一些野果子，顺手摘了些。
刘萱解开元璟的衣服，清理了白天给他敷的草药。血是已经不流了，奈何这伤口有点深。
刘萱用水打湿手帕，将元璟腹部和后背伤口上的污渍擦拭干净，随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撒在伤口上。
刘萱又从自己的裙子上扯下一条带子，将元璟的伤口包扎起来。随后，刘萱将一个碗擦干净，用力将野果掰成几块放到碗中，捡起一根还算干净的小木棍开始捣了起来。她将捣出来的果汁灌入元璟的嘴中。
做完这一切，刘萱的精神才松弛下来，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她坐在火堆旁，拿起一个果子咬了起来。她心想，自己这么晚都没回去，陆伯伯他们肯定急坏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深想，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刘萱被山中的寒气冷醒。
看着身边熄灭了的火堆，担架上的陌生男子，她觉得有些恍惚。
她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元璟的鼻息。哦，还活着。
刘萱用手推了推元璟，问：“你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看来还是得自己把他拉下山了。
刘萱拉着元璟往山下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
“九叶，你在哪儿？”这是陆伯的声音。
“林姑娘，林姑娘…”这是周大哥的声音。
刘萱看到了希望，心中大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陆伯，周大哥，我在这里！”
她拉着元璟与他们会和。
陆白周辛二人看到刘萱沾了血的破烂了的衣裙，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萱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好生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诶呀九叶，你怎么能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呢？万一惹祸上身可怎么办呢？”陆白心中不免担忧。
陆白上前，将元璟从头至脚审视了一遍，发现这人虽然已经昏迷，但通体透着一股不凡之气。而且，这人身上衣服的料子是上等的丝绸。在启国，能用得上这种料子的人非富即贵。
“或许，他命不该绝，这是他的造化吧。”说罢，陆白让周辛帮忙，两人一起将元璟抬回了永和堂。
腾溪镇上一共有两家医馆，一家叫腾溪医馆，另一家就是永和堂。陆白家三代习医，永和堂是他祖父留下的产业。永和堂的规模较小，除了陆白，还有一个郎中（即周辛）和一个小童。
他们给元璟换了干净的衣物，给他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刘萱用手帕把元璟的脸擦干净，看到元璟的脸时她的心产生了一瞬间的悸动。她的哥哥们也都是举世无双的俊俏男儿，大哥英姿飒爽，二哥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他们有着不一样的俊。可自己在这个静静躺着的男子的身上，竟然看到了健与弱、刚与柔相济的气质。
通过观察他的身形和面容，刘萱估计他大概在二十岁出头。
“这个人真是有福气呀。九叶，若不是你及时帮他止住了血，他恐怕是活不下来。这两处伤虽然都没有伤到要害，但腹部伤口太深，会导致大量的出血。”陆白在一旁说。看到元璟被擦干净的脸，又说：“没想到还是个俊美男子。”
东境军营中。
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元璟还没有回营，独孤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昨日元璟对独孤祁说他要去青龙山处理一些私事，顺便到腾溪镇观察边民情况，最迟今日巳时前回来。而他一向是最守承诺的。
“怎么还不见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独孤祁知道元璟武艺高强，整个启国单打独斗能战胜他的寥寥无几。可是，他独自外出，真出了意外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元璟是整个东境的主心骨，现在两军对垒，若是让召国那边知道元璟下落不明，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不得不令独孤祁担忧。
元璟外出之事已提前知会宇文元帅，此外知情的只有独孤祁和几个军中大将。但是，元璟只和独孤祁一人说了归期。
独孤祁与元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对彼此的性格都很了解。因此，独孤祁知道元璟此举的意义。
独孤祁向元帅上报了这件事情，并请求带兵出去寻找。但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骚动。
宇文元帅同意了独孤祁的方案。
独孤祁于是率二十号亲兵直奔青龙山，对青龙山进行地毯式搜索，在那片林间发现了凉透了的蒙面黑衣人的尸体。
“将军，这些人是死士。”一人检查了完了黑衣人的体征，向独孤祁报告。
独孤祁心中顿觉不妙。
“继续找，注意能藏人的山洞。”独孤祁命令。
一阵搜索后，他们发现了刘萱昨夜落脚的山洞。
看到洞内遗留的沾血的布条、沾着野果汁水的碗和新的灰烬，独孤祁心中又紧张了半分。
他害怕受伤的是元璟，又希望受伤的是元璟。
找了一个下午，青龙山人能走的地方都搜遍了，都没有元璟的踪迹。
“天色晚了，下山。到腾溪镇夜宿。”独孤祁语气假装镇定，其实他内心担心得不得了。明天搜索腾溪镇，要是再找不到元璟可能就要向朝廷上报了。
腾溪镇，永和堂后院，申时。
元璟的意识开始复苏。他感受到身上的异样，强忍着疼痛慢慢睁开双眼。
他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穿蓝色麻布裙的女子，手捧书卷。
元璟动了一下，伤口撕扯的疼痛使得他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刘萱放下书，按住元璟的身体，“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乱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
元璟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刘萱。
“你难道什么都记不得了？昨天，在青龙山上，是我救了你。”刘萱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听她这么一说，元璟脑中浮现了昨天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元璟虚弱地说。
“救死扶伤是我们医者的本分。只能说是你命不该绝。”
“姑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申时了。”
元璟心中一沉，挣扎着起来。
“你要做什么？你现在不能乱动。”刘萱看他似乎有些着急，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尽量控制他的行动。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我今日有要紧的事情，现在必须要走了。”
然而没走几步，元璟就因为体力不知差点摔倒，腹部伤口的血渗出来沾到了衣服上。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现在去做？你现在伤得这么重，根本走不远。万一再遇上你的仇家可怎么办？岂不是白送命吗？”刘萱也有些急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伤者。“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份救命的恩情你还没报答我呢。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我要求你马上回床上躺着，遵循医嘱，好好养伤，直到伤口愈合。”刘萱语气强硬地说，眼睛盯着元璟。
元璟看着刘萱的脸，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女子明明长着一副温柔可欺的模样，却敢用强硬的语气跟他说话。而且，她的眼神坚定得让人生畏，透出让人不敢侵犯的圣洁。
同时，元璟有些感动。这是一份完全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而且，他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并不差，眼前的这个女子大抵是处于好心才救的他。
刘萱见元璟不再挣扎，就扶着他到床上。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就是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要做，你如果信得过我，不妨和我说一下，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尽力替你完成。”刘萱真诚地看着元璟。
“昨日之事，刚才之事，姑娘的恩情元某没齿难忘。”
听到这话，刘萱莞尔一笑。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肯定饿了吧。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刘萱说罢便走出房间。
“巳时未归，独孤祁这时应该已经出来寻我了。”元璟心中想到，“希望他能快点找到此处。”
元璟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环境。这是一间狭小但整洁的房间，屋内放了两张桌子两个凳子，房梁上挂着一些干枯的药材。淡淡的药香填满了小小的空间。
他猜测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医馆。
刘萱找到陆白，告诉陆白刚才房内发生的事情。
“陆伯，他自称‘元某’，该不会是皇族的人吧？”
“看他的穿着和所遭遇的事情，不是皇族也会是与皇族有关系的人。先不要声张，随机应变。”陆伯对刘萱说。
不多时，刘萱端着食物进来了。
“你现在受伤了，肠胃会比较虚弱，吃一些流食对身体恢复有好处。”刘萱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拌着一碗山药粥，递给元璟。“小心烫。”
喝完了粥，刘萱打开了小瓦罐的盖子，对元璟说：“再喝点鸡汤。”
“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元璟意识到自己受了人家那么多的好处，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恩人姓甚名谁，属实是太失礼了。
“嗯，林九叶。重九的九，树叶的叶。”刘萱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庆幸自己没有将真实名字脱口而出。
是的，林九叶，一个从蜀国逃难到启国的普通医女，是她在启国的身份。在这里，她必须要彻底丢掉有关刘萱的一切，除了医术。
“你呢？适才听到你自称‘元某’，你姓元，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刘萱反问道。
“你为怎么不问是那个‘元’？”元璟问。
刘萱一时语塞，“因为，我马上想到的就是启国的国姓，以为你姓的是那个‘元’呢。难道不是？那你的‘yuan’是哪个‘yuan’？”刘萱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她可不会将刚才和陆白作的猜测说出来。
“我知道姑娘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也不想欺瞒你。其实，就是你想的那个‘元’。”元璟看向刘萱，“至于我的名，你且叫我孟冬吧。”
“孟冬？那你是冬天的时候出生的咯？”
“嗯。”元璟情绪有些低落，精神看起来还不大好。
“昨天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仇家？”
“林姑娘，很抱歉，这个我无可奉告。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以免惹祸上身。”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
“林姑娘，元某还想麻烦你一件事。”元璟目光恳切。
“你说。”
“我希望你不要将昨日林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人。如果可以，请将它忘掉。”
刘萱听到这个请求，愣了一下。想起昨日林中的杀戮，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我答应你。只是，这件事情除了你我，已经有其他两个人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叮嘱他们不要声张的。”
元璟感激地看着刘萱。
刘萱看到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小汗珠，觉得应该让他休息了；“说了这么多话，你一定早就累了。你快躺下歇息吧。”
廿六日，天刚亮独孤祁就带人开始在镇上找人了。他之前来过几次腾溪镇，镇上一些人乡民也认识他。
独孤祁逢人就问，向乡民描述元璟的外貌。问了很多人还是一无所获。
他突然想到，元璟可能受了伤，有没有可能去过医馆呢？于是派了几个人去腾溪医馆找，自己则前往永和堂。
永和堂内。
“刚才听人说，今天镇上来了一群官兵，好像在找人。”陆白说道，他担心那群官兵的意图。
室内的几人不语。
就在这时，门外起了一阵喧嚣。独孤祁已经带着一对人马站在了永和堂的门口。
看到这么多人，刘萱心缩了一下。
“不知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问官爷莅临敝店所为何事？”陆白哈着腰上前问。
“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人？”独孤祁问。
“官爷，我就是这永和堂的主人。”陆白答。
“好。老人家，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大概身长七尺、身着素衣、长相英俊的男子来过这里？”独孤祁压抑着内心的着急问道。
“七尺、素衣、英俊，这几条元孟冬都符合。这些人是来找元孟冬的？他们是敌是友？”刘萱的内心开始盘算。
陆白假装在回想，然后回答：“官爷，这两天并没有见过您说的这个人。”陆白面不改色地说。
“哦？那方不方便我们进去看一下？”独孤祁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能够找到元璟的可能。
听到这话，陆白、刘萱、周辛的心跳同时慢了半拍。陆白和周辛看到独孤祁他们闯进来，上前试图阻拦，但被无礼地推开。
刘萱看独孤祁并不像是要杀元璟的人，反而像是在找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她决定赌一把。
“都住手！”刘萱大吼。
听到这声音，人们暂停了动作看向刘萱。
刘萱走到独孤祁的面前，抬起下巴，目不斜视地对独孤祁说：“你，跟我来。”
独孤祁挥手示意属下收手，跟着刘萱前往后院。
走到房门前，刘萱敲了敲门。
“谁？”房内传出虚弱的声音。
“孟冬大哥，是我，九叶。”
“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独孤祁激动得推门而入。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元璟脸色苍白，冲过去在床前扑倒。
“璟，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呀，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昨天午时你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在青龙山上，看到了二三十个死士的尸体，我就害怕你遭遇不测。将青龙山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老天保佑，我现在终于找到你了。”独孤祁见到了元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寻找他的经过。
“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都多亏了林姑娘。若不是她，恐怕你今日就真的见不到我了。”元璟将目光投向刘萱。
刘萱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刚才的那些兵是从东境军营来的，那么他也是军营的人。他姓元，刚才那人又叫他‘璟’，难道，他就是那个声震朝野、让召启战争陷入胶着之境的人元璟？”想到这里，刘萱的心一沉，开始后悔前天在青龙山上救了他。要是他当时命丧青龙山，那么召国就会少一个强劲的对手，对启国的战争就不会打得这么艰难。可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反转呢？而且，如果自己提前知道他是元璟，就真的能做到见死不救吗？
刘萱心乱如麻。
刘萱走回大堂，看到了刚才想强行闯入的官兵此时正有序地在堂内的另一边站着。陆白和周辛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们一边做自己的事情。尽管这是他们启国的军队，他们却不敢对这些从军营出来的人放下戒心。
陆白看到刘萱出来，上前小声问她是怎么回事。
“放心陆伯，咱们救的那个元公子就是他们要寻的人，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刘萱小声地说。
“那么说，元公子也是东境军营的人？”陆白脸色有些凝重。
刘萱点头。
“希望这一两天里没有冒犯到他吧。”陆白自言自语道，他显然已经猜到了元璟的身份。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独孤祁从后院走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他径直来到刘萱面前：“林姑娘，多谢你舍命相救，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医者仁心，不足挂齿。”刘萱淡淡地说。
“我今日是为寻他而来，现在找到他了本该将他带走，但他的伤势实在不宜奔波。所以可否麻烦姑娘再多照顾他几天，待他好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接他走？”这是元璟和独孤祁方才商议的结果。元璟的伤不适合移动确实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元璟如果带伤回营恐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元璟觉得他应该等伤好一点再回军营。况且现在独孤祁已经找到了元璟的下落，只需派几个士兵乔装在此处保护着就可以了。
刘萱听到独孤祁的请求，有些难为情。她看向陆白寻求帮助。
“唯恐照顾不周啊。”陆白对独孤祁说。
“无妨。这两天也是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放心，老伯，你们只需像这天这样对他就好。此外，我会派人守护此处，你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独孤祁说着便将腰间的钱袋接下来递给陆白：“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不可不可。”陆白摆手道。
独孤祁眼神突然变得威严，将钱袋塞到陆白手里。陆白看到他眼神的变化便不敢再推辞。
“今日多有冒犯了。”独孤祁向陆白他们拱手致歉，随后回头看向自己的兵，点了十个人留下来，“其余人回营！”
独孤祁带着一半人离开了元和堂，留下十个人与刘萱几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几天，元璟和刘萱的关系明显冷淡了很多。不过，这其中多数是刘萱的刻意回避。她一时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召国的头号敌将。
元璟自然不知道刘萱心中所想，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让他与元和堂的人有了隔阂。但他的身份确实敏感，所以他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三天后，独孤祁来到元和堂接元璟。这是元璟与他约定的日期。
元璟的自愈能力很强，此时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元璟向陆白、刘萱等人告辞后，与独孤祁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刘萱的内心百感交集。进入启国后，她救治的几乎都是启国人。医者的天职让她可以暂时地超越国界的束缚。虽然她没有忘记自己到启国的任务、到腾溪镇的目的。但是元璟的出现，提前结束了她短暂平静的潜伏生活。国家的仇恨、百姓的疾苦一下子充斥脑海，迫使她不得不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