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萤笔记》零雨其朦

22、第 22 章

　　厅里人看到楼刚已经走远，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元璟问：“颜将军，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回将军，几个去过旋风寨主营的人已经招了，并且愿意给我们指路。进山剿匪的士兵也已经划拨好了，就等您下令了。”颜淩答道。

　　“好。我们再等一天，若是周老大放过了今天的机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元璟扬起了一抹冷笑，旋风寨之事并不值得他多费心思，不过还是想会会这个为患朗州多年最大的土匪头目。毕竟，正如周成说的，旋风寨能在朗州存在那么多年，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看到颜淩还呆站在堂下，元璟对他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忙吧。”

　　“末将先行告退。”颜淩见状，行礼退下。

　　今日要商议的事情都已完成，元璟松了口气，放下半身的疲惫。他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脑海中浮现昨夜之事，面部不自觉地得到了舒缓，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元璟睁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嘴角。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呢？一想到她，总是不由自主地会开心。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意识到某个事实之后，元璟的脸僵住了，神色变得复杂，欣喜和恐惧在他的脑海中相互撕扯。

　　他活了二十一年，还是第一次对异性有这样的感觉。他很开心是这样的女子让自己心动。然而，作为强者，他也会害怕这种情感会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他害怕自己所在意的人会成为他的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变得不堪一击。他身上的责任太重，有的险他不敢冒，也不能冒。

　　突然，他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她对我从没有过越举，只怕是我的一厢情愿吧。这样也好，把这些话，这些情感都埋起来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营帐中的一张竹榻上。昨夜太疲惫了，她还没到山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朗州营的。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开帘帐走出去。帐门边还有一个士兵在站岗。

　　她刚走几步，发现那个小兵跟在了后面。

　　刘萱转过头，疑惑地问：“小哥，你是在跟着我吗？”

　　“姑娘，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可随意走动。将军吩咐我看好你。”小兵微低着头，一本正经地说。

　　将军？是元璟还是颜淩？

　　刘萱神色温和，浅笑了一下，说：“既是如此，我就不能给小哥你添麻烦。那劳烦你带我去找元将军吧。”

　　小兵一脸懵地看向刘萱：“我不知道元将军在哪里。”

　　此时，贺青从不远处向他们走来。

　　“贺校尉。”小兵对来人低头颔首以示尊敬。

　　“贺大哥你来了。醒来发现就我一个人，出来见到的都是陌生的士兵，我以为你们都走了呢。”刘萱半抱怨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怎么会。”贺青又憨又慈爱地看着刘萱，“将军一早上就去议事厅和颜将军商议事情了。咱们的人昨日上山剿匪也累了，都在各自帐内休息呢。”

　　“嗯。”刘萱轻轻点了点头，一抹浅绯涌上脸颊。幸亏贺青没有注意去看她。

　　“要不我带你在营中走走？”贺青问。

　　“有劳贺大哥啦。”刘萱朝着贺青甜甜一笑。

　　昨日的危险已被抛之脑后，今日的她心情显得格外好。

　　贺青故意朝会客厅的方向走。他想这个时间朗州州牧差不多走了吧。

　　贺青和刘萱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经过的士兵看到这个在营中走动的陌生女子，都情不自禁地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不一会儿，二人看到迎面走来的元璟。元璟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贺青赶紧上前招呼道：“将军…”

　　没等贺青说完，元璟就对他投来冷漠的目光。贺青愣了愣，而后惊了惊。他从元璟的眼神中看到了烦躁和矛盾，这在元璟身上是极少出现的。

　　“有要紧的事？”元璟的语气很冷。

　　“没，没…”贺青结结巴巴地说。

　　而后元璟越过贺青，看到了离他几步之遥的刘萱。她今天的情绪看起来很好，眼睛闪烁着光芒，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向他。

　　元璟想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经过她，但走到她身侧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刘萱一脸期待地看着元璟，以为他起码会跟她说几句话。然而没有，元璟只停留了几秒就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

　　他擦过的风掠过耳边，刘萱不解，心中生起一丝失落。她不明白，昨晚两人明明都好好的，他对她那么温柔耐心，怎么才过了一夜，他就对自己“冷眼相看”了呢？

　　别说刘萱了，旁边的贺青现在比刘萱还不解和惊讶。元璟把这种情绪发泄到他身上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对九叶也是这样？一视同仁吗？

　　但贺青看到脸色发窘的刘萱后，赶紧上前安慰道：“九叶，你别放在心上哈，将军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心情不太好，他平时不这样的。你认识他也有些日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刘萱本来只是不解，可是一听贺青的话，她心里也莫名有了些怒气。元璟平时是什么人她凭什么要知道？她今天是哪里惹到他了，他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吗？作为一个将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连这点情绪自控力都没有吗？
　　她本来也想发泄，可抬头看到贺青憨憨的脸上“讨好”的笑容，心中的气一下子就没了一大半。她突然意识发现自己这个“气”来得也是莫名其妙。她接近元璟本来就别有目的。而且她不是早就做好了忍耐一切的准备了吗，元璟所有的脾气不也应该包括其中吗？今日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才不正常呀。

　　于是，刘萱马上收起心中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贺青笑了笑，说：“嗯，将军可能真的遇到了些麻烦事儿了。贺大哥，你赶紧去看看他，为他分担点。”

　　“那我去了。”

　　“你赶快去吧。”

　　贺青看着脸色不自然的刘萱，有些担忧，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去找元璟了。

　　看到贺青走远，刘萱抬头看着乌云低垂的天空，白色微弱的光线从乌云缝里散发出来，她有些惆怅，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事情好不容易有的进展就这样回到原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