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捉天意》菜兰子

26、我就是天意

　　国庆小长假的高峰期忙完,沈尧给林玲去了电话,准备两人一道回家吃饭。
　　林玲在电话里听不出情绪波动，沈尧说与聂应天同去，语气也只是淡淡的，没有起伏的样子。沈尧心里有点没底，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聂应天开口说。

　　坐在工位上惴惴不安了一天，沈尧终于等到下班，坐在车里等着聂应天。

　　“怎么了？”聂应天一上车就闭上眼倚在靠背上，良久不见沈尧启动车子，微微睁开眼问道。
　　沈尧抿了下嘴唇，　“你记得周末要跟我回家吃饭的事吧？”

　　“记得。”又是没有情绪起伏的两个字，听的沈尧不由得火大。

　　怎么回事，能不能有点态度啊，猜来猜去真的很累的好不好。

　　沈尧沉吟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咱们可能得多买点东西去，我爸妈，都不是很好说话。”聂应天抬起眼，眼神里似乎充满了疑惑，　“一直没看见后备箱的东西？”

　　沈尧闻言，顾不上回答他，立马打开车门，跑过去打开后备箱。
　　满车的茶叶，烟，酒，丝巾，各式各样的礼盒顿时溢了满眼。

　　乐滋滋的关上后备箱，沈尧跑到驾驶座上，立马启动了车子准备走。
　　聂应天看着她情绪转变那么大，也跟着笑出了声。

　　“哎，不过，还真有件事。”聂应天幽幽开口，沈尧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聂应天抬眼看她，伸手碰了下她的头发，随即道：　“咱们是不是也得跟亭飞说一声，要不要带着他一起去？”

　　沈尧顿住了。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他们两个要结婚，亭飞还不知道呢。

　　正是红灯，沈尧停下车，懊丧的锤头。聂应天拿住她的手，　“怎么了？”
　　“咱们应该先征求亭飞的意见再结婚的。”沈尧语气里全是懊恼，　“亭飞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这样太不尊重他了。”

　　这话一完，沈尧发现身边的人垂下头，攥拳抵在鼻尖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沈尧皱眉，　“笑什么啊？”说着伸手打了他一下。

　　红灯转绿，沈尧转过头，发动车子往前走。旁边的人似是终于笑够了，放下手来，转头认真的盯着沈尧，　“你怎么知道我没征求他的意见？”

　　沈尧愣了，　“你已经问过了？”
　　身旁的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早就问过了。”

　　早就？沈尧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你什么时候问的？”
　　“跟你告白之前。”聂应天挠了下眉尾，音调低缓，似是回忆的语气，　“第一次去资城找你之前，我就跟亭飞说，去找妈妈了。”

　　妈妈。沈尧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　“亭飞没向你提出疑问吗？为什么爸爸的下属忽然变成了妈妈？”
　　身旁却忽然没了声响，正好到了双子新城，沈尧沉默着跟着他往上走。

　　“其实，我从没把你当下属。”幽暗的电梯里，身旁的人忽然开口。
　　“我去找你之前，就把亭飞的身世告诉他了。”沈尧猛地抬头，　“那．．．亭飞知道你不是他爸爸了？”

　　“谁说我不是他爸爸，我只是没生他。况且，亭飞还说，支持我追求你。”沈尧听着这话不大对劲，　“也就是说，亭飞早就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变成他的妈妈。”

　　两人相继进了家门,聂应天才回过头来, “对，我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跟我在一起。”

　　沈尧低下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很快到了周末，沈尧找到车位，停下车，打开后备箱，却发现聂应天还坐在车上。

　　沈尧走到副驾驶处，拉开门，慢慢弯下腰，　“怎么了？”
　　聂应天抬眼看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扶着车门下了车。

　　两人拎着东西，刚走出没几步，聂应天忽然伸手，拽过她手里的东西，　“我来提。”沈尧皱了下眉头，把手里轻飘飘的东西挂在他手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尧挽住他的胳膊，盯着他似乎有些苍白的侧脸。

　　聂应天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嘴，手上加了点力，直了直腰。　“我衣服乱吗？”闻言，沈尧往后退了一步，环视一圈，　“不乱。”

　　“那我．．．．．．”沈尧紧走两步，挽住他的胳膊,截断他的话头, “发型也不乱。”被看破心思的聂应天似乎并无窘迫，只是继续往前走。

　　到了单元门口，沈尧看着腐蚀的有些绣了的单元门，心里升起一点莫名的感觉。
　　沈尧没有继续想下去，拉住他的胳膊，继续往上走，拽了一下没拉动，发现他肌肉绷紧，沈尧有些明白过来，嘴角升起一抹微笑，　“你紧张？”

　　聂应天抬起头，沈尧发现他蹙着眉，有些可怜的点了点头。

　　沈尧低头笑了一下，轻轻扯了他袖子一下，　“放心吧，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那不能。”聂应天也轻笑了一声，似乎放松下来，跟着往上走。

　　沈尧打开门，是沈一炜，站在门口笑着把他们迎进来。沈尧看着父亲的笑容，有些不太习惯。林玲也端着盘子走出来，笑着冲聂应天点了下头。

　　“妈，”沈尧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林玲打断，　“你们，来还提东西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以后就是自个儿家，记得常回来。”沈尧顿了顿，　“妈，我们打算结婚了。”

　　沈一炜在旁边听着，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从桌子上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结婚好，结婚好哇，你妈说的还真没错，你这一回来就得把户口本要走。”说着把东西塞进沈尧手里，沈尧低头一看，正是户口本。

　　四个人围着家里不大的桌子坐下来，聂应天缓缓深吸一口气，　“叔叔，阿姨。我这个年龄，比尧尧大不少，希望你们别介意。”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剩下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端起一杯酒，　“尧尧跟我在一起，需要多照顾一个孩子，多谢你们理解。”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沈尧看着林玲的表情似是不大好看，赶紧伸手拉他，　“别说这些。”林玲清了清嗓子，也开了口。

　　“小聂，你是个好孩子，上次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和你叔叔就看出来了。只是有件事，”林玲停顿了一下，沈尧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母亲。
　　“你跟尧尧在一起，能不能就别要孩子了。”林玲伸出手，竖着手指，　“第一，你们已经有一个孩子，如果再有一个，难免疏忽了。第二，”林玲叹了口气，轻声说，　“我这个孩子年纪大了，生孩子又要痛一遭。”

　　沈尧没想到母亲会说这些，更没想到第二个原因竟是这样。呆愣愣的坐着，忘了回话。
　　沈一炜端起酒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手一松，杯子碰到桌子发出‘当’的一声。

　　这一声似乎把所有人都唤醒了来，聂应天转过头，拉着沈尧的手，　“你怎么想？”
　　沈尧摇摇头，眼神里全是无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想。

　　“阿姨，”聂应天顿了下，端起酒杯，　“孩子的事，毕竟不是我生，我没有资格替她决定什么。您看这样行不行，如果尧尧不想生，那我们就坚决不要。如果尧尧想要，那我们再回来跟你们商量，这样行吗？”沈尧猛地抬起头，他还从未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林玲还没说话，聂应天又加了一句，　“毕竟，无论生不生，承担后果的最终都只有她。我觉得我和阿姨，都不能替她决定，您觉得呢？”

　　沈尧有些紧张的盯着父母，沈一炜忽然端起酒杯，凑过去碰了一下聂应天的杯子，　“你真是这么想的？”沈尧看着聂应天毫不迟疑的，坚定的点头，眼眶有些泛酸。

　　“好，那这件事就说定啦。”林玲语调突然轻快起来，拿起筷子往两人盘子里夹菜。

　　沈尧也调整状态，顺着母亲的话吃起饭来，四人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