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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再牵命案 ...

  •   一路紧赶慢赶几经翻山越岭,两人总算赶在傍晚时分抵达镇上。来到这个世界已将近半月有余,蔚鸠还是第一次来到梨花村外面的世界,虽然只是个镇子但比之小小一个梨花村自然是热闹许多也繁华许多,但她此刻根本分不出精力去关注外界事物,一心跟着盛虞河赶路。

      盛虞河显然对镇上的道路很是熟悉,带着蔚鸠在几条胡同小巷里七拐八绕很快在临近闹市口的一间店铺前停下。蔚鸠顺着盛虞河的视线仰头,就看到上方牌匾写着“沈记药铺”的字样,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药铺里已经有人点起蜡烛,只是此时大门紧闭,连带边上的其他药铺也门可罗雀。屋里隐约传出几声抽噎,盛虞河上前敲了敲门,抽噎声戛然而止,很快便有一个小药童模样的人来开门。两人显然认识,小药童一见到盛虞河,原本萎靡不振的脸顿时有了神采,似是见到了主心骨瞬间泪眼汪汪:

      “呜呜呜盛大哥!你可算来了……我师父和虞山哥都被那陈家的人带走了呜呜呜,他们说我师父误诊还用错药医死了人,天地良心,我师父人称神医,深岭县内没几位大夫医术能超过他的,说我师父滥用药医死人简直是子虚乌有之事!陈府这些人仗着有钱有势,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我师父偿命,哪有半点子道理啊呜呜……”

      盛虞河被哭得头疼,出于礼貌宽慰了几句。药童兀自发泄后也发觉自己失了分寸,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的一身,衣袖抹了抹眼泪平复好心情后连忙将人请进屋。

      只是进屋后入眼却是一片狼藉,各种药材医书被随意丢掷在地,桌椅倒的倒歪的歪,唯有一只小方桌附近被清理出来,上方摆放着一些珍贵药材和医书,显然在两人到来之前药童刚刚才进行整理工作。药铺里几乎无处站脚,盛虞河和蔚鸠一进屋就直皱眉,注意到了气氛的凝重,药童对自己的怠慢感到羞赫,连忙上前收拾出坐人的地儿。

      不过盛虞河和蔚鸠都无暇落座,边帮忙收拾狼藉边让药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告知。只是药童对此事也知之甚少,只道是那陈家少爷前几日突发癔症,除了不知缘由的头疼还有经常性的疯言疯语。陈府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在多方打听得知沈神医对此类癔症疗法颇有一手,便派下人来请沈神医前去医治,只是沈神医在诊断后也表示无能为力,还是在陈家二老的再三恳求下才同意开药用以减缓陈少爷的头痛症状,只是不知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陈少爷吃了沈掌柜熬制的汤药后没多久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蔚鸠第一感觉就是不对劲。她记得刚才盛今鸫和他那书生同窗提及过陈重野的事,如果这人单纯是因为吃错药而死的话,那陈府对书院那边的所作所为又该如何解释?听刚才盛今鸫和他那同窗话里话外的意思,虽语焉不详但似乎他们都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蔚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盛虞河自然也注意到了,问答之余心里也有了个底,见药童再说不出更多细节也不气馁,转而让药童给他们带路陈家。

      药童闻言转涕为笑,知道事情有转机自然不敢怠慢,麻溜地将药铺大门锁好后便主动掌灯引路。陈家是镇上首富,府宅自然也好找,三人很快到达陈府门口,不出所料刚上前几步就被门前守着的下人拦住,其中一个朝他们喝道: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可有拜帖?若无拜帖,速速离去!”

      药童和蔚鸠齐刷刷望向盛虞河,只见青年双手负于身后面不改色,显然早已酝酿好说辞。

      “我们是沈记药铺的,得知贵府因府上少爷一事带走了我们掌柜的,特意前来配合调查,兴许能提供些许线索,事关重大,烦请通报一声。”见两人面露犹疑,又补充了一句,“二位若不信我的话,我旁边这位沈掌柜的徒弟你们应该认得,他就知道些贵府不了解的内情。”

      听得他的来意,两位下人对视一眼,似在揣测话中虚实,很快其中一个点点头,说了声“几位稍等”就先行进去通报,另一个继续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等候之际,蔚鸠闲来无事四处观望,视线移转间余光瞥到有个人鬼鬼祟祟躲在不远处一处街角盯着他们这边,察觉到她扭过头立即缩了回去,虽然动作很快,但那一闪而过的一抹青色衣角还是暴露了他的踪迹。

      蔚鸠对这抹衣色还留存着印象,可不正是晌午所见的那个书生的衣着款式嘛?

      心下微动,还没来得及跟盛虞河分享这个发现,陈府的大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袭红衣的盛今鹤。

      本以为迎面多少会收到冷脸,没想到陈管家见到他们时脸上神色仍然保持和缓,虽说不上多热情但至少没有迁怒的迹象。盛今鹤也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不羁,跟他们打招呼时还哈欠连连。

      蔚鸠松口气之余不禁满头黑线,从这家伙的表情来看事情应该没有那么棘手,至少此事跟盛虞山的牵扯并不深,否则开门迎接他们的就不会是这么平静的管家,盛今鹤也没心思打哈欠了。

      ……

      陈管家亲自将几人迎到了大堂。大堂里除了坐于上首主位的一个中年男子外,在场还坐着将近一日未见的盛虞山、垂首不知在想什么的盛今鸫,他们对面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白须老者。见到他们进来众人均是面色平静,并没有蔚鸠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情况。

      小药童原先还规规矩矩跟在盛虞河身后,一进到屋里见到那位老者便面露欣喜快步越过他们来到老者跟前,再次涕泗横流,得了老者的宽慰才渐渐止住哭声;另一侧盛虞山和盛今鸫一见到几人进堂便立刻站了起来,盛今鸫朝盛虞河拱手作揖,面上难得露出真诚的笑意。

      “大哥,你来了。” 说话的同时注意到站在盛虞河旁边的蔚鸠,他下意识以为她也是来凑热闹的,心道胡闹但面上不显,只委婉劝道:“京娘子怎的也来了?此事并非儿戏,姑娘家不便掺和……”

      还不等蔚鸠说什么,盛虞河便拍拍他肩膀,温声打断他的话:“你让阿鸿捎的信我已经看过了,是我让京娘子也一起过来的。安心,大哥心里有数。”

      盛今鹤胳膊虚虚搭在蔚鸠肩头,也随旁附和:“她能来这必定是经过大哥同意的,何须你瞎操心。”

      蔚鸠暗暗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真会得寸进尺,好好一张嘴净说得罪人的话。

      盛今鸫自动屏蔽他的冷嘲热讽,见自家大哥都这么说了,眼神微妙但也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言。

      中年男子见着他们寒暄完毕,这才淡淡出声,心平气和地吩咐人落座看茶,待盛虞河几人都入了座喝了茶,室内气氛平静下来时率先开口:

      “未事前告知便擅自派人将令弟请到府上是老夫不对,老夫先向几位郎君赔个不是,事出有因还望各位体谅。实在是我儿暴毙一事,事发突然,他娘因此卧病在床,老夫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方寸大乱之下才听信谗言做出此等思虑不周之事,方才经过盛三郎和盛四郎指点迷津,今已有些眉目。先前扬言的要拉沈掌柜和盛二去见官只是对外声称,并非老夫真实想法,给诸位带来麻烦,老夫在此再次向各位道声歉,这些银两聊表歉意。”

      说着他拍拍手,大堂门开,几个侍女各自捧着一个木盒鱼贯而入。在场众人却是没一人向这些银钱投以任何注目,均在思索陈重野身亡一事的个中蹊跷。

      “陈老爷,恕我斗胆,不知方才您提到的听信谗言是怎么一回事?”盛虞河斟酌问道。

      陈老爷欣赏地暗自点头,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这才坦言:“是我府上一个下人,他说自己略通医术,发现沈神医开的这副药方里有味草药有问题,于是我派人拿着这草药去其他药铺给那些大夫分别鉴别了下,得到的结果都是这草药是以假充真无疑,我一怒之下便将开这药方的神医和提供这草药的盛二给带来了。方才经过当堂辨认和对峙,才发现这草药早被那下人给提前掉包好高价卖出去了,后见事情败露便想嫁祸于人。”

      “那那个人呢?”

      “已经让人乱棍打死了。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害死我儿,罪该万死,不死难解我心头恨。”

      陈老爷有些年纪,语速不快但口音尤重,盛虞山不便说太多只偶尔给她翻译几句重点,蔚鸠其他地方听得一知半解,直到他风轻云淡说出乱棍打死这个词才算听懂,忍不住脊背发寒,转念一想又觉得若事实果真如此那那个人也是活该,谴责自己同情心多余泛滥的同时不禁感慨没有严苛律法束缚的古代人命果然不值钱。

      “陈老爷可知,敢问令郎生前服用的最后一味药里,那草药是被掉包成哪味药了?”

      陈老爷却是摇头,缓缓闭眼:“那下人见重儿服药后七窍流血,趁府中大乱将所有汤药毁尸灭迹了,老夫派了府里所有人去寻,遍寻无果。”

      “依您意思,这下人便是害死令郎的真凶?”

      “不。”陈老爷蓦地睁开眼,原本的浑浊散去,此刻只余清明。“诚如盛四郎所言,我儿之死,另有蹊跷。真凶,定然还在府上!”

      话中的肯定不像是无由揣测,蔚鸠和盛虞河对视一眼,他们来得晚,也不知盛今鸫他们都做出了什么推测,才让陈老爷如此信誓旦旦有幕后真凶。

      沈神医见陈老爷面色郁郁,医者仁心忍不住关心道:“陈老爷也要节哀顺变,莫要太过悲伤。自古生死有命,令郎生前多行善事,上苍有好生之德,想必来世也能投生个好人家。”

      陈老爷闻言终是再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老夫拳拳一片爱子之心,天地明鉴。若诸位能助我捉拿出那害死我儿的真凶,无论人鬼,必定重赏!”话音一转,平复了下心情又道,“为了抓出幕后真凶,还得辛苦沈神医和盛二兄弟在我这府里再待几天,我已经派人暗中联络高人襄助,想来很快就能告慰我重儿的在天之灵。至于其余几位,老夫已经吩咐管家好生招待,你们若是想要留下也可自便。”

      说完这番话,陈家主再也掩不住眼里的憔悴,摆摆手便在管家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想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太大,蔚鸠不了解他先前为人,此时单纯看这个中年丧子的背影只觉得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全靠身上的家主威严撑着。

      盛家几人回到陈管家准备好的客房,聚在一起用过晚膳,盛今鹤这才向后来的蔚鸠和盛虞河解释起事情经过。

      果然那陈重野的死并非单纯吃错药,这只是对外的说辞,他真正的死因是被毒杀,这毒并非简单的凡毒,而是妖毒。而且顺藤摸瓜时发现其中也有非人类生物留下的痕迹,不排除鬼怪杀人的可能。

      “老二也是不走运,往日里都是我帮大哥跑腿将草药卖给沈掌柜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偏就这次我有事耽搁才让你替我送了下草药,没成想就遭此横祸。啧啧,你也是个愣的,这药一不是你抓的二不是你开的,人家无凭无据也不知道反抗,这么大一块头还能被强行抓了来。”盛今鹤唏嘘咋舌,这番话倒不是刻意挖苦,只是盛虞山实在太背时了。

      盛虞山充耳不闻,继续讨论正题。

      “我被带来这里时,见到有一人鬼鬼祟祟躲在陈府一处假山后面,看样子不像府里人,此处守备还算森严,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

      坐在盛今鹤旁边的蔚鸠原本还有些百无聊赖,听到这里总算精神一振:“刚才在门口我也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穿着青色衣服,我猜我俩看到的是同一个人。”说着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我记得他身上的衣服跟晌午来报信的那个书生穿的衣服款式很像!”

      盛今鸫本在埋头写着什么,听到这话抬头朝她望了过来:“你确定是同样的款式吗?”

      蔚鸠回想了下,肯定点头:“嗯,我确定。他们袖口都绣有青竹图案,衣摆都是渐深的青色。”

      盛今鸫眸光微闪:“看来,不止陈府有问题,我的书院也大有文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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