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寒十二宫》存右儿

3、齐赴洛城

　　“怎么做？凉拌！”眼下妆柳大口嚼着凉拌黄瓜丝，含糊不清道“琪儿那丫头不就是怕我跑出去玩不好好念诗，没办法向娘交代嘛。守在门口就得了，也不拦着她往门缝瞄两眼啊！用得着特地跑进来吗！进屋也就算了敏姨，还来一句‘小姐这黄瓜怎么做’哼！不过敏姨，柳儿跟您说，那个师傅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看着狼吞虎咽的吃饭的妆柳，敏姨抿嘴笑了笑，夹了筷菜放至妆柳的碗碟中，柔声道“饭菜有的是，慢慢吃。看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
　　“怎么不像个姑娘家？”妆柳反驳道，“柳儿打小就听敏姨的话，学坐姿、走路、各种各样的仪态和规矩。还有去年，敏姨说姑娘家该会一两门琴技，柳儿还不是乖乖的跟着善才学了琵琶。”
　　“说得好听，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成天跳上跳下的，一点都不文静。”敏姨点着妆柳的脑袋，笑道。
　　妆柳堵起了嘴，嚷嚷“在爹娘和宾客面前，自然就文静了呀！再说这跳上跳下嘛，稚齿之年后允我习武的，可是敏姨啊。”
　　“或许，原本就不该偷偷地让你去学武功。毕竟------“敏姨提着茶壶的右手在空中停顿了下，又缓缓地往茶杯里倒了茶。
　　看着敏姨一如既往的欲言又止，妆柳眨着眼睛、小声开解般地说道“敏姨让我习武是为了能强身健体，对不对？敏姨，放宽心，十六年前的事，不会再重复了。”
　　“嗯，”敏姨笑了笑，轻抚着妆柳的脸，说道“如若有一天，遇到了危险，敏姨还是那句话，不要去顾别人，自己才是最总要的。”
　　此时这头把闲言语，那头却是各自思量。
　　而值得思量的事又何只一件，这蹈龙帮与震天盟连年争夺东北之地，使得号角常鸣，巷陌凄凉，百姓怨声载道；然那正于东北之位的羽城却是日日笙歌不散、春事不休、两方不扰、百姓不忧。不禁令人大叹，怪哉！
　　而提到羽城却不得不提羽城的四富，冷、金、华、尹。四家各自经营，从不相通，却也一直相安无事。曾有人戏称这四家是羽城的四方，但随着两方攻占、争地之举动的伊始，这戏称便成了衋称，不久便销声匿迹了。但这足以证明这四家的势力之大，实力之高。
　　此时，位于四富之首的冷家却是门禁森严，内无杂宾，似是在商定重要的事情。
　　“回禀老爷夫人，大少爷与二少爷来了。”书房外，一家丁如是通报了话之后，房内即刻传出了听似极为威严的声音“让他俩进来。”
　　“最终还是决定让尚文和尚武去一趟洛城了吗？”威严的声音外，多了个温柔的女声。
　　“嗯，是该让他们去那儿了------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噢------约定？”柔音顿停，两人一齐看向跨入门槛的两个年轻人。
　　***********
　　“该回去喽。”宇文夫人对着身旁玩耍的幼儿———宇文府小公子勃年说道。
　　“可是，娘，勃年才住了两个月啊。”四、五岁大的孩童回答道。
　　“勃年乖，这儿离洛城可不近，光在路上可要一个月的时间。再不回去，就赶不及你柳儿姐姐的生辰了。”宇文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吩咐道“让人选一匹良驹，先把这封信送回宇文府，告知敏姨我们快回去了。另外，让敏姨代为操办妆柳的生辰礼会。”
　　“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揣着信，退了出去。
　　而敏姨收到来信，却已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看来，这次柳儿的生辰礼会会很热闹，敏姨边走边叹。拿捏着书信的她甫进绘柳院，就感觉到一股寒风逼近，有刺肤之感。
　　“已经跳得不错了。”敏姨对着院中正在挥舞着丝带，迈着舞步的妆柳说道。
　　“嗯------还不行，还不能收缩自如，”妆柳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行家一看就能发现是怎么回事的。”
　　“不要操之过急。”敏姨拿起丝帕给妆柳擦了擦汗，心里暗自惊叹却不表露，只道“这得慢慢来。凡是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必适得其反。”
　　妆柳泄了口气“唉，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接下来只能靠柳儿自己练习琢磨了。”
　　“嗯，”敏姨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这个师傅，又是教了两个月就不再接着教了吧？”
　　妆柳点了点头，笑道“吃住在九蓉家两个月，李伯母肯定又会为平白无故的支出而生气。不是每次都这样吗？”
　　敏姨听罢笑了笑，没有应答。
　　正准备离开院子，敏姨才意识到手中还捏着信，便又叫住了妆柳“夫人来信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还有一个多月便能到家了。夫人布置的诗册和琵琶曲，若是还没有------”话未说完，妆柳早已一骨碌的溜回了房。
　　这个丫头，敏姨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院子。
　　**********
　　“我说大哥，这都日夜兼程的赶了十来天了，洛城还没到吗？”一个年约十九岁的俊朗青年拉动着缰绳，问向身旁另一匹马上的男子。
　　“哦？耐不住了么？”那男子微微一笑，甚是好看，较之女子也要为此笑而汗颜三分。虽无充耳琇莹，仅用白巾束起长发，但光凭此容貌及风中墨丝飞扬之态，竟也让人离不开眼。
　　那俊朗青年撇撇嘴，不禁感叹作为同胞兄弟相差竟然如此之大，无论是性格还是相貌。想他冷尚武也算是个令佳人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的翩翩公子，却不想会有这么一个大哥，以至于无论到哪儿，都被人拿来比较。人比人，气死人。这话委实不假。
　　“唉”冷尚武哀叹一记，看来自己只有作为冷尚文冷大公子弟弟的命了。他看着已经越行越远的大哥，无奈地持笄重新固定牢长发，随后马蹄一蹬，马鞭一挥，离弦般地朝着冷尚文远去的反方向追去，顺便感叹，真是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