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蓝刀锋]我心匪石》鹤凫

26、寤寐有摽（1）

　　第二十六章
　　向羽要退伍了。这是全蛙人都知道的消息。

　　“明天，他就得脱下这身军装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要这场欢送仪式。”

　　消息也随之传到了叶匪石的耳中，她沉默良久，突然想起来了刚刚让自己惊醒坐起的梦。

　　烈火熊熊，爆炸声纷乱四起，时而飞溅出的木炭因爆炸冲击波携带的热浪几欲将叶匪石吞噬殆尽，她慌忙之下试图抵挡向自己袭来的金属碎片，可这场夹杂着千万人呼救之声和火焰爆裂燃烧之音的时间与空间，却似乎与自己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叶匪石只觉自己的双腿似有千斤，周身浑若泥塑。

　　此时，一人裹挟着烫骨的烈焰缓步走出，她的身上与正在灼热燃烧的灾难之景不同，那跳跃在她每一寸灵魂的焰火，却是磷色之火。色调为冷意的蓝色，但叶匪石能感觉到，那显得温吞的火焰，温度却格外地炽热。

　　叶匪石想开口问她是谁，却没有做到。

　　“我是你，我是任何一个人，有千千万万个相同的碎片世界，所以也有千千万万个不同的倒影。”

　　她抬起手，莹蓝色的火焰扭转翻腾，化作了一朵飞快凋零的花朵：“你不需要纠结，因为爱的相聚，每个世界，每分每秒，都会发生。它即是手中沙砾，握不得留不住，又是天边乘云而来的清风，总会带着属于你的那只海鸥，携一翅红尘，与你作伴。”

　　“你到底是谁？”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请你站在海训场的那个瞭望塔上吧，眺望天际的二十八宿，你一定会看到我的。”

　　话音刚落，还未等叶匪石思考，那女人周遭的蓝火迅速熄灭，她的身影也随之碎裂，化作一股沙尘，随着天边涌来的殷红花瓣，远去成灰。

　　回想起刚刚玄虚的梦，叶匪石心下一阵烦躁，除去托梦，她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精神萎靡。

　　病号服有点单薄，而且略显宽大，海风兜起她摇摇欲坠的衣摆，叶匪石在海滩上，看见了正在抓沙的向羽。

　　“真的要走，舍得吗？”

　　向羽回身，见叶匪石的肩头仍裹着绷带，脸一冷，隐下眼中的泪光，道：“你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我做了个梦，梦里面有个女人，她说她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叶匪石抬头，晴空万里，一颗星也不见。

　　向羽站定，不想多话。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懂，她让我抬头仰望天上的二十八星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向羽闻言，只当她走火入魔，不屑道：“你读的那点书，是不是都用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了。”

　　“不切实际，为什么？”

　　“做梦就是做梦，大白天从来都没有星星。”向羽刚欲包好手中的海沙，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紧，沙粒丝丝扬扬落下，到最后，掌心处一无所有。

　　见此，叶匪石冷哂一声，不再多说，只言道：“一路珍重。”

　　或许在这枚碎片中，战神永远都是孤傲的百兽之首，他从来不需要任何的形式，也已不负一生。

　　蛙人大队欲扩编，新成立一个龙鲨中队，蒋小鱼为中队长，巴郎等人皆辅佐蒋小鱼。崔婕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召回叶匪石。

　　“女兵中队还需要一个排长，袁队说，你回去就是正式的排长了。”崔婕将手放在叶匪石的掌心中，试问道：“回去吧？”

　　“武黑脸说让我退伍，你们还催我回去？”

　　“但命令下达之前，你仍然是军人，这样你才能给叶匪席报仇啊。”

　　“退伍的事，可以往后推推。”在门外将二人对话纳入耳中的武钢按捺不住了，大步踏进病房，直截了当道：“你的退伍我交上去以后……旅长拦下了，也不算什么坏事……但有言在先，你必须年年记得做体检，不然哪来的回哪去！”

　　“是。”叶匪石微垂首，应道：“出院就去。”